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 第十七章 骑马

作者 : 莹小妹

这次学骑马我特地请太子做我的师傅,顺带让太子叫上韩征文,当然此次学骑马我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自是让大姐与韩征文多多接触,因为有了解才会知道彼此的喜欢,如此才能知道两个究竟适不适合。

为了不显尴尬与突兀我又叫上祁蕴书一起,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与祁蕴书的关系不知不觉变成了朋友,也许是因为他知道真实的我,在他面前我可以很轻松的做回自己,而他也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包容着我的一切。

骑马地点选在青林城郊外,北苍国位于天下之北,毗邻于草原与沙漠。其实走出青林城再往北走一点,就是成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正是春夏交替之际,青青的绿草在不算太烈的阳光下,散发着浓浓的青草香,草原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蓝天,白云,青草再加上不知名的红花黄花,眺望而去,是一幅完全不经修饰的美丽图画,而此刻自己站在此中,享受着宁和的风吹过耳畔,心里平静得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清爽明亮。

我大姐和祁蕴书还有出门前硬是要跟来的三妹先到,看着如此美景让我忍不住雀跃,什么也不顾一坐在地上就地躺下。软软的青草划过我的发丝,指尖带来一阵奇异的舒服。三妹见我如此也学着躺下,大姐安静坐在旁边,目光眺望远方的清透的蓝天白云。而祁蕴书依旧安静立在一边,手牵着四人的马,风吹过他白衣如雪的长衫衣抉飘飘,耀眼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折射出刺眼的白光,竟让我有些恍惚,心里莫名一股奇异的感觉。

也许是靠着地的原因,耳边传来咚咚咚咚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响,我翻身抬头,果不其然,一身淡紫色长袍金冠束发的太子骑着全身通透发亮四肢精瘦匀称的红鬃马朝我们飞奔而来,韩征文紧随其后,而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匹全身雪白眼睛乌黑透亮的白马,而坐在马上的人,却是我极不愿见到的。

慧德公主骑在马上高傲的睥睨着我“听说你要学骑马,本公主刚好今个得空,过来瞧瞧。”然后目光落到我手中牵着的马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不会,竟选了匹如此又干又瘦的马,也不怕老了驼不动你了!”

我气结,拽紧手中的缰绳,想反驳却对马一无所知。不过想想老马也有老马的好处,转瞬一笑,毫不示弱的看着她:“公主的话极是,马儿跑得快是好,可是骑马并不只是为了在这样地方悠闲散步,不知公主可听过老马识途的故事?!”

欧阳慧德一愣,脸色青白。

欧阳玉锦扑哧一笑,无奈的摇头看着我:“你啊,就是一刻也不愿服输。”又转向欧阳慧德好言劝道:“慧德你真该好好读书了,同样一个老师,竟生生被问住了。”

“单于二小姐的文才在下也领教过,总是那么出奇不意,让人毫无防备招架之力。”韩征文走过来看着我欣赏一笑,将栓在马后的红木大盒子卸下交给跟在后面的小厮。

听他们这么说,我的脸突得一下就红了个通透,自己在现代怎么说也是寒窗苦读十六年,于他们来讲也算是个知识分子,若是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女子都赢不了,岂不是白读了。

“原来祁公子也在?”韩征文这才发现站在我身后的祁蕴书,语气轻快道:“在下可是听闻祁公子的骑术十分了得,看来今日能领教一番了。”

祁蕴书淡而有礼的笑着,然后整了整马的缰绳,轻轻一用力将我抱上了马,自己则坐在我后面,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整个将我圈在他怀里。

众人皆惊讶的看着我与祁蕴书,只有大姐表情依旧,甚至带着欣慰与了然。我尴尬的挑挑眉,任由他驱赶着马奔跑到更加平稳的地面。

“祁公子与二小姐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了?”韩征文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安静站在边上的单于宜问道。

单于宜轻轻的微笑,柔和有礼朝欧阳玉锦请安,然后牵着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韩征文亦跟上:“与其说他们两个的关系越来越好,不如他让芳儿变得更加开朗了。”

“你这么说,我到也真有几分发现”韩征文点点头:“以前的二小姐虽然也会胡打胡闹,但安静的时候总带着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落寞,可近些日子好像确实好了不少。”

单于宜轻轻叹声气,目光带着几分安然:“是啊,自打三年前芳儿不小心落水后,性格就大变,如今能看到如此开朗生活,我也真心替她调光。”她跓步回头,温柔的瞳眸紧紧盯着他,眼波流转,唇角的笑容更深:“韩二公子好像很关心芳儿?”

韩征文一怔,会出她话中之意,忍不住一笑:“大小姐话中有话,只是在下对于二小姐只是朋友关心,绝无它意。”

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我闭上眼享受着急驰的快感,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坐直身,缓缓张开双臂,任风肆意划过尖指,流窜过皮肤上每一个毛孔,身后是温暖安全的怀抱,我忍不住一笑,侧头看着他在阳光下英气勃发的俊脸,心里不断有暖暖的热流往外冒。

祁蕴书低眸便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双眸,熟悉的脸庞,熟悉气息,同样也是熟悉的双眸,唯一不同的是这双眼睛里承载了许多,不属于芳儿的沧桑。他心头酸软,不禁温柔一笑,紧抓着缰绳的双臂又紧几分。

马儿在一片湖泊前停下,骑了一上午的马,我累得连下马都没有办法,最后还是祁蕴书将我抱下马,嘴里口干舌燥,我疯般的冲到湖边低头就喝。等喝饱了,又毫不顾形象的瘫软在草地上,拼命的喘气。

祁蕴书好笑又无奈的将我拉起,然后走到一片草稍微浓密的地主坐下,细心的摘掉我头上的草渣。“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学骑马,哪有人学骑马这么不要命,一口气跑这么远。”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清澈透蓝的天气,毫不掩饰道:“我本来就不想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大姐。”

“所以,你才请太子过来?”

“是啊。”我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全身有种虚月兑的感觉,软绵绵的:“韩征文是太子的伴读,若是想请他来,自然得劳烦太子。再者,我与太子是朋友,他常年呆在宫里,也怪无聊的,所以就趁这次也尽尽做朋友的义务!”

“呵呵”祁蕴书轻笑:“宫里的人也可以做朋友吗?”

“为什么不行?!”我回头看着他,笃定道:“虽然说后宫像一个不见底深潭,可难免还是有赤子之心的啊,太子为人谦和,不骄蛮不霸道,对我也是很好,这样怎么不是朋友了?”

他低眸看着我,目光深深浅浅:“你真的确定,太子对你只限于朋友吗?”

我怔然,不禁一笑,心里明亮如镜:“祁蕴书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挺自私的!”

内心被看穿祁蕴书一脸窘迫的避开目光:“芳儿不在这里,我只是希望你能能保护她的身子,你别多想!”

“是啊,你的心思我又怎会不明白。”坐直身回头看着他:“你放心,我秦冰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我还是明白的。”

太子命人送了午膳到草原上,又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搭了个帐篷,有蓝天白云青草陪伴的午餐总是吃得格外香。酒足饭饱,淳淳的梨花酒香,让人昏昏欲睡。

“好了,别再喝了,再喝下云,等会真得驼着你回去了。”

欧阳玉锦夺过我手中的空酒杯,好言劝道。

我双眼有些迷蒙的看着他,心里阵阵堵得慌:“哎呦,太子你怎么也管我,大姐在家也是,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怎么发觉你们两个好像。”

胸口一阵阵发热,我坐不住挣扎着站起,看着天空淡淡飘过的云,鼻头酸痛难忍:“我想家,我好想回家。”

单于宜着急的走过来,扶住步履蹒跚的我,温言道:“好,我们回去吧。”

我回头,看着大姐温柔关切的目光,心里更回难受:“回不去了,大姐,那个世界的家,我回不去了。”

“芳儿,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傻傻的笑,跑到栓马的地方,胡乱牵起一匹马爬上去,手用力一拍只听得马儿朝天嘶鸣一声!

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大姐惊慌的痛呼:“啊!”

酒在此时醒了一半,我回过神,看着大姐血淋淋左腿,全身血液像在逆流,僵硬冰冷。

回到府经过一番治疗抢救,终于月兑离危险,只是小腿骨折,没有三个五个月是好不了的。爹爹又气又急,听了三妹的添油加醋的解释,更是气火功心,差点又拿出家法。二娘与三娘极力阻止,才让我免去了一场皮肉之苦。

傍晚吃过晚饭,我端着青青炖好的人参鸡汤跑到姐姐住的院落里,正好碰到在屋里照顾姐姐的娘亲。

她看着我,目光冷得像把尖刀直戳我的心。

“你小时候有个大师给你算过命,说你天生是克人的相,无论谁跟你亲近,都会遭到不幸。以前,我只以为这是句胡话,可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

“娘,你别乱说,芳儿是我的亲妹妹,也是您亲生女儿。这样说,会伤了她的。”

单于宜不忍,好言劝道。

“伤她?”刘雪心挑眉看着我“我只知道你会伤别人,可从不知道别人也能伤你!”

心一阵酸痛难忍,我也反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酒,还喝得那么醉。自己为什么要自做聪明,学什么骑马。不然,姐姐也不会遭这种痛。

“娘,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哀求的看着她:“我答应你,以为再也不骑马,不玩了,我会收起自己的脾气,像姐姐一样可以吗?”

刘雪心的态度不禁让我想起远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妈妈,从小她就对我十分严格,所以自小我就与父亲亲近,长大后才慢慢明白,她的严格不过是想更好教育我。

“芳儿,你不用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单于宜心痛的劝解:“我真的没事,如果你因此而改变自己,姐姐不会开心的。”

我跑到床前,拉紧她的手,心里是止不住的害怕:“姐,我问过大夫,如果,如果那匹马再用点力,你可能会变得残废。”

单于宜眼眶不禁湿润:“可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所以,你就别再自责了,好吗?”

“姐!”我再也忍不住扑到她怀里,感动,内疚,害怕,一股全涌到上心头,泪水再也关不住,拼命的往下流。

刘雪心无奈,看着两个人姐妹情深,心里百转千回。

“看来你在经历马踏事件后,真的收起性子,就算你日日坐在那里习书练字,也不能磨平你大姐腿上那道难看的伤疤!”

握笔的手一紧,我深吸几口气,不动声色的继续将面前的书翻过一页。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欧阳慧德说得没错,经过三个多月大姐的腿是好了不少,不过与此同时腿上也留下了碗口大的伤疤。古代女子将身体的完美无暇视为一辈子,虽然这件事在我觉得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大姐不一样,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女子,又是名门闺秀,还未嫁人就在身子留下那么难看的伤疤,如此身子她又该如何劝服自己去面对以后的夫君?

“公主,你真的没事吗?都在这里说了快一个时辰,不累?”我抬头轻轻挑眉,眼底尽是平淡,看着她因气恼而嫣红的双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因为我不需要你喜欢,可是,我希望你停止再说我姐姐的坏话!”

欧阳慧德终于得意的笑笑,走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

“怎么,这是事实啊,难道你想逃避?”

我无所谓一笑,将桌上的宣纸一张张收好:“我姐姐是受了伤,可她是为了她的妹妹而受伤,她心甘情愿,即使留下伤疤,那又怎么样。如果一个男人因为伤疤而不爱一个女人,那只能说他肤浅。”

将宣纸收好站起,我用无比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凄凉道:“而你,是一国公主,你的命远终将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永远不可能嫁给一个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人,可我姐姐不同,她有选择的权利!”

“你!”

欧阳慧德像猫被踏到尾巴般凄恨的瞪着我。

我心有不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火,可又不想道歉,干脆直接越过她快步离开。其实自己何尝不明白,她之所以一直争对我的原因,可是她身为公主的高傲脾气,实在让我无法去亲近。

没出聆言轩多久,便遇到太子、韩征信还有聆言轩的老师薄奕。

太子招呼我们在御花园的一片凉亭里坐下品茶,已近盛夏午后的太阳毒辣得让人受不了,凉这靠近一处荷花池,池塘里早已开满了清脆的荷叶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太子与薄奕聊着聆言轩的事和公主的功课,韩征信则安静的坐在旁边,静静的呆着荷塘,表情依旧冰冷,漆黑分明的瞳孔紧紧盯着明亮太阳下一朵盛开的荷花,许久。

“喂,你这样会把眼睛弄伤的。”我好心劝道。

他转头,眼睛微眯盯着我,疑惑的问:“弄伤?”

“是啊。”我走到亭边坐在围栏椅上与他面对面:“你现在看着我是不是觉得视觉一阵发白,然后头有点晕,好像有气泡在空中漂浮,是吗?!”

他迟疑了会,同意的点点头。

“那就是了,因为这太阳光太强,照在发白的东西上会折射出强烈的光芒,如果盯着看太久,就会损伤视网膜,就是你们说的,灼伤眼睛。”

“视网膜?”一直与太子交谈的薄奕看向我,颇有兴趣的问:“什么是视网膜?”

韩征信奕是如此看着我,好像也对此词颇有兴趣,唯有太子早已见怪不怪,好整以暇的单手撑着头,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呃,这个嘛。”

天啦,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五年,有些词早已经随着自己的习惯融入血液里,可如今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关于视网膜的这些知识呢?!我记得好像是在小学自然课里学的,经过了这么些年,能记得的真是不多。唉,算了,管它三七二十几,简单讲就成:“视网膜就是我们人眼睛里最里层的一个透明的薄膜,可以将眼前的东西投射进去,然后通过知觉让我们理解我认知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听你这么说,感觉有点像铜镜,是吗?”

薄奕试探性补充了一句。

“嗯嗯,就是,其实跟铜镜差不多。”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薄奕不屈不挠,好像十万个为什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这个嘛。”我狠狠拧紧眉毛,努力在脑中搜索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单于大姐小腿受伤,经常会有大夫在府上走动,这些你应该是从大夫那听说得吧。”

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外的祁蕴书,微笑的走进来,不慌不忙的解释。我赶忙点头如捣蒜,感激的看着他。

其实在国子监陪读的除了朝内的王孙公子,像祁风那样的城中富商的公子也悉数在内。就像爹爹并不在朝为官,为何我却可以进宫陪读一样。只是祁风过早的想让祁蕴书独立,所以将城中一些铺子的生意交于他,故因此不常在宫里出现。

祁蕴书简单的朝欧阳玉锦行礼,然后走到我面前,换上温柔的微笑。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出宫,不如送你回去吧。而且我记得,你想吃城东王麻家的浮圆子,我已经让阿寻去买了。”

心头忍不住暖暖的感动:“你还记得?我不过是随便提提而已。”

浮圆子就是现代人所说的汤圆,机缘巧合有一次见承恩买给四妹,我就央求着吃了一个,那感觉让我不禁怀念起以前。无意间在他面前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记出现在。

他视若无人的将我拉起直往亭外走,连礼也未行。

“看来,祁公子对单于二小姐很不一般。”薄奕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似感叹似羡慕的道了一句,然后回头看着自己身旁英俊的男子,目光百转千回,明亮皎洁的双眸里,似暗涌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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