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無雙 第44章 (5)

作者 ︰ 水戈骨土亙

北第在虞宮以北,是最接近天都府的位置,卻因虞宮天險不能從天都府直接過去,只能從羽山道繞路。因此,到了這虞宮郡,要再去北第,路途也不過也是剛剛開始。

二人朝著北面天都府方向,走到了天黑,來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城,打算找家客棧吃飯順便住店。

是,一連問了好幾家客棧卻只找到一間空房。

大概是因為最近逃過來不少流離失所的百姓,此地客棧又不多,自然會客滿。

珞睚二人對視一眼,最後都點了點頭。

其實二人結伴行了一路,早已經習慣要兩間客房,多少有些互不干涉的意思。

眼前卻也沒有法子,只能將就一晚。

無名小城自然不能跟以客棧聞名天下龍泉城相比,卻因為距離虞宮關卡較近,也修的比較精致。

整間客房雖不算大卻有兩張床榻,兩人住也不算窄。

因為白天遇到個醉酒女子還有那莫名其妙的審查,二人都不大有心思品嘗虞宮特色酒菜,便要了些簡單的小菜,在客房里隨便吃了個飽,然後各自洗漱,準備早點休息,明日清晨繼續上路。

當夜風聲極靜,珞殷開始睡得很熟,卻到途中突然驚醒,覺得喉嚨刺痛,口渴非常,只得頂著困意爬起來去桌邊倒杯茶水來喝。他沒走兩步,卻看到桌邊坐著一道黑影。

珞殷驚得一蹦,差點叫出聲來,直在心底罵睚欣。

他是還不會用自己體內這醇厚內力,睚欣卻內力醇厚怎麼也不知道警覺?

他剛抱怨完,定楮再看,卻現自己錯怪了人,因為坐在桌邊的黑影不正是睚欣本人麼。

睚欣穿著單薄的里衣,一動不動的坐在桌邊。面上沉靜如水,要不是看他偶爾挪動一下手指,珞殷都要以為他是被人點了穴道。

珞殷走到桌邊,給自己和他各倒了杯冷茶,默默的喝了一口潤了喉嚨,才問。

「怎麼了?」

睚欣聞聲似是如夢驚醒,偏頭看了他一眼,才又把臉轉回原位,依舊呆呆坐著不動。

珞殷因為屋內一片黑暗,幾乎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只好重新把燈點起。

燈亮起的瞬間,珞殷看著睚欣的臉色似乎也一點點亮了起來,方才沉靜的模樣也被那張一貫似笑非笑的面孔所代替。

二人沉默了一陣。

珞殷也喝完杯中茶水,瞥了一眼睚欣,看他無甚動作,也沒有說話的打算,覺得獨自呆坐著也不是辦法,便打算再度熄燈回床睡覺。

不過,他熄燈的動作到了途中,卻被睚欣伸手擋下。

「點著吧。」他說。

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回到自己的那張床榻,掀開被褥,準備鑽進去。

珞殷這才注意到,那床被褥方才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顯然睚欣已是在這桌邊坐了大半夜。

珞殷滿腦不解,不過見睚欣要睡覺,便又打算熄燈。

哪知道,等他熄了燈,睚欣又從床上爬下來,走回桌邊坐下。

珞殷無奈,再次把燈點起,問他︰「你怎麼了?」

睚欣搖搖頭,抬手把桌上那杯涼茶一口飲盡。

似乎是因為茶水太過難喝,也太過冰冷,他不由自主的輕咳了一聲,眼底露出半分復雜的神色。

雖然只是一瞬,珞殷卻還是看到了。

「你是在擔心那八個人麼?」珞殷開口問。

睚欣一愣,終于把目光落在珞殷身上,反問︰「你是指八重麼?」

「嗯,他們應該是一直跟著你的護衛什麼的吧?」珞殷繼續道。

睚欣卻是搖頭︰「是朋友。」

「哎?」

「不過沒關系,我已經封了他們的記憶,君遷子也答應照顧他們,他應該會在給他們弄幾個普通人家的戶籍,平安等到下任天帝入主天都府吧。」

「君遷子?」珞殷有些疑惑,問︰「之前他假扮風陌跟你打的時候,我看他出招也不留情面,莫非真的是個好人?」

睚欣聞言,突然一笑,隨即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抬起食指在珞殷面前晃道︰「你想得真是單純。君遷子不過是想八重能想起與我有關之事,就以近水樓台,方便打听。」

「哦……無利不鑽。」珞殷點點頭,覺得江湖人跟商人果然有幾分共通。他心下希望那八個人記憶還在的事情不要被君遷子現。想罷,他又問︰「那你是在擔心芙風樓和那個張杞辰?」

「怎麼能?」睚欣又一擺手︰「你個武神都冒出來了,那個‘天下第二’還不忙著閉關練功?張杞辰再好相處也是個官場廟堂里的人,他們听見白景,肯定忙著嚴加自律,用心為官了。」

听見「白景」二字,珞殷聯想起睚欣變得有些古怪的時候,就是從白天跟那小丫鬟提到「白景」開始。

「風陌要天下第一,我懂。為什麼‘白景’能讓張杞辰用心為官?這‘白景’不就是你用母親氏族的姓,加上你的字號,硬湊出來的名諱麼?剛入關的時候,那個小丫鬟也是本來要哭的,結果听到‘白景’又不哭了。怎麼這‘白景’如此厲害,直叫人感覺有些奇怪……」

「哦?」

「听你和張杞辰的口氣,白景似乎不只是個人的名字,更像是個東西,或者像是其他什麼更廣博的東西……應該怎麼說這個,我說不太好……」珞殷有些無奈地糾結了很久,想從自己腦海里找出個詞匯,想了很久卻還是只能搖頭,問睚欣︰「所以,這‘白景’究竟是什麼?」

睚欣看著他,略有不滿地笑了一聲︰「當初是哪個說你呆的?這犀利透徹得我都快自愧不如了……」話到一半,現珞殷正沒好氣地瞪著自己,便擺擺手說正題。

「白景就是白景,不是有童謠唱‘白景麒麟帝,昭夢得天啟’麼?麒麟主豐收仁慈,就是所謂數百年難得一遇的仁君天帝。」

「等等。」他說到一半,珞殷急忙出聲阻止︰「你莫要告訴我,這隨便湊出來的白景二字就意味著你是天帝?」

听他說罷,睚欣先是一愣,然後無聲地笑了起來,好似听到了讓人捧月復的事,笑了好久才勉強停下來道︰「那不是前半句麼,還有後半句啊。合起來的意思是︰白景這麼個人或者東西出現了,無論如何,天帝和天啟也快出現了,更甚者天帝已經在他們周圍,只是目前天帝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帝,還需要些時日才能得到上天的認,到那時候才會有天啟。」

「你這麼一說,白景就是一種天啟出現前的征兆了?」

「哇?」睚欣故作吃驚的盯著珞殷,說︰「當初究竟是誰說你呆的?說這話的人肯定是個傻子。」

珞殷也擺擺手,示意他別打岔。「你說你是白景,那張杞辰就信你,你要是信口胡謅,他會這麼傻就信?」

「自稱白景哪這麼容易,當然是有玄機的,不然你試試自稱白景?」

「我叫…………哎?我…………奇怪…………?」

「是不是白景兩個字到了嘴邊就說不出來了?」見珞殷點頭,睚欣露出一臉捉弄得逞的表情。

看他的表情,珞殷就懂了︰「莫非只有真正的那個本人才能自稱?其他人想冒充也冒充不得,因為天下間只有一個能這麼自稱的?」說完他自己都止不住搖頭︰「好亂,我都給自己繞糊涂了……」

睚欣一笑︰「那你再試試說對我‘原來你就是白景’?」

「原來你就是白景……哎?又以說白景這兩個字了?……好邪門。」

「什麼邪門,這叫天意。」

「哪有這麼古怪的天意……」珞殷咕噥著,「不對啊,那你又說睚眥必報欣然自得還有忻蹈的忻什麼的……如果白景這名諱那麼好用,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還有,你到底有多少個名字?」

「這你問到重點了,是從我小時候說起,還是從我出生說起?不過無論從哪邊說起,都是說來話長了,你說我從哪說起好呢?不如先從我母親說起,白氏的望族,是有上千年歷史。我父親的家族歷史也不短,而且很有意思……」

「停停停停。」珞殷急忙擺手,「沒听就覺得很亂了,都當我沒問,沒問。我就只記得你告訴的那個名諱,其它記不住,也不想記。」珞殷說完,跳起來就往自己床榻上一蹦,一鑽,被子蒙頭直接道︰「不說了,我睡覺!」

他蒙了一下頭又突然把被褥一掀,跳下床來走到桌邊。

睚欣以為他又要熄燈,卻看他只是伸手把光線調到最暗,任由一點暖暖的光亮搖曳生輝,而後鑽回到自己的被子里,雙眼一閉,對睚欣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趕快去睡,明天別賴床,早點起來教我點兒基本的行武,方便趕路。」

睚欣坐在桌邊,看著珞睚背影,一雙眸子映著光亮,宛如星辰。

待他站起身來走向自己的床榻,卻見珞殷又把被子一掀,把自己的臉露出來,對他說︰「以後都要一間房吧,以省點銀兩。何況睡覺不熄燈也不是什麼嚴重的怪癖,別太在意。」

說完他第三次用被子一蒙頭,沒過多久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睚欣杵在床邊愣了許久,然後一點點地揚起唇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笑了許久,久到胸口有些透不過氣,月復筋也甚是酸痛,便徑直倒在床上,大口換氣,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不過多久,他也感到濃濃的倦意襲來,便閉上了眼楮進入了夢鄉。

翌日,珞殷起了個大早,把還裹在被子里的睚欣給拽出來,逼他洗漱穿戴完畢。

惜,雖然起得是早,但睚欣整個人直接就沒睡醒,別說教珞殷行武,就連珞殷問他都只會說︰「明日再說,明日一定。」

珞殷無奈嘆氣,拽著他吃了早飯,一起離開客棧,繼續趕往姑氏所在的北第。

關卡的小丫鬟提到的北第姑氏後繼無人之事,著實讓二人在意。不過,這一早上途中,沒讓珞殷省心。

珞殷在客棧掃地的時候,沒少踫到過嗜睡的客人。一般人若是給吵醒了,就算脾氣也不會再睡。哪像睚欣,明明早飯都吃了,話也能答應了,就是半睡半醒。害得珞殷這一路上經常要停下來,回身去把走著走著就原地蹲下開始打瞌睡的睚欣拽起來,搖醒,拖著繼續走。

「你不是挺聰明麼,既然知道自己嗜睡,還熬什麼大半宿?」

一路走,珞殷一路數落他。

而那困得神志不清的人,難得沒有牙尖嘴利,任由人拉著走,既不回嘴,也不鬧騰,直走到了日上三竿,才慢慢清醒過來,掛起貫有的似笑非笑,開始琢磨去哪個酒樓吃午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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