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殤 第二十一章 愧情生隙

作者 ︰ 旨酒斯醇

直到臘月二十五,才全部收兵回到汴州。惠兒早就準備了年關犒勞,又忙著分發完畢,各將各部早就歸心似箭,僅設了必要的輪流城防哨崗,兵士將領有家的匆匆回歸,沒家可回的,惠兒又安排人另備了東西到兵營安撫過年。我見惠兒將里外之事做的件件妥貼,本來累的要死的心緒也輕松了。

除夕年夜飯,雖只有我和惠兒,還有友裕、友恭、友文三個義子一家五口,卻在惠兒的操辦下倒也其樂融融。她給義兒們都換上了新衣,自己也打扮一新,還勸我也換上她剛做的袍衫。滿滿一桌子菜,雖無甚山珍海味,卻也看出惠兒是著實用心了的。想來剛到汴州時家里家外都那麼艱難,這不過還不到一年的時日,惠兒就操持地如此井井有序。我看著她有些消瘦的臉龐,不僅萬分疼惜。埋在心底里的那個亳州私子的事,此刻更讓我愧疚。年前那女人又捎話來要錢,說要過年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大了,用度必得要多。她要多少,我就給她多少,還是怕她生事。給她的錢還是讓惠兒從家里的帳上支出來的,只說我有用處。惠兒見是我用猶怕不夠,還從別處又省了些出來送去軍中。想想這些,我在惠兒面前就心虛膽怯,不敢想像將來有一天她要是知道了這一切會怎麼樣。

三個義兒都是半大小子,友裕十三歲,友恭和友文都是十一歲,俱是前幾年我收養過來的兵士遺孤。他們在飯桌上圍著惠兒說這說那,個個高興。他們雖稱惠兒「母親」,惠兒卻只比友文年長十歲,說是個姐姐也不為過。友裕在說前幾日他和軍中將領子弟比箭拿了頭籌;友恭又問惠兒他養的麻雀這幾日總不太吃食該怎麼辦;友文也在大談他做的詩文先生是如何評的,還有他提的問題先生居然答不上來還訓他胡思亂想。惠兒滿面喜色,給他們夾菜添湯,或耐心細听,或笑語連珠。我心想自從惠兒到了這個家,與三個義兒處了一年多,向來對他們就如親生孩子般照顧,難怪他們與惠兒如此親近。這個家里有了惠兒,無論多難都讓她撐了過來,里里外外都順了,得妻賢良如是,忙碌的惠兒在我眼里愈發秀美,愈發讓人憐惜。

守完歲回到臥房,惠兒端上洗漱的水來要給我洗臉,我拿過她手里的巾帕,笑道,

我自已來,你也夠累了,先去躺下歇歇。以後在家別只照顧那三個小子,也得顧著自個兒,我看你都瘦了!

惠兒笑了笑,坐到床上道,

家里事多嘛,沒辦法,熬過去就好了。倒是夫君你,整日在外行軍,吃不好喝不好,又刀槍無眼的,才讓人擔心。

沒事,我命大。再說了,趙犨將軍已經上了求援奏章,不出意外的話過了年朝廷還會讓李克用來。不管怎麼說,他一來給黃賊來記狠的,這日子就能好過些了。

真的?那樣的話,沙陀軍來,這幾鎮也能喘口氣了。這麼長時間夫君總在外調兵,到時候也能多在家呆些日子了吧?

我放下巾帕,走過去坐到惠兒身邊攬住她,笑道,

我不在家想我了嗎?以後啊,不管怎樣,我常回來好嗎?就沖那三個小子跟你都那麼親了,反而跟我有些生分,我也得常回來啊。

惠兒笑道,

他們三個都是很不錯的孩子,各有所長,討人喜歡。我有時候想將來咱們的親生孩子也跟他們似的聰明,該有多好啊。

「親生孩子」幾個字觸動了我的隱秘,我頓了一下,忙道,

當然了,有惠兒這麼聰明的娘,孩子當然也聰明……

惠兒忽然靠在我懷里,雙臂環繞著我的腰際,輕聲說道,

夫君一直很想有個孩子,又怕我身體沒好是嗎?自從那個孩子掉了,你一直讓我養身體,這……都一年了……其實我已經好了。我,上個月還去城里最好的回春堂看過了呢,醫生都說我已經沒事了,只叫我多吃點好的。我想……我可以……我知道夫君疼著我,不過我可以再有個孩子了,也想讓夫君早點兒有孩子……

惠兒越說聲音越低,她慢慢抬起頭來,一雙美目正含情望我。那目光多情而又熱切,我竟不太敢看她。惠兒單純地以為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在顧惜她的身體才故意疏遠她,殊不知我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我想不清該如何面對她,心中有愧才借著不斷外出征戰避著她。她想的是生個孩子滿足我的心願,我卻如做了賊的似的在她純淨的眼神和情誼中無地自容。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只抱了抱她,臉頰貼著她的長發,道,

惠兒,我是總擔心你身子弱,也是,到了汴州,就沒歇過一歇,你也跟著我遭罪,我……我還從沒有這麼累的時候。以後我常回來吧。其實孩子的事……不急,真的,你也不要那麼累,等養好了……

真的好了,夫君,跟你說呀……這好幾個月的月信都很準,我自己有數的……

惠兒聲音低柔,緊緊地靠在我胸前。她臉頰女敕白,粉唇潤澤,黑黑的水眸半闔著,身上散發著清香。

我本害怕再將孩子的話頭繼續下去,起碼是今晚別再提了。可是惠兒那麼一心情深,我攬著那柔軟的身子,不能拒絕她,更不該拒絕,即便我累了,即便那愧疚一直壓在我心頭……

本應難舍難分的纏綿卻沒有最後的釋放便不了了之。與惠兒入港,卻又不自覺地回味起柳五兒那些極富經驗的**之技,想到了那女人,就想到了那個不明不白的孩子,當那些念頭再面對惠兒如玉般無暇的面孔和身體時,巨大的自責和羞愧擊倒了我。我用不上力了,只得從惠兒身體里狼狽退出。

惠兒看著我,我卻不敢看她。只給她蓋好被,一下子吹熄了燈燭。只說了一句:

睡吧,惠兒,太累了。

我背對著惠兒,滿心紛亂,遲遲睡不著。很久了,我听到身後的她一聲輕嘆。

轉過年的中和四年的二月,我得到消息,原先的東北行營都統李克用,現在已因逐賊出長安之功而取代鄭從讜成為河東節度使,並拜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已從太原出發往河南來了,目的是解陳州之圍,徹底消滅黃巢賊軍。

李克用的沙陀軍能來給黃巢一記狠的,那倒是好,省得我等兵力不足卻苦戰不已,把這一窩禍害端掉就不必耗許多兵力物力。可是,那是好幾萬沙陀軍啊,待剿滅了黃巢,他們還願離開中原之地嗎?到時候不又是另一個麻煩?

只是現如今也沒別的辦法,朝廷詔命如此,來就來吧,先合力把黃巢干掉再說!

李克用還沒到,有探馬來報,黃巢的「瓦子寨」似有異動,尚讓偏將李唐賓正領兵往汴州城方向而來。真是不知死活,打上了汴州的主意。那李唐賓我是認識的,倒是一員勇將,雖是尚讓手下,可依我看來其勇謀皆在尚讓之上。奈何他如此執迷不悟?罷了,領兵出城去會他一會!

一直迎到尉氏,終于看到了賊軍。為首的正是李唐賓,還有個王虔裕,也是尚讓偏將。對方烏壓壓一片,到少上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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