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自在彼岸花開 第8章 呼吸ヾ

作者 ︰ 轉圈子

我解放了。

安排好ktv的事兒,出來一看表,剛過八點,我往死里踩著老黑狗的油門就往雙兒那兒一路狂奔,從來都是我爽約,難得能給她一個驚喜。

可從外環一拐上了高架,我便加入了蝸牛隊列,只能心急火燎跟著往前蹭,沒一會兒,隊列索性就被立定了。我像個剛跑至半程就被無故罰下的百米賽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很茫然地把頭伸來扭去。

夜幕下的都市,被天光燈光交織得繁華似錦,星羅棋布的高樓和見縫插針的高架把這個都市編織成了一個半封閉的鳥巢,孵化著永不言足的**。車流人浪在這兒交匯,各種自然之聲和工業之聲在這兒交響,再混雜著廢氣尾氣以及各類動物們的荷爾蒙散發出來的戾氣,一股腦兒地在這個越來越逼仄的空間里打包發酵,最後蒸騰出了一種極其古怪的氣味兒,好此味者是嗅得手舞足蹈********,不適應者則倍感胸悶氣短難以呼吸。

車內空調已打到最大檔,可我還是覺得悶熱難擋,渾身不自在,剛想下車透透氣,隊列卻又終于開動了。

雙兒就住在她那酒吧後面的小區里,酒吧從那會兒起就一直歇了。有天我問過她,怎麼酒吧不見動靜?她只笑笑說想歇段時間。無論怎麼看,她身上都找不出有錢人的樣子,但似乎又從不缺錢,好像已然是那種,我一直非常渴望達到的自由基狀態。近半年的交往下來,除感情之外的其它領域,我倆依然保持著原有的自主與**,我想,這是一種因信任而起的相互尊重,也是一種會心之後的相互默契。

這種狀態,很讓人愉悅。

「系唐雙兒小姐嗎?」我沖著門禁的對講器,憋著嗓音模仿著粵語的腔調。

「你好。請問你是——」她一下子沒能分辨出來。

「我是轟空衛視的狗仔,想訪問一下唐小姐,你——」我忍著,繼續憋著鳥語。

她听出來了,「呵呵呵,去你的!又裝神弄鬼。」樓道入口金屬門的門鎖「吧嗒」一聲開了。

這是一棟六層的老式公寓,雙兒住在五樓。我一邊上樓,一邊用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想盡力地把此前的郁悶全部吐出去。一個男人面對自己的女人,也許不能總是制造快樂,但充當女人與外部不愉快的絕緣體則是必須的。

門已虛掩,待我而入。

這原是個三居室的二手房,因位置不錯,雙兒決定留在這城市時,便買了下來。重新裝修時,打通了一個房間,拼出了一個大客廳。我雖然在裝潢業里蹦達,但只能算剛入行,又是管業務流程的,所以對家居裝飾既不懂行,也渾不在意。對身處都市的男女而言,外面的世界才是精彩的,這兒我來得極少,不過仍能看出雙兒對這個完全自主的小空間是下足了一番功夫的,角角落落都印有她的小心思,女人麼,呵呵,生活的女人麼。

吊燈壁燈射燈,能亮的燈似乎都開著,空調的冷風吹著一首不知名的薩克斯曲子在滿屋子游蕩。如果再添上一支紅酒,一盒薄荷煙,當然還要有一個窩在沙發里,蜷曲著的**,這似乎就能構成一個司空見慣的,都市孤身女子,有所居卻無所依的夜晚。

然而此刻,卻不見蜷曲著的**。雙兒正立在斜對著電視的s型吧台後面,揮毫。她竟會用這種方式來書寫都市夜晚的閑適!我不自禁地停在了門口,遠一點才更能全景式地體會這份驚詫。

記得老男人李宗盛曾一臉悲催地唱過︰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個山丘,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喋喋不休,時不我予的哀愁,還未如願見著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丟!

**山丘,是都市里的每一座高樓,很多人越過後,才發現無人等候。而我顯然是幸運的,在這樣的夜晚,有這樣的雙兒,在等候。

雙兒依然是把長發很隨意地挽在了腦後,一襲似棉似麻的淺灰睡袍,隱約著身形逶迤而下。她似乎是浴後不久,素面仍殘留著水蒸氣沁出來的紅暈,半luo的肩和頸項,在多角度燈光的映射下,白皙,還微微泛出茸茸之光。我知道,這是極其平滑細膩的肌膚才具有的質感,和那些燈下水亮水亮的妝全然是天壤之別。

「不是說有事兒不來了麼?嗨,瞧你那傻樣兒,站門口干什麼?」她笑吟吟地沖我這邊抬了抬眼。我的意外出現,讓她喜悅。

「噓——我在看。」我把食指噓在唇前,故作神秘兮兮地說。

她不解地左右扭扭頭,「看什麼?」

我用手指遙遙地依著她的曲線,邊畫邊說︰「一朵白里透紅的玫瑰。」換了鞋,走近她,又補充道︰「張阿姨說的,哈哈,紅玫瑰白玫瑰,此刻在你身上完美重疊。」

「呵呵,今兒應酬沒喝酒,改喝蜜了?」她垂下頭接著寫。忽又抬起,「切,張阿姨說得對,你們男人吧,都那樣兒。開始時都是甜言蜜語,接著便是少言寡語,再而不言不語,最後是惡言惡語。我們女人吧,甭管紅的白的,最終都會是那白米粒和蚊子血。」

嗨,今兒這是抽什麼風,好端端地干嘛要提那個怨女教的教主,這不是給自個找麻煩麼?我習慣性地邊笑邊模著鼻子,有點後悔。想了想,說︰「其實吧,她說得對也對,但不全對。易經說了,這天下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所以啊,不光男人會變,女人也一樣。」

「哼,狡辯。」她又朝我聳起了那可愛的小鼻尖。

我樂了,邊想邊對她說道︰「你看哈,十來歲的少男少女,沒準都是把蚊子包認作朱砂痣的,咱就不說他們了。男女到了二三十歲呢,就開始出現分化了,有的是只顧埋頭白米飯,有的偶爾還會遙望白月光,這個只與性格經歷相關,和性別無礙。嗯,這到了四十歲,則是一個坎兒,男女的差別就大了。男人呢,多把白米粒釀成了醇酒,盡管有的濃烈有的薄,但白月光下,還是會多情歲月,滴滴在心頭。女人呢,由于生理節律的原因,就算是朱砂痣,也斑駁成了一個堅硬的觸角,已經逝去的和即將逝去的,讓她們逐漸變得焦慮暴躁,有些甚至會以極度的現實去應對現實的無奈。她們這會兒最樂意做的事兒,便是就著白月光去拍蚊子血,哈哈,拍死一個算一個。等到過了六十歲呢,女人卻多半變得平和達觀了,男人卻迅速地衰老,唰地一下,仿佛只晃過一個白月光,就能把他們陰干成一個老核桃,皺皺巴巴的,哈哈——」

雙兒听得挺仔細,低著頭,很機械地用毛筆舌忝著硯台。「照你這麼說,男女注定了是冤家,這輩子注定休想安生了?」

「那到也未必,只要倆人正視都會變這個事實,把握好變的不同節奏,節骨眼上都心存愛意,都能拉兄弟一把,哈哈,還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個人的,這樣的夫妻咱身邊不也比比皆是麼。」

「哼,反正我說不過你,你總有歪理。」雙兒似乎滿意了我最後幾句柳暗花明式的總結陳辭,展顏一笑,以示對我寬大處理不予追究了。

靠,你娘的,我容易麼。從今兒起,凡牽扯到張阿姨的東東,一律pass,我提醒著自己。

「寫什麼呢?我瞅瞅。」我趕緊轉換了話題。

「剛學的,隨便練練。」我湊過去一看,她正對著一本剛出版的「弘毅詩詞貼」臨摹呢。宣紙上描得是一首老杜的春望,只寫到一半,看那字走得是柳體的架勢。

「嗯,寫得不錯啊。顏筋柳骨,女人寫柳體好,清奇秀美,又不失端莊大氣。」我挺含蓄地拍著馬屁。

「嗯,我也喜歡柳體,所以就撿著這個上手了。」她微笑著點頭,「哎,你不是家學淵源麼,你父親可是一筆好書法,怎麼樣?這會兒,你也露兩手吧。」

「不成不成,我父親的那些把式,我就學了點皮毛,多少年都沒踫了,現在連懸腕都怕是不會了。」我說得是實情,雙兒卻不依,笑著來拽我的胳膊。

「嗯——」她放開了手,一捂鼻,「啥味兒你身上?你今天干嘛去了?都餿了。」

我夾起了衣襟聞了聞,確實味很重,是考察時淋得雨,一直沒換,在身上捂干了所致。

「嗨,下午下雨那會兒,遇一老頭兒,我就做好人好事來著,把傘給了他。」我不想跟他說下午的那些郁悶的事兒,便半開玩笑地回答了她。

「去!先去沖個涼,等會兒再來寫。」她笑著扇了扇,然推著我後轉,去了洗手間。

我月兌了衣服,剛調好水溫,便听見雙兒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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