驕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另一男

作者 ︰ 烏瓏茶

徐明琿父母和徐歡父母,在徐明琿、徐歡成親後,再不敢鬧。

因著木已成舟,更因著他們在喜堂上的一場無理取鬧,間接造就了徐果自此無歸之期的惡果!

所以徐一里才說,蓮花客棧的這一段傳奇姻緣,最後還是靠徐果促成的。

可不就是麼?

倘若徐果未有出事,以徐明琿、徐歡各自的父母心性,他們豈會善罷干休?

即便徐明琿、徐歡順利成親,婚後大概也是一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日子怎麼想也不會幸福到哪里去。

到了最後,徐明琿與徐歡這對佳偶最後會不會變成怨偶,那也是說不一定的事情。

有得有失,這世間總是這樣公道。

可這公道放在徐明琿、徐歡、徐果三人身上,卻是讓人不知從何說起。

倘若用命數來說,大概就是徐果前生欠了徐明琿、徐歡兩人太多債,這輩子特意生來還給兩人的。

不管什麼命不命的,陰十七其實也不怎麼相信。

她總覺得,這命數有時雖真是注定的,可事在人為,老天也有打盹的時候,指不定什麼時候這命數就改變了呢?

總之一句話,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是要抱著希望牢牢不撒手的。

倘若連自已都放棄了,那旁人又怎麼救得了你?

前路漫漫。

自從洪S縣出來,陰十七一路上雖有葉子落打點著一切,她半點心不用操,但她心里卻是不踏實的。

上輩子那樣不好的下場,有時午夜夢回之際,她總想著,這輩子會不會也是那樣不好的結局?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重活的這一世又是為了什麼?

陰十七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已真是多慮了。

眼下不是她該煩惱身為陰家女是福是禍的時候,而是該早些查清三起服毒死亡的案子,早早起程上燕京才是正經。

陰十七嘆道︰「只怕不僅徐知縣的父母與徐夫人的父母,就連徐知縣與徐夫人這些年也是不好過的……」

何止啊。

徐蓮花、徐一里及已病逝的文園,還有當年的後廚,但凡當時有參與傳奇姻緣謀算的人,誰的心里又是好過的?

徐蓮花尤為甚。

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油燈被陰十七小心移到牆邊,又招來在櫃台不時打著盹的店小二,讓他給三人換了壺熱茶來。

換好後,她給三人重新倒了三杯熱氣騰騰的茶。

徐蓮花喝盡陰十七為她倒的熱茶後,便說去後院淨個臉再來,畢竟哭得妝都花了,連梳得齊整的發鬢也是微亂。

徐一里則起身走了走,將客棧的大堂一眼望盡,眸中有太多的情感,讓他不禁唉嘆出聲︰

「當年若非出了小果仁至今生死未卜這件事,想來如今我還是待在蓮花客棧里的。」

可以看出徐一里對蓮花客棧的那種依戀,畢竟最初也就是文園、徐蓮花、後廚,再加上他一個,共四人而已。

那樣同心協力把一件事情做好,就像是家人一樣,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奮進,有苦有累,有甘有歡,即便成效不大,但總是開心的。

其實徐蓮花當年的法子很好,可以算是一種成功的營銷策略。

但世事難料,壞就壞在就在快大功告成之際,出了徐果這麼一件令人悲痛悔恨的意外。

支著腦袋打盹的店小二瞧了兩眼年過半百的徐一里,覺得徐一里的腿腳早沒自已利索,便是真來搶飯碗,定然也搶不過他。

打了兩個哈欠,店小二不瞧了,繼續半闔著眼打盹。

陰十七則望著客棧大門出神,想著葉子落什麼時辰回來,不會到三更半夜吧?

徐蓮花淨了臉回來,徐一里也坐回原處了。

中途這一歇場休息,再坐到一桌上,三人似乎回到了難以開口的最初。

陰十七只好再次開場,她說起了林湖對她所敘述過的傳奇姻緣,爾後問︰

「林姑娘知道的不多,還都是徐管家跟林姑娘說的,這掐頭去尾的故事,也就殘缺不全了,剛才听老板娘與徐管家再說六年前的傳奇姻緣,清楚是清楚了些,可林姑娘曾與我提到的兩男一女中的另一個男子,無論是林姑娘還是你們,卻是誰也沒有提到,這是為什麼?難道這個男子其實不存在麼?」

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徐明琿與徐歡了。

至于余下的另一個男子,徐一里在與林湖說這段傳奇姻緣的時候沒說,就是因著無法提及,所以他沒提,林湖自然也就無法跟陰十七提。

但陰十七這會明著這樣問,徐一里卻是不好再不提。

他看向徐蓮花,眼里有著詢問。

徐蓮花神色萎頓,全然沒了平日的光鮮亮麗。

徐一里看她的意思,她自是明白的。

只是明白歸明白,但其實她還是不想提。

相對于小果仁,那個男子曾經存在于蓮花客棧里的事實,更是讓徐蓮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徐一里亦然。

沒有作聲,又是寂靜的一片。

看著徐蓮花與徐一里又是一副「我有我的苦衷,我要將秘密帶進棺材」的模樣,陰十七有點頭疼地揉揉額際太陽穴,自顧倒了杯茶喝完,隨手捏起一塊糕點。

一頓,又放下——涼了,便不好再吃了。

在陶婆婆家養了五年,那五年里生活拮據,莫說這樣精致的糕點很少吃到,就是放涼了的糕點,也是很少見的,她哪有那麼嬌貴?

自然也就沒那麼多的講究了。

可偏偏展顏就曾告誡過她,凡是放涼了的東西,不管是喝的還是吃的,再貴也別吃了,吃多了對胃不好。

後來知道了她是陰家女,展顏對于這一點便執行得更徹底了。

以致于後來捕頭吏房里,無論什麼時候,總會有一整壺的溫茶備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自來備的,還是衙門里的衙役備的,總之陰十七是再沒有喝到涼了的茶水就是。

這一路上與葉子落同行,雖不像展顏那般管她,倒也是與展顏一樣細心,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莫說茶涼,就是冷水都不曾讓她喝過,連吃食也是十分講究,既要精致又要美味。

沒有色香味俱全,也端不到她跟前來。

有時在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實在沒法子的時候,葉子落也烤得一手的好野味,每每讓她吃得肚子都撐了。

後來一想,也不知展顏會不會烤野味?

倘若會,到了燕京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

想是這樣想,但陰十七並沒有說出來。

即便展顏是不告而別,問葉子落他也不說,但她心里隱約明白,其實展顏離開洪S縣後的歸家之途,應當是與她一路的。

只是展顏為什麼不與她作伴一同前往燕京,她就想不明白了。

心里猜著,定然是有著不得已的緣由吧。

將茶里漸漸放涼而變溫的茶水一喝而盡,陰十七任徐蓮花、徐一里沉默著,一眼掃過兩人之後,便道︰

「揭北縣自八月初一開始,便接連發生了三起服毒死亡案件,其中一件還是在蓮花客棧里的客房發生的,也不管是在哪里發生的案子,總歸是人命,整整三條人命,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凶手是誰麼?」

徐蓮花、徐一里同時抬眼,兩人皆不明所以,甚至有點莫名地看著陰十七。

陰十七輕曬一笑︰「大概你們覺得我是閑著無事,所以才泛濫了那一點所謂尋求公道的心,但其實吧,我的事情還挺多的,我得上燕京,燕京里還有許多人、許多事情在等著我……嗯,我沒那麼無聊,我只是想將凶手揪出來,求個心安理得,能睡個好覺,然後就可以一身輕松地繼續趕路了。」

徐一里開口了︰「我早說過陰兄弟與小果仁很像,說的就是那一股子為了旁人的勁,小果仁為了徐知縣與徐夫人,在暴雨天出去迎花轎,自此下落不明……陰兄弟則是為了我家少爺,連行程都耽擱了……」

陰十七道︰「也不全是為了林涯,姚君、逍遙子兩人之死,我也想查個清楚,無論是誰,什麼理由,都沒有權利私自剝奪旁人的性命,誰也不能!」

徐蓮花本就是個聰慧的女子,從自文園死後,蓮花客棧沒敗在她手里,反而越辦越好的事實來看,她是個極有頭腦的人。

至少在經營上,她頗有些手腕。

有手腕的人,不可能是蠢人。

她在旁听著陰十七突然自我解析的話,說什麼燕京,說什麼許多人與事,徐蓮花听明白了。

其實陰十七就是想告訴她與徐一里——他陰十七就是個局外人,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他有要緊事得做,不是閑得發慌無聊的過客,但他卻可以為了住于他客房隔壁的林涯停留腳步,為姚君、逍搖子及林涯三人四處探訪,尋求真相,那麼她與徐一里為什麼還要藏著掖著?

難道六年前對徐果的愧疚只是用嘴說說而已,眼淚一抹便還清了?

難道林涯死在了蓮花客棧,她身為客棧老板娘就真的一點責任都沒有?

即便官差未曾懷疑過她與客棧里伙計,在明知那麼多糟心的內情之下,她的良心還過得去麼?

即便她昧著良心將心里的所有惡夢掩埋,可當夜里夢回,她真的能輕松地睡個好覺?

徐蓮花緩緩閉上了眼。

眼自她眸中滑落,無聲無息地滴落在桌面的茶杯里,淚珠融入茶水,很快消于無形。

徐蓮花能想到的事情,徐一里也差不多想到了。

陰十七所說的話的用意,他也想到了。

徐一里看著閉眼流淚的徐蓮花,哽咽自內心深處發出,微微帶著顫音︰

「老板娘,也許……也許跟他沒關系,我們說出來吧?」

半晌,徐蓮花慢慢睜開了眼。

另一個男子叫高小原,是揭北縣人。

高小原在偶然的機會下見到了徐歡,對徐歡一見鐘情。

只是那時候徐歡心有所屬,于是高小原注定只能是落花無意流水無情。

但高小原卻是未曾放棄,還到蓮花客棧里來找到了當時已住進客棧的徐明琿。

高小原將徐明琿上上下下地打量個遍,他覺得除了有個秀才的名頭,徐明琿是樣樣不如他。

家底不如他,相貌不如他,對徐歡的好一定也是不如他的。

對徐歡的愛慕,幾近讓高小原失了理性。

幸在高小原家中也並非富足之家,只是比徐明琿家多了幾畝水田而已,這一點較好些的家底,終究沒能滿足當時徐歡父母的貪欲。

所以當高小原托媒婆上門說親的時候,無需徐歡哭鬧,徐歡那對貪得無厭的父母便拒絕了,還對高小原高聲喊著,徐歡是要嫁入富貴人家享福的!

高小原將徐歡父母的話听進去了。

媒婆將徐歡父母的原話轉告高小原後,他覺得既然這一條路不通,那他就選另外一條路,就像徐明琿一樣,他也住進了蓮花客棧,就在林涯客房隔壁。

陰十七听著眉心一跳︰「我那間客房麼?」

徐蓮花點頭︰「就是陰兄弟所住的那一間客房!」

而當時的徐明琿就住在林涯生前只住了一晚的那間客房。

听到這里,陰十七腦子中的絲絲線線突然又亂了起來,橫七豎八的,像是有一陣陣不听話的風,將其吹得七零八落。

有什麼,是在她腦海里瞬間清晰起來的。

可當即將浮出水面的時候,又迅速被什麼拖入水底,只留下一個黑色的漩渦在她眼前不停地旋轉,轉得她眼暈。

一瞬,只是一瞬間,一切又歸于宛若亂麻的一團。

徐明琿知道高小原的意圖,但他對高小原卻沒有敵意,因為他確信徐歡是喜歡自已的,是願嫁自已的,而非突然意圖闖入兩人中間的高小原。

相鄰而住,說不上風平浪靜,卻也沒什麼大風大浪。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高小原對徐明琿再有敵意,只要徐明琿和和氣氣的一團,絲毫不與高小原計較,那高小原一個人便掀不起風浪來。

徐歡希望如此,因為她覺得高小原只是愛慕她,並沒有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希望自已或徐明琿去傷害到高小原。

終歸,徐歡是個心善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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