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視線集中在一點上,似是有些恍惚。她的臉上除了掛著苦笑還帶著些許不解。
趙茜茜知,若是換成自己也該是這般不解的。畢竟,任誰為誰付出了那麼多,卻始終都得不到自己回報,都會如此。
父親確實很是艱難,小小年紀經歷那麼多苦難,他也絲毫未有抱怨過。也沒有因此墮落成魔鬼。他尊敬愛戴自己的母親也沒有什麼,畢竟人之常情。可是明明他的母親為母不慈,他自己的妻子任勞任怨!為什麼他偏選擇的是不慈的呢？
趙茜茜不知道該如何評論父親的功與過,只知道她內心里的人之常情向著的還是母親那方。父親是不容易,他愚孝到了極點,可他最不該的就是竟然要掐死母親換得他心目中的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呵,父親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那麼傻的可憐呢?
他覺得W@他是在左右為難,母親應該向著他,可是他怎麼不想想每次他的最終選擇是什麼!憑什麼要對一個總是辜負你的人好呢?又不是傻子,又不是不會心痛!
誰的感情不是因為被辜負而慢慢的消逝的呢?可憐了父親這個傻子,他始終覺得親情才是永遠存在的!是啊，親情是永遠存在的，只是他遇到的親情，從來都只是利用！
真傻啊!傻的竟然連自己都忍不住要流淚了!趙茜茜苦笑著，眼淚卻不自覺的掉著。
母親的恍惚只是一瞬,片刻看那老太婆張張嘴什麼都說不上來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原來那老太婆其實也知自己對這個最小的兒子其實並不好?
趙賈氏想完只是搖搖頭,孩子越多,分到的感情也就更少。可是,趙萬生自己不覺得他得到的關愛少,那自己肯定說什麼都討他的嫌了?不過,那又怎樣,總之今天,所有不甘定是要吐個干淨的!
「我一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我用了五年時間,和他還有一個孩子,他竟然都什麼話都不跟我講清楚。我一直都想著這個家就我用心維持的,付出了我所有的心血，到頭來竟比不上你一句話!」
話說到這里,連趙茜茜都疑惑了,前世的記憶里,母親曾經講過說,那老太婆還曾經想把父親送人,因為嫌棄孩子多……父親就如此缺愛,才會連那老太婆給的一點點好處都那麼無法丟棄嗎?
唉,真不知道是父親可憐,還是母親更可憐!
父親可憐在沒有人心疼他,母親可憐在她心疼一個正等著那老婆心疼的人!
都是債啊!
自母親話說完,那老太婆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洋洋得意,那瑟的神情簡直是讓人恨不得一爪子撓了她那張老臉!也不嫌臊得慌!
「那是,俺是沒有好好的教萬,可是架不住他是俺兒子啊!從俺肚子里出來的啊！俺兒子就是孝順,俺想要啥他就給俺啥!」
听著老太婆如此……的話,趙茜茜嘴角微抽,向著父親所在角落看去,只見父親臉色微紅,眼神亮的嚇人!
趙茜茜嘴角更加抽搐的收回眼神,只覺得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掉血至少一萬!天吶,這個世界太嚇人了!剛才父親竟只因那老太婆夸他那句孝順,就跟傻了似的,羞紅了臉,連眼神都亮了!
趙茜茜看著母親的背影,只覺得自家母親實在太可憐了,父親這種渣渣有什麼可心疼的?就是你再心疼,也擋不住他心疼那老太婆啊!
趙賈氏其實听到那老太婆的話時,已經有些自嘲了,而听完也不過只是模了模心口,只覺得心口也沒那麼疼了。
果然還是說開了,自己才能一點點放下嗎?如果真是這樣……
那就最好不過了!
趙賈氏瞬間氣勢大增:「是啊,我也覺得你兒子對你真孝順,所以,你也好好對他把,不然……」
未完的話不說出來也都能明白。話說到這里了,趙賈氏也沒有非說不可的心情了。好了,就這樣一點點掙開這里的陰霾吧,這樣自己就能隨時想走就能走了。可惜了,自己是真的想要這樣過一輩子的啊!
那老太婆被趙賈氏陰陽怪氣的話弄得十分不解,正要多說什麼,正對上了自家小孫女的眼楮。
趙茜茜也是無奈啊,她看著母親從一開始的激動到如今的淡定,雖然她並沒有漏看自家母親緊握的拳頭。但,即使是這種程度,母親也算是進步了,因為她終于還是自己選擇掙開這枷鎖,比前世更早呢!
前世種種原因,母親受盡委屈都一忍再忍,而自己私心里也是不想讓母親與父親分開……那時,老太婆早已去世了五六年了,大伯家又有恃無恐的開始……
趙茜茜輕吐了一口氣,正對上母親有些疲累的眉眼,她不禁擔心了起來,剛才母親還發著燒呢。
她剛將眼光從母親身上移開,正對上了那老太婆挑釁的眼光!對,就是挑釁!趙茜茜一下子就火了,可母親……不能耽誤時間!
趙茜茜只好強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對著那老太婆說道:「女乃女乃,您該回去了吧!」
在那老太婆還未有反應的時候,一把將她推了出去,然後立即將門關上了。
門外傳來那老太婆罵罵咧咧的聲音,趙茜茜也不理，反正罵累了她自然就走了！她轉頭看著已經全黑的屋子,只覺得如今的氣氛突然間就凝固了起來。
隔著黑暗，趙茜茜看不見此時父母的表情，只是事情已然走到了這里，那自己也不知接下來會如何了……
她微微撫額,只覺得自己家人之間的事情,真真是一出倫理大劇,可偏偏這出倫理大劇,在更親密的人之間,發生的效果更是猛烈!
而這種家人之間猛烈的對峙……還真是讓人不爽到了極致,偏偏還無法阻止!
此時無聲。
趙茜茜抬頭看了看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只覺得滿心都惆悵了起來。星星還在眨著眼楮,似乎在考慮著張嘴該吃掉哪個。
呵,四處的寂靜與黑暗考慮的也是這個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