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33章︰新父女

作者 ︰ 李式微

梁薇佇立在梁苰目光的鋒芒之上,跟李尚榮一起局促難安。////

皇後將臉龐轉向太後,笑一笑道︰「太後您看,不是臣妾多嘴,實在是這個姑娘站在這里跟受刑一樣。咱們的寶貝素節整天喊著住皇宮跟住牢籠,若是再把這個姑娘放在素節身邊,不是兩人一起做牢?」

太後破天荒地當眾責備她︰「行了,你少說兩句,她年紀輕輕,乍然間得見龍顏,一時手足無措也情有可願。你身為皇後,應當溫言安慰,還要這麼嚴厲,是個人都要嚇壞了。」

皇後著實被太後態度給驚住了,又當著眾妃與皇子公主的面,真氣得她混身如火在燒。

太後又望著李尚榮,溫和地問︰「你叫榮兒?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歲。」

「呀……」地一聲,除了梁薇早知她的年紀,其它人都發出一聲輕嘆。

李尚榮小鹿一般慌亂的眼神,飽滿的臉蛋還有嬌女敕的皮膚,令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沒有想到她已二十有三。

太後與傅展圖對了一眼,神情里滿是感嘆。太後又問︰「榮兒,你家里還有什麼人?」

「我家里有我爹爹還有哥哥……」

听她提到哥哥,梁薇明顯覺得梁苰的眼神又鋒利了一些,急得暗自頓足,伸手拉住李尚榮,真想拉著她趕緊往外跑。離了這里,跑哪兒算哪兒!

李尚榮也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用求助的目光望著她,小聲問︰「跟我說話的是不是傅太師?」

「她不是,她是太後。」

「誰是傅太師?他為什麼不跟我說話?」她不解又不安地道,眼楮里仿佛閃著淚光。

梁薇雖然跟她多次見過面,其實只跟她說過幾句話,而且李為念都在場。那時候,她只覺得榮兒對李為念很是依賴。

這時再看榮兒,沒了李為念,她仿佛失去主心骨一樣,心神不安。

她真的不像二十三歲,只似十三歲,正可憐巴巴地拉著梁薇問,那個人為什麼不跟他說話……梁薇有些懷疑,那一次她被周雪桐騙進李為念的房間里,那個自帳子里伸出,打了她一個耳光的手是不是李尚榮的……

可要不是她,又會是誰?

梁薇這點八卦的心剛起,就被嚴峻的形勢嚇沒了。心想,李尚榮要找傅太師說話,我難道直接指給她?

這樣自然是不妥當,她靈機一動,拉著李尚榮笑著說︰「榮兒,你不要緊張,這里都是我的家人。我介紹給你認識,你看……這一位慈眉善目、長得好似觀音菩薩的,就是太後;這一位面若冠玉、英凜俊美,天下第一好看的男子,正是我的父皇,皇帝陛下……」她說著沖梁清思笑嘻嘻地一歪頭。

梁清思身為皇帝,阿諛奉承之語自然是不絕于耳,但一般都是英明、仁善之語,夸他「天下第一好看」的話,卻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出自寶貝女兒之口。這令他既如年輕小伙子般不好意思,又很是得意高興。

梁薇沖他眨一下眼,又望著皇後道︰「我父皇身邊這一位國色天香、美貌絕倫的女子正是我的母後……」皇後雖然不喜歡她,听了這話也不由得面帶笑容。

終于,梁薇引著李尚榮看向梁苰,梁苰笑吟吟地望著兩人。梁薇深吸一口氣,極力穩住自己,笑著道︰「這一位是太子殿下,是我哥哥。榮兒你看,他也英俊得很,但只是天下第三好看的男子……」她把「第三」二字咬得格外重。

梁清思不禁好奇,笑問︰「這世上第二好看的男子,又是誰?」

梁薇道︰「當然是大哥哥了!」她的大哥哥就是梁蘅逸,其俊美不凡的確在世人之上。但是在梁苰被冊封為太子之後,就極少出席宮中宴席。這倒不是梁蘅逸有什麼不滿,而是他的王妃傅孟夏很是氣不過。

梁清思听說,笑著道︰「逸兒不在,你仍然這樣說,可見不是當面奉承,說得都是實話!」

梁薇笑道︰「當然是實話了!難道父皇不是這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眾人都笑了起來,梁苰也滿臉是笑,在心中暗想,難怪父皇如此寵愛她,這樣的妹妹我也喜歡得緊,若是听話一些,那就更好了……

李尚榮亦被快樂輕松的氣氛感染,放松許多,臉上浮上一絲淺笑。梁薇便又引著看向傅展圖,笑著道︰「這位是傅太師。他是我母後的父親,所以也是我外公……」

李尚榮看到他,像是終于找到了依靠,燦然一笑道︰「傅太師,終于見到您了!」

身為當朝第一大臣,皇上岳父的傅展圖,見到李尚榮對自己一笑,竟然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聲音發著顫道︰「你……你一直想見……老夫?」

李尚榮笑道︰「是啊。因為有人說,我長得跟您有些像……」

眾人听說,心里不禁犯疑,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一個妙齡俏麗的女子,兩人怎麼相像?不過,這話若是李尚榮有意奉承,也太過奇怪,于是向兩人看去。

傅展圖雖然年邁,仍然是眉清目秀。他又身居高位,一生得意,一股笑意在長久的微笑之中凝固在他的皺紋里,容貌倒比年輕時更有超月兌之態,湛然若神。

李尚榮一個年輕女子,眉目之間又頗有幾分英氣。如此一看,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真有些相像!

「是……是……是……」傅展圖感慨地點一點頭道,「你的確與老夫生得像……更與她……哎……」

太後連忙道︰「既然如此,不如傅大人認她當干女兒吧?」

皇後一听,驚奇地望了太後一眼。

傅展圖一听,眼中一亮,轉頭望著皇上道︰「老臣也覺與這女孩頗有緣分,還請皇上準許!」

「不可以……」梁薇哪料還有這一出。

梁清思雖有些不明白太後與傅展圖何以對李尚榮這般親睞,但既然他們都答應,也就想順水推舟,卻見梁薇反對,便問︰「為什麼不可以?」

梁薇自己也不知道反對有什麼用,只是事出突然,本能地這麼說了一句。听父皇問,吱吱唔唔地道︰「這個……這個……若是外公認了榮兒當干女兒,榮兒不就是我阿姨,她才比我大幾歲啊!」

梁清思笑得道︰「就算她不認在你外公身邊,那也是你表姑啊!」

梁薇一時無言,只得「哦」了一聲……

眾人瞧她這樣子,都暗笑她傻。

梁清思于是道︰「既然傅大人與這個女孩投緣,又有何不可?備茶!」

一時宮人捧上茶來,李尚榮端起茶來跪到傅展圖面前,道︰「女兒見過父親,父親請用茶!」

梁苰在旁看到,驚奇地將眼一瞪,意味深長地向梁薇一笑。梁薇不解,只是無奈地在一旁怔怔地看著。

傅展圖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激動地身上找著說︰「要給你一件見面禮,只是給什麼好?」

「女兒倒想跟父親要一件,也不知父親肯不肯給?」

傅展圖道︰「你說,你說得出,老夫也有,還有什麼不肯給的?」

李尚榮便道︰「女兒听說,父親有一塊先皇賜的九龍玉牌。誰持有這塊玉牌,就可以免于那個人三次罪行——無論什麼罪行……」

皇後大驚,一拍酒案,斥道︰「大膽丫頭,你竟然敢要這個!」梁苰也神情緊張起來,望著傅展圖倒要看他給還是不給。

李尚榮卻是一臉無辜地望著皇後道︰「我想要這個,只是因為我不懂規矩,萬一無意中觸犯了什麼,也可以保我一命。你看,只是現在我就已經惹得皇後娘娘您不高興了……」

那塊九龍玉牌乃是先皇的隆恩,傅展圖一直隨身佩戴,剛開始也沒有想到李尚榮會要這個!但听了後面一襲話,連忙自腰間摘下,遞給她道︰「老夫說過了,你說得出,老夫又有,就一定給你!豈可食言?你收下吧!」

皇後氣得直拍桌子,顫聲道︰「傅大人——這塊九龍玉牌是先皇所賜,您怎麼可以轉贈他人!」

傅展圖道︰「先皇賜老臣這塊玉牌時,說過可以轉贈他人的。」

皇後听了,一時氣結。可是傅展圖是她父親,她也無可奈何。

梁苰眼望著李尚榮接下玉牌,跌坐進椅子里。

眾人都慶賀他們,他只好向傅展圖舉杯,敬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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