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謀 第一百八十四章 擢升

作者 ︰ 息時

幾日後,如今已是十一月底。

未央前殿,桃戈正側臥在內殿軟榻上看書,玉浮忽然入內,略顯不安的喚道:「婕妤。」

「嗯?」桃戈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適才昭陽殿傳來消息,說太子已經醒了。」

「什麼!」桃戈聞言心中一頓,當即坐起身,隨手將手里頭的書放在軟榻上,瞠目望著玉浮,思忖著司馬德宗怎麼能醒過來,她還指望著司馬德宗死了,能利用陳淑媛對魏充華的恨意讓她們二人自相殘殺呢!

只怪她這幾日太過掉以輕心,沒有趁著司馬德宗昏迷之際下手叫他斃命!

想至此,她微微垂眸,又頓了頓,而後恨恨道:「摔成那樣,居然還沒死成,果然是個命大的!」

說罷,隨即站起身來,與玉浮道:「隨我去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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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戈正與玉浮往昭陽殿走去,路上忽然听到一陣貓叫聲,她駐足,那貓叫聲自身後傳來,她便折回身,循著聲音走去,只見牆角一只黑色的貓。

「玄貓?」桃戈望見那只約手掌大小的貓,脖頸上有一圈朱色的毛,面色略顯狐疑,只道:「沒想到宮里頭還有這種東西。」

通身是黑,唯獨脖頸上有一條細線似的朱紅色的毛,此之謂「玄貓」,關于玄貓,有人說這是不吉利的東西,也有人說玄貓能闢邪,只是尋常人家見到玄貓,都會避而遠之,更莫說是宮里頭,在宮里頭,玄貓是一種極為忌諱之物。

所以桃戈見到玄貓,便有些許狐疑。

那只玄貓縮在牆角,望見桃戈與玉浮,似乎有些懼怕。

桃戈卻是走近,玉浮忙提醒道:「婕妤,這東西踫不得。」

「為何踫不得,」桃戈明知故問,她自知玄貓是不吉利的東西,可她不信就連玉浮也相信此等無稽之談。

玉浮直言道:「不吉利。」

桃戈聞言,無奈回首,與玉浮輕笑一聲,道:「姑姑也信此等荒謬之說?」

玉浮頓了頓,一時語塞,桃戈道:「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

她說著,已抱起了那只玄貓。

玉浮道:「可宮里頭忌諱這個。」

桃戈聞言笑而不語,她自然知道宮里頭忌諱這東西,可越是忌諱的,她便越是要去觸犯。

「姑姑可知,這玄貓是哪兒來的?」

玉浮不假思索,回道:「是長定殿的。」

「席美人?」桃戈微微一愣,隨即又冷笑出聲,道:「正愁沒法子治她,沒想到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玉浮听言略顯不解。

桃戈說罷,繼續往昭陽殿走去,她這便跟上。

到了昭陽殿外,竟望見司馬德宗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隨手抓起一把泥土便要往嘴里頭送。

桃戈見他如此,微微狐疑,這司馬德宗,雖說有些蠢笨,可也不至于傻到連泥土都吃吧,該不是……該不是撞傻了?

正當此時,陳淑媛忽然自正殿沖出來,跑到司馬德宗跟前,一把將他拉起來,又奪了他手心里的泥土,斥道:「安德!這吃不得!」

而司馬德宗還一味的沖著陳淑媛傻笑,將適才抓了泥土的那只手伸到陳淑媛嘴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吃,吃。」

玉浮轉頭看向桃戈,桃戈有所察覺,便也轉頭與她相視一眼,而後微微勾起唇角無聲冷笑。

她算是明白了,死倒是沒摔死,可摔成一個傻子,這樣也不錯。

桃戈朝她們母子走去,一面又不緊不慢的笑道:「太子這是怎麼了,怎麼連泥巴也往嘴里頭送。」

陳淑媛聞言方知桃戈過來,抬眸望著她時,目中皆是恨意,冷冰冰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桃戈道:「听聞太子醒了,我特意過來看看。」

陳淑媛望見她手里頭抱著一只玄貓,正要說什麼,桃戈見勢卻搶了先,竟躬身看向司馬德宗,將手中的玄貓送到他跟前,笑道:「太子,我給你一樣好東西玩玩。」

司馬德宗抬頭看著她,目光極呆滯,絲毫沒有神氣。

陳淑媛見勢不悅,又沖道:「你想干什麼!」

桃戈仿若未聞,依然與司馬德宗笑道:「這只貓送給你,好不好?」

司馬德宗不語,接過了那只貓。

「安德!」陳淑媛惡狠狠的喚了一聲。

桃戈依舊不慌不忙,輕笑一聲,道:「太子如今成了這副德行,送只玄貓給他,」她說至此,忽然微微壓低聲,冷笑道:「闢邪。」

陳淑媛聞言大怒,一把搶過司馬德宗手里的玄貓,往桃戈懷里頭砸去,氣急敗壞道:「拿走你的東西!以後你若再踏進昭陽殿半步,有你好果子吃!」

司馬德宗頓時仰頭大哭。

桃戈接過那只玄貓,一個踉蹌,險些摔著,幸得一人扶住。

來人輕喚她「桃戈」,桃戈心中一頓,轉頭看了,竟是司馬曜。

司馬曜每每情急之時,總會月兌口便喚她「桃戈」,桃戈已習慣了。

她當即故作嬌柔,亦輕聲細語的喚道:「陛下。」

彼時陳淑媛亦是喚道:「陛下。」

司馬曜適才走來,正巧听到陳淑媛那番話,便面無表情的問道:「什麼好果子?不如讓朕也嘗嘗?」

陳淑媛惶恐,連連搖頭,道:「臣妾……臣妾只是同張妹妹說笑。」

司馬曜道:「哦,當真只是說笑麼?若是真的,不如朕日後也不再踏足你昭陽殿了?」

陳淑媛低頭,囁嚅道:「臣妾不敢。」

這時桃戈又拉扯著司馬曜的衣袖,嬌媚道:「陛下,這件事,都是臣妾不好,怨不得陳姐姐。」

司馬曜不語,桃戈繼續道:「想來是上次害得太子從秋千上摔下來,陳姐姐記恨臣妾,也是在所難免的。」

桃戈說著,陳淑媛冷笑出聲,桃戈便轉頭看向她,溫順言道:「如今太子成了這樣,陳姐姐難免傷心,一時情急,便失了分寸,委實是情有可原的。」

司馬曜攬著桃戈,皺眉看著她,道:「你就是太好心,所以這些人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你。」

桃戈笑了笑,道:「陛下,臣妾有一個提議。」

司馬曜道:「什麼提議,你說。」

桃戈看了陳淑媛一眼,而後與司馬曜道:「陳姐姐如今正是最傷心的時候,不如陛下下旨賜她與太子居于長樂宮,臣妾听聞長樂宮風水極好,想來,對太子的病,有些益處。」

司馬曜對桃戈一向是百依百順,而今自然不例外,點頭道:「嗯,那就依念安的。」

說罷,轉頭看向陳淑媛,道:「今日起,你便帶著安德和德文搬到長信殿去吧。」

桃戈滿意的笑了笑,很好,長信殿,離魏充華的長亭殿又近了許多。

「是,」陳淑媛福身應允。

桃戈逢迎道:「陛下聖明。」

司馬曜笑道:「朕還有更聖明的地方。」

桃戈不解的望著他,他道:「念安伴朕多年,一直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早該擢升為三夫人了,只是朕一直虧待你,不如趁著今日,升你為貴人,賜居椒房殿,如何?」

眾人聞言皆一愣,就連桃戈亦是怔怔,道:「陛下,這怎麼好,椒房殿乃是皇後居所,臣妾不過……」

司馬曜打斷她的話,道:「這有什麼不好的,只當是朕給你的補償,再說,椒房殿離清暑殿近,」他此言如同說笑一般。

桃戈仍有些懵,她不過是想讓陳淑媛住進長樂宮,何曾想過自己也住進去,更不曾想過要擢升為三夫人……

不過,擢升為貴人是好事,能住進椒房殿更是件美事!

司馬曜想了想,隨後又道:「還有一事,日後/宮里頭的大小事務,都由你來管吧,」說罷,又看向陳淑媛,道:「至于你,就安安心心的照顧安德吧。」

自王法慧過世,司馬曜方才納妃,頭一次納妃,便將莊貴嬪與陳淑媛納入後/宮,因後位空/虛,後/宮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莊貴嬪與陳淑媛主管,莊貴嬪管東宮,陳淑媛管西宮。

莊貴嬪原本住在長樂宮長信殿,有一日無緣無故被當年的太醫令魏都診出癆病,眾人勸司馬曜將她處死,可司馬曜念及舊情,只將她貶到漪蘭殿去,東宮的事務也全然歸陳淑媛管理。

可沒過幾日,莊貴嬪竟在漪蘭殿暴斃!

陳淑媛統領後/宮數載,司馬曜突然一句話便要她將手中大權全權拱手讓人,她自然不樂意,連忙喚道:「陛下,可臣妾……」

司馬曜不容她再多言語,打斷道:「就這麼定了!」說罷,又看向周祿,道:「周祿,命中書省擬旨。」

桃戈本就有意將陳淑媛逼上絕路,今日之事,正合她心意,可這遠遠不止,這條路,還有更絕的!

司馬曜攬著桃戈轉身離開,待出了昭陽殿,方才問道桃戈:「這只貓是哪兒來的?」

司馬曜終于問起了,桃戈笑道:「這是長定殿的席美人送給臣妾的。」

聞知這玄貓是席平送的,司馬曜微微一愣,道:「她何故送你這種東西。」

桃戈故作歡喜,言道:「席美人說,這是玄貓,還說玄貓是有靈性的,能闢邪,臣妾便收下了。」

司馬曜聞言一笑而過,並未說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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