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謀 第一百八十三章 認錯

作者 ︰ 息時

昭陽殿。

司馬德宗躺在床榻上,太醫令正坐在床邊為他包扎額上的傷口,陳淑媛站在太醫令身側,手里頭拿著帕子不停的擦拭眼淚,啜泣著詢問道:「太醫令,太子如何了?還有救麼?」

彼時太醫令已為司馬德宗包扎好傷口,這便站起身來與陳淑媛搖了搖頭,又輕嘆一聲,道:「這……這不好說啊……」

「什麼意思!怎麼叫不好說!」陳淑媛仍自欺欺人,怒斥道:「你身為太醫令,連太子都救不活,本宮看你這顆腦袋是想搬家了麼!」

太醫令連忙道:「淑媛恕罪,太子撞得不輕,如今還能留一口氣已是萬幸,只是能不能醒過來,這怕是……怕是要听天由命了。」

陳淑媛聞言大驚,一個踉蹌往後退去,映秀見勢連忙將她穩住,喚道:「淑媛。」

太醫令言盡于此,想起陳淑媛適才與他發怒,唯恐她再次施難,連忙道:「老臣告退,」說罷便轉身出了去。

陳淑媛並未言語,依舊怔怔的站著,望著司馬德宗,目光頗是呆滯。

這時魏充華近前,道:「陳姐姐,若是太子救不活,姐姐也不必傷心,畢竟,你還有二皇子,太子沒了,二皇子也可以頂替他的位子,陛下可只有兩個兒子,都是姐姐所出。」

魏充華到底是沒有生過孩子,不知血濃于水,更不知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突然就這麼沒了,于一個母親而言是多麼的痛心。

她說話間分明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虞容華听她所言,連忙輕咳了好幾聲。

可魏充華卻仿若未聞,待她說罷,陳淑媛果然大怒,斥道:「你住口!」

魏充華微愣,到這個時候,她還以為陳淑媛對司馬德宗,絲毫沒有母子之情。

她以為,陳淑媛眼里只有權勢。

陳淑媛見她怔怔,便一把推開映秀,逼近魏充華,罵道:「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一直撮合安德玩那個秋千!你為什麼要推他!為什麼要使那麼大的力氣!魏姬,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害安德!」

「我……」魏充華聞言皺眉,看來亦有些不悅,她自然不願背這黑鍋,可眼下權宜之計,還是委曲求全的好,若不然,等到司馬曜親自處理此事,她照樣免不了受過。

「姐姐誤會了,我……」未等她說話,陳淑媛氣急敗壞,竟陡然掐住她的脖子,怒道:「你為什麼要害安德!為什麼要害安德!」

屋中眾人見勢皆大驚,映秀前來拉著陳淑媛,夏繡前去清暑殿找司馬曜還未回來,虞容華見勢不妙,連忙上前掰開陳淑媛的手,待掰開了,又一把將她推開。

陳淑媛緩過神來,瞠目望著她,她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陳姐姐就這麼傷人性命,不怕陛下過來怪罪,到底誰是誰非,還指不定呢。」

陳淑媛聞言冷笑出聲,道:「指不定?真真是可笑!這件事情,難道不是她魏姬的錯麼!還指不定?哼,你別自欺欺人了!」

正當此時,正殿忽然傳來一聲高呼,「陛下駕到——」

陳淑媛連忙收聲,彼時司馬曜已走進內殿,幾人連忙朝他福身,相繼喚道:「陛下。」

司馬曜心急火燎,對她們幾人視若無睹,直奔床榻走去,走至床前望見司馬德宗昏迷不醒,便轉過身來看向陳淑媛,問道:「太醫令看過了?」

陳淑媛緊緊凝眉,故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點頭啜泣道:「看過了。」

「怎麼說?」司馬曜連忙追問。

陳淑媛泣不成聲,回道:「怕是听天由命了……」說著,又往司馬曜懷中撲去。

司馬曜見勢卻是不著痕跡的躲過,陳淑媛滿臉尷尬,虞容華站在一旁望見,暗暗扯動嘴角,淡淡一笑。

魏充華卻是臉色蒼白,有些惶恐,生怕受罰,她雖有心為自己辯解,可那會兒是她撮合司馬德宗玩秋千的,亦是她站在後面推他,而今他出了事,眾人自然而然將過錯扣在她頭上。

可在她看來,分明是那麻繩不結實,這件事情,可怨不得她!

司馬曜果然還是問起了,道:「安德怎會受傷?」

陳淑媛看了魏充華一眼,而後又看向司馬曜,道:「是魏妹妹撮合安德玩秋千,還站在安德身後推他,許是力氣使大了,秋千的麻繩斷了,安德也跟著飛出去,一頭撞在石頭上。」

司馬曜聞言當即轉頭看向魏充華,目中略帶殺氣,魏充華連忙道:「陛下,是太子自己要玩秋千,並非臣妾撮合他,臣妾只不過是推他兩下,可麻繩不結實,誰也不知道啊。」

陳淑媛又開口,一副要與她對質的樣子,正要言語,外頭又傳來桃戈的聲音。

只聞桃戈喚:「陛下。」

說著,已走進來,司馬曜應道:「念安,你怎麼來了。」

桃戈微微皺眉,臉上略帶歉意,走至司馬曜跟前,便福身道:「陛下恕罪,臣妾這是請罪來了。」

眾人聞言不解,司馬曜一面扶著她直起身,一面又問道:「念安何罪之有?」

桃戈側首看了司馬德宗一眼,而後看著司馬曜,道:「今日之事,罪魁禍首並非魏姐姐,而是臣妾。」

司馬曜狐疑,怔怔問道:「念安此話怎講?」

「適才在華林園,是臣妾坐在秋千上,被太子看見,太子這才一時興起,欲要玩秋千,說來這一切,都是臣妾之過,怨不得魏姐姐,」桃戈說話間,那一雙秀眉始終微皺,滿臉歉意亦是不減。

司馬曜怔住,眾人亦不言語,陳淑媛聞言這便記起了是桃戈玩秋千被司馬德宗看見,司馬德宗便也要學她,所以,今日之責,桃戈也難辭其咎!

桃戈察覺陳淑媛望著她時目中有些恨意,便又與司馬曜福身,囁嚅道:「念安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死,請陛下責罰。」

司馬曜聞言臉色輕變,他怎麼忍心責罰桃戈,更莫說賜她一死,今日之事,是怎麼也怪不到她頭上,可她偏偏又將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這便更要他憐惜。

可她自己認錯,他便又不好說她沒有錯,他若要免她罪責,勢必要連同魏充華一起饒恕了。

他連忙將她扶起,索性道:「念安,此事豈可怨你,只是麻繩不結實,」說至此,又看向陳淑媛,繼而道:「怨不得任何人。」

陳淑媛當即怔住,瞠目與司馬曜相視,可司馬曜而後卻又轉頭看向司馬德宗,道:「至于安德,既然太醫令說了听天由命,那就听天由命吧。」

說罷又含情脈脈的看著桃戈,語道:「咱們回宮。」

言畢,這便攬著桃戈往屋外走去,陳淑媛見勢連忙喚道:「陛下,陛下!」

可司馬曜卻仿若未聞。

待司馬曜走了,魏充華也放下心來,可想起陳淑媛適才掐她的脖子,心中怒意難平,輕蔑的看了陳淑媛一眼,而後也轉身出去,虞容華緊隨其後。

陳淑媛大怒,道:「你們等著!你們都給我等著!」

今日若不是她來得及時,魏充華恐怕已成了地下亡魂,說起來,魏充華亦是桃戈的對手,桃戈大可看著她枉死。

可她不能,因為,留著魏充華那條命,還有一個大用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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