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無雙 第34章 (33)

作者 ︰ 水戈骨土亙

「你不會內力,只要中了他的無相拳,就會筋骨盡斷,死的非常痛苦。」

「我會盡量避開他的拳頭。」

「你也不會輕功,他用無形功,你踫不到他的衣角。」

「江湖中有名的芙風樓主,跟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打架,肯定不會用無形功逃跑。」珞殷去看風陌,確定似的問︰「我說的對吧,風大俠?」

這二人的這番對話是有玄機的,為的就是風陌的一個承諾。

風陌用眼角瞄著睚欣,直感嘆他聰明實在讓人害怕。再看眼前這個眉眼普通的少年,卻是騎虎難下,只能點頭︰「我不會逃的。」

「嗯。」

珞殷也點點頭,抬起了拿著樹枝的那只手,向著側面走了半步,算是起式。

「請出招。」

一道勁風驟起,向著珞殷襲去。

睚欣也在這道風起同時,拿著紫杉木盒上了客棧樓頂,站在君遷子旁邊。

風陌不是聾子,他听見睚欣與眼前這位普通少年說話,已經知道他內武和行武不會,那麼就是一個只有外武也要跟他打的怪人。

風陌不是什麼君子,他只是個江湖人,只對兩件事極為尊重。

其一,錢。因為他覺得賺錢是天下間最難的一件事,所以才努力把它變得更簡單些,結果卻成了天下間最富有的江湖人。

其二,打。他從出生到現在,就討厭跟人說話,只喜歡跟人過招。他覺得打過之後再說話,才是江湖中人應有交流的方式。

惜,他打得太多,也太好,大多數人都沒機會跟他講話,要麼害怕的逃了,或者是被打死了。

正因為風陌尊重過招這件事,所以他跟珞殷這種只會外武的人動手,自然也就收了內力,只用招式。

「得罪了。」

風陌一抬手,人未動,但是拳已經出了。

無相拳之所以無相,是因為拳無需觸人,以拳打拳,拳生拳,拳壓拳……形成了一拳疊四招的奇妙招數。

即是說,他每次出拳足夠快,也足夠準。

足夠快的拳以形成風壓,足夠準的拳以在第一道拳風後再疊一拳,而後再疊,再再疊。

一成功力的無相拳,便是四拳相疊化做一拳,擊打而出。

因為這四拳太快,太準,一般人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中招的時候能看到那一拳深的凹洞。

珞殷剛才喚睚欣的名字,就是請他去接這拳。

到睚欣接到了四拳後,他看明白了無相拳。

所以風陌這第一拳出,珞殷就起手揮動樹枝,在同一個位置掃了四記橫切。

破碎的勁風擦著他的臉和手臂,溢向兩旁,撕開了手臂與臉頰外側皮肉。但是,他卻沒有中拳。

風陌看得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你真的看懂了無相拳?」

珞殷點頭︰「你自創的,而且創得還很早。」

「怎講?」風陌不解。

「我說不好。」珞殷想了想,又搖搖頭,表示不想說下去。

他把樹枝從右手換到左手,側身後撤半步,算是第二次起式。

「請出招。」

這次風陌出了是五成功力的十拳。

拳聲無形氣無樣,無形無恙無相拳——其實指的不光是無相拳和無形功的精妙,而是指這些招式的段數。

不見拳為無形,不見拳風為無氣,氣之後又是形、恙、相。

所以,這五成功力的十拳,是每一拳用了不同力道打法的無形拳。

珞殷樹枝一揮,側身一退,卻沒有接,而是一直退,退出了一個半圓,才往自己身體反方向用樹枝極快的刺了幾十下。

等他收式的時候,巷子兩邊的牆壁已經被大小不一的半拳形狀打得滿是坑洞,他則在化解拳風的同時也跟第一拳時一樣,臉和手臂上都是一條條的血痕。

雖然不重,但是已經皮開肉綻,流了不少的血。

君遷子站在屋頂,不緊不慢地搖著扇子,目不轉筋看著過招的二人,生怕錯過了什麼。睚欣在他旁邊坐著,單手杵著盒子,另一只手撐著自己的頭,雖然目光也是專注,卻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下方風陌無相拳每次出招,都會增加功力與拳數。

幾百個拳頭來回之後,再看四周小巷的牆壁,幾乎被無相拳打成了粉末。

珞殷還是站在原地,一直繞著一個圓形走位,身體上的傷口雖淺,手上的樹枝卻已經滿是裂痕,持著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起來,恐怕已經不能再接多少無相拳。

都已經打到這里,佔盡上風的芙風樓主卻突然一揮手。

「這里你施展不開,我也施展不來,我們換個地方再繼續。」

說完他無形功出,一縱身上了屋頂,示意珞殷跟著。

珞殷看了一眼睚欣,卻不等睚欣去提他就已經被君遷子的扇柄勾著他的後衣領,兩人一起緊隨風陌的腳步飛快的掠了出去。

睚欣掃了一眼還在地上痛苦打滾的芙風樓眾人,拂袖解完他們的穴,驚鴻照影一閃,追著珞殷三人去了。

此時夜色已深,天空中卻還是一片火光。

遠處有消炎升起,城中一片混亂,孩子的哭喊和女人的尖叫湊在一起,像是某種催人的噪音,讓人無由來變得煩躁。

四人先後離開城中主街,漸行漸遠,直到城牆邊緣。

睚欣側臉,現城牆邊有一些流民用破布搭的棚子。

已是秋末初冬,屋外本就很冷,城牆底更是驟風陣陣,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有幾對母子瑟縮在棚子下,望著被映紅的天色,害怕得抖個不停。

「母親,他們為什麼要打龍泉?我們剛從淄州逃過來,您說這里不會打仗,是孩兒的錯麼,是因為孩兒調皮麼……」

稚女敕的童音說得人糊里糊涂的,但是睚欣卻听了個明白。

睚欣慢下步子,去看那孩子的母親。

她卻一動不動,似乎是被嚇壞,任憑自己的孩子如何搖晃,都回不過神,只是喃喃的道︰「……伐虎無形,位主八方,是戰神,是殺伐之神……」

睚欣眉目未動,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撇開頭,繼續一縱身,越過這些流民,向前去追珞殷三人的身影。

那抹月白身影被紅色的天空染成淡朱色,輕輕穿過城中燃起的硝煙,清冽的聲音模模糊糊︰「戰戰戰,元帥兵。逃逃逃,百姓難。大官小官齊上馬,將相王侯為天下。文武勛,少年忙。百家酒,老來狂。戰鼓喧天,馬蹄踏。精兵行武,救國家。仕途盡毀,投敵報。換來盛世芳與華……」

他一路都在小聲的念著這段歌謠,仿佛風陌與珞殷的對決已經與自己無關,靜寂無聲地跟著前面的幾人到了南城,絕頂輕功卻讓他第一個落進了那個百丈之廣的校場中央。

校場內除了他們四人再無其他,周邊用臂膀粗的鋼棍插著幾面旗幟,迎風招展的緞面上都是一個碩大的「南」字。

「這里是南城總兵張杞辰點兵練兵的地方,周圍有百丈之余,放得開,以盡興打。」風陌開口道。

他話音一落,君遷子也提著珞殷到了。

君遷子把珞殷小心的放到校場中間,自己則又上了邊緣的房頭,繼續作壁上觀。

睚欣依舊站在校場中央,沒有上房頂的打算。

等著君遷子把珞殷放下,他便看著珞殷,打量著他臉上、手上和身上的細小傷口,看那些被血透過粗布衣裳,看他眉宇間的神色,看他緊咬的牙關,像是有些東西無法放棄,無法妥協……

睚欣突然覺得自己與珞殷如此不同,卻又何其相似。

忽然,他想起了師父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你是命相天道,他卻是逆天劫數。」

劫數是什麼東西,他沒見過。如果周圍的戰火就是,那就算是吧。

睚欣朝珞殷走過去,用極低的聲音對他說。

「浮世風花,盛世雪月。凌雲重現,虹光無雙。烽火肆虐,武神出世。八重煙雨,沁園再臨。」

珞殷不解的看著睚欣,睚欣卻擺擺手道︰「這是這段話的全部。」

珞殷搖頭,還是不解。

睚欣似笑非笑,緩緩抬起一手指向被火光映紅的夜空。

珞殷順著他的動作仰起臉。

頭上一片血色,四顧硝煙,卻是微風拂面。

他越加不解的看著睚欣。

睚欣笑,問他︰「如果你是武神,會殺我麼?」

珞殷想都沒想,就答︰「不會。」

睚欣又說︰「你剛才說,好人才應當活下去,我卻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你是朋友,我不會殺自己的朋友。」

「……」

看睚欣突然低下頭不言不語,珞殷只覺得有些莫名。

「難道不是?」他忙問了一聲。

睚欣沖他擺了擺手,手到他唇間停了一瞬,塞進去了一顆什麼。

珞殷卷了卷舌頭,吃到了一股子甜味,應該是顆糖球,沒多久甜味就化開在唇齒之間,沒了蹤跡。

珞殷正在不解的看著睚欣,卻見他仰起臉來,依舊一付似笑非笑的灑月兌模樣,手指一轉,不知道怎麼就割開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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