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自在彼岸花開 第7章 我是一只小小鳥ゝ

作者 ︰ 轉圈子

拿起一看,是她來的電話,我感覺到了一陣心動過速的缺氧。

「你很忙麼——」電話兩頭,我倆幾乎異口同聲。她在那頭無聲地笑了,我彷佛看得真切,不自覺地也跟著咧開了嘴巴。

「我想——」短暫的沉默後,我斟酌著言辭說︰「我想請你喝酒了,如果今晚你有空的話。」其實那會兒我想直截了當地開頭,就說,我想你了,可他媽的話到嘴邊,又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好呀。」那頭,她輕笑著應道,「去哪兒呢?」

「嗯——要不你來訂吧,離你住處近點的地兒就成。」我實在不放心她酒後駕車。

在這簡短的一分多鐘里,我真切地感受了自己的分裂,我的心成了急不可待的原告,我的人卻裝成了若無其事的被告,雙兒是法官,我的人和心都在細辨著她每句話的語氣和聲調。

通完話,手機被我拿著在寫字台上轉著圈兒,似乎它也挺高興的。沒轉多一會,它又響了,還一聲接一聲響個沒停。翻開一看,是未接來電的提示短信,一連七八條都是她打的。這時,我才發現這天是2月14日,情人節。

我樂蒙了,雙兒是個極其可愛的法官,傳遞了一個原被告都極其興奮的判決信息。突然一個壞笑,我又給她撥了過去,「哎,我說,今兒還帶二鍋頭麼?」

「嗯——」她似乎有點詫異,頓了頓,笑著反問︰「你說呢?」

「那就別帶了,我怕喝多了控制不住,會犯錯誤。」

那頭她咯咯地笑著,「嗯,那就別帶了吧。」

「是哈,否則又像第一回在酒吧似的,喝成那樣,沒法犯錯誤了,哈哈哈——」

「滾!又沒正經了。」她笑著掐了電話。

接下來,我一臉傻笑地望著窗外,望了很久,似乎她就在不遠處似嗔似笑。春天真好,有故事的春天真好。

還是那個性工作學者說的,情人節送玫瑰花之前,你最好先嘗嘗花枝,如果是甜的,那就表示會成功;如果是澀的,那正好相反。

我不嘗總可以了吧,女乃女乃的,我干脆學著電影里發哥的樣子,把一枝玫瑰花一直咬在了兩齒之間,帶著老黑狗又出發了。

人是好奇心最強的動物,所以也是最不靠譜的動物。我自然也不例外,忍了半天,還是很****地嘗了花枝的甘澀。當然是澀的!去你媽的,我恨恨地搖下車窗,把淺薄的好奇與忐忑之心連同那朵玫瑰一起給扔了出去。心道,管你媽甜的澀的,老子不送了,總沒影響了吧。

花雖扔落地了,可人卻沒**,而是微雨燕雙飛了,小小鳥成功地開始戀愛了。

原本就剩下性工作學者,還能讓我殘留些許敬畏,總以為他們是戰斗在工作最前沿的人,實踐出真知不是。可事實證明,所有的專家學者都特麼一毬樣,只要是利欲燻心之後,都會變成比人還不靠譜的動物。

甭管你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窮的富的貴的賤的,只要你願意潛心回首,這些一路行來的日子何嘗不是一部現實主義連續劇,只不過這部連續劇,永遠ing,且角色不固定,台詞得現編而已。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在城市化生活為主要情節的當下,演技差的只能負責白天的本色出演,喘著氣還得動;演技好的當然得負責黑夜狂歡的技術活,邊動邊喘氣。

裝潢行當,在這個大劇組里得歸于美工布景的口子。真得感謝老美的次貸危機,為了抵御危機給我們帶來的負面沖擊,導演組今年對全劇的場景進行了煞費苦心的超規模投入,力求達到既有大手筆的氣勢恢宏,又有重復性的精雕細刻。所以,我們這個小小的裝潢公司,在滿世界鬼哭狼嚎地喊著危機時,卻是業務量大增,沒日沒夜地演繹了一把這邊風景獨好。可如此獨好,又著實讓我這只正在雙飛的小小鳥苦不堪言。

隨後的日子里,我帶著老黑狗,腳不沾地來回穿梭于兩個似乎很對立的情境,一個是很虛幻的真實,一個是很真實的虛幻。盡管那會兒我也像打了雞血似的亢奮無比,但真實與虛幻穿越得如此頻繁,難免顧此失彼,食言爽約便時有發生,幸虧哥們和雙兒都通情達理。

每當這時,雙兒便會罰我講個能讓她滿意的故事以作薄懲,這其實是在增添倆人間的情趣。已背負了一身故事的她,當然用不著去假裝涉世未深的純情,我也不會****到看不出她是在用心呵護我倆這剛起步的感情,這讓我日益淪陷于兩人間的點點滴滴並倍加珍惜。于是,真故事假故事我是越講越動情,並暗暗發誓,只要她願意,我會講著故事陪著她老去。

自己有故事,才會讓人沉浸,時光離不離去,我壓根就沒在意。

直到有一天,我似乎是猛然才發現,滿大街的女人們,不管高矮胖瘦,或是貧富美丑,都挖空心思地在衣不蔽體。微閉雙目,濕熱的空氣中已然有了各種皮肉揮發出來的汁水味兒,呀,就到了這一年的夏季。

這一天,原本是跟雙兒約好了,晚上下了班一起吃飯,然後再去玩保齡。可一大清早,我哥們就接到通知,說是城投公司的主管副總下午過來考察,時間大約安排在下午三點鐘左右,先看工地,然後再回公司座談。

靠,你娘滴,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樣的時間安排,晚上篤定又是個大飯局,飯後的余興節目也小不了。只好給雙兒打了電話,說今兒肯定沒時間和她膩一塊兒了。

城投公司,說白了就如同衙門的私生子,只不過是缺個明目張膽的姓氏而已。為了掛上這條線,我那哥們真是絞盡了腦汁,就差親自去出賣色相了,費老了勁兒可算是通過那個項目經理把主管工程的副總給請了出來。

所謂的考察,是招投標流程中的一個必經環節,有點像以前貧窮饑渴年代的男女相親,能來,意味著對你有點兒意思,接下來就得看你如何意思,意思得不好,結果就很沒意思。

我哥們是個老江湖,其中竅要自然門兒清。全公司緊急總動員,按照傳真過來的具體要求,事無巨細地做了詳盡的準備,甚至連匪夷所思的突發性預案都羅列了七八條之多,用心之誠思慮之周,讓我感佩得差點屁滾尿流。心下感嘆,私營真他媽的是孫子啊,還得是最聰明伶俐、最孝順乖巧的孫子,可它伺候的爺呢?卻委實很抽風很神經,所以這些孫子的命運真有點像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

副總姓王,一個挺富態的壯年男人,是今兒這台戲的主角。若按梨園里的生旦淨末丑來論,今兒演得是個須生。還行,是個場面上的角兒,手眼身法步,拿捏得頗顯功底,話雖不多,但端出來的那份不語自威的範兒,逼迫得你必須配合著凝神仰視。好在我這些年仰視慣了,配合起來自然也就駕輕就熟了。

讓我嘆為觀止的卻是那個姓沈的項目經理,一個二十來歲的矮矬「老」男孩。按理,在這一場景中,他走的路數應該和我一樣,扮演的是「末」行。可這丫也忒他媽牛逼了,一個下午,生旦淨末丑,他一人跨行全給包圓了,且演得絕對比旦媚、比淨凶、比生有譜、比丑還丑。

趕巧那個下午的天氣也來替他應景兒,從晴轉陰轉雨再轉晴,我哥們的所有的準備和預案全被他無視了,最後連我們哥倆這人也被他無視了。不夸張地說,整個考察就像在電視里常看到的清宮戲,這丫是進出簾子的大太監,我們哥倆就成了磕頭如搗蒜的接駕苦逼。

當時我那個氣啊,心想這年頭是怎麼了?怎麼歸類,我和我哥們都應歸進西門慶這一撥里呀,這丫純一個武大郎的翻版,可今兒,一個武大郎活生生地就把倆西門慶折騰得連自宮的心都有了。假若說這單活兒不是我哥們的,而是我自己的,我真的當場就會像八百多年前的西門大官人一樣,抬腿就給這丫的一個窩心踹。

要不怎麼說我哥們能當老板,我只配打工呢,每當看到我快壓不住的時候,他都會裝著若無其事地過來暗暗地捏捏我的手,忍忍吧,兄弟!唉——忍著吧,咋辦?誰叫咱中國人多呢?

極度陰霾下的社會生態里,每個個體生命只能快速板結,冷凝成冰,相互輕輕一踫,便殘缺出尖銳,而尊嚴,則像是刺穿與凍傷後,剝落下來的死皮,只能是隨風消弭。

哥們就是哥們,飯局快結束時,湊我耳邊說,小樣兒,看你憋的,你先去找阿雲把ktv安排好,然後你就自由了,愛去哪去哪兒吧。其實,我清楚,他那會兒的郁悶絕不會在我之下。我用眼神與他對視了一下,他只微笑著點了點頭,意思是說,放心吧,哥們我扛得住。

靠,你娘滴,當時把我給樂得,那會兒如果他是個妞兒,哪怕是周星星電影里的如花,我都一準兒會摟進懷里,接著毫不猶豫地舌忝個滿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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