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年三十这场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但路上却依旧充斥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去祭祖早的人已经携带者一家老小回来了，吵吵闹闹的走了一路，那将近二尺厚的雪地上一条差不多两脚宽的小型人行道早已经在众人的踩踏下清晰可见，沿着大道绵延着往山里延伸开去。王世仁老汉家里此刻大家正在吃午饭，一张四角的小方桌摆在炕zhōngyāng，摆着几盘麻花和油饼，四角各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杯子，王世仁四兄弟坐在炕上正端着大碗大口的吃着刚出锅的土豆丝，王伟健也紧挨着四叔王世知跨在炕沿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盘里的大麻花，王小平和王小东坐在王世义的右边，正拿着旁边王世仁老汉给他俩的两个骨头一个劲的啃着，丝毫不理会旁边三爷王世礼拿着一根麻花要他俩拿着。王老大和其他的几个弟弟坐在沙发上围着一张方桌一声不出的吃着，六弟王伟国速来与他关系甚好，紧挨着他坐在靠墙一边的两个沙发上，四弟王爱国和王爱党坐在对面靠窗户的两个沙发上，王老二和王老四坐在远离王老大一边的凳子上，老三坐在他俩对面。就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坐在窗户边的王世礼转过身撅着往外面望了望，原来是杨氏老太拄着拐杖领着几个儿媳和孙媳进来了。老大媳妇李氏和老三媳妇张氏在两旁扶着，王伟健的老婆乔菊银跟在后面，王伟国的老婆田秀花抱着一岁左右的王小青也在后面走着。杨氏老太迈着她那三寸金莲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正在灶门前端着碗吃饭的王老太婆听到吵闹声，便端着碗爬上了厨房的火炕从窗户里悄悄地望了一眼，发现几个媳妇正扶着杨氏老太走了进来，她二话没说便急急忙忙下了炕，赶紧找了个地方放下碗便迎了出去，“妈，您来了”杨氏老太一看儿媳王老太婆全身是土，脸上还被火柴灰染黑了，二话没说狠狠的瞅了她一眼，李氏和张氏在一旁低着头笑着，侄媳乔菊银站在杨氏老太后面不断地用手指划着自己的脸，暗示着王老太婆，田秀花低着哄着小青，可怜的王老太婆平rì里就怕杨氏老太，按她的话说分家搬出来以后她算是过了几年好rì子，此时看到杨氏老太狠狠的瞅了她一眼，哪还敢抬头看，至于大侄媳的暗示那更是没看到，即使看到了她也不会明白，她好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似的低着头茫然的站在了厨房门前，左手使劲地攥着右手的食指。还没等王世义他们下炕坐在边上的王世知已经迎了出去，“妈，您过来了”，说着用手擦了擦嘴上的油。俗话说娘疼小儿，这话一点都不假，杨氏老太看到小儿子满脸通红的从里面迎了出来，便咧开了嘴笑道：“吃过饭啦？”，“哎，正吃着呢，你别站着了，快进来吧，别冻着了”，说着便把杨氏老太从两个嫂子手里接了过来扶了进去，王老太婆悄悄地抬起头瞅了瞅，看到杨氏老太彻底进去了，便赶紧转身溜进了厨房。王世义和王世礼也已经下了炕，踩着鞋露着脚后跟站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迎着杨氏老太，王世仁走到一边让孩子们都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大家恭恭敬敬的把杨氏老太迎到了炕上，坐在了最zhōngyāng，“都坐吧，都坐吧，快吃，吃完了咱们一起赶紧去祭祖”孩子们走就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年龄最小的王老四看到她一张开那已经没有几颗牙的嘴就迫不及待的端起了碗筷，大口吃了起来，结果站在一旁的王世仁给了他一巴掌，打了个措手不及，王老四端着碗顿时眼眶中充满了泪花，慢慢的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王老大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见得多了，也就识的广了，对于家族里这种特权他早就觉得不公平了，他看着老四泪流满面，满肚子的委屈，便对王世仁老汉说道：“爸，你这是干啥，好端端的你干嘛打老四”，王老四听到大哥给自己撑腰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把满肚子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大声的哭了，哭声惊醒了田秀花怀中的孩子小青，小青也哭了起来，顿时整个房间沉默了，都看着右边王老四。王世仁老汉见本身脾气就不好，见老四闹了起来，便大声呵斥道：“住嘴！”王老四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委屈，再说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加上王老太婆平素又宠着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这一哭起来变没完没了了，想刹车都刹不住了。王世仁老汉见状，便真的急了，顺手又是一巴掌，王老四手中的碗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哭声也越大了，这么一来王世仁老汉气越大了，早就模上炕坐在杨氏老太身边的王世知大声喊道：“你好好教训教训他”，王老大瞪了他一眼。杨氏老太正拿着一根麻花用那仅剩的几颗牙啃着，王世义和王世礼分别坐在两侧低着头喝茶，李氏和张氏也各自挨着他俩坐着，王伟健和乔菊银围着火炉坐在炕沿边上看着，田秀花在一旁站着不停地哄着小青，偶尔也抬头往右看看。王伟国看了看秀花便一直站在了王老大旁边，对面王爱国和王爱党兄弟俩低着头看着王老四，王老二怕站在一边受牵连，早已跑到了对面和老三站在了一起。听到四弟王世知这么喊道，王世仁老汉心里顿时觉得老四给他在家人面前丢人了，二话没说便抓起老四就往外走，老四使劲地蹬着腿，大声哭闹着反抗着。王老太婆刚把一根藏在锅底的骨头用塑料袋包好，就听到隔壁老四在哭闹，急急忙忙把肉塞进了放草的背篓里便冲了出去。到了正房门前，她一下想起杨氏老太在里面，便急忙停住了。老四还在不停的闹，王世仁老汉见他不肯出去，闹得又凶，旁边有老母和三个兄弟还看着，便松开手，直奔火炉走了过去，王老大见状心想：完了，爸这是要拿铁棍了。便喊了一声：“老四快跑”，老四这时哪还有心情管这个，不过当他看到王世仁老汉从火炉旁气急败坏的拿起了烧火用的铁棍时一下就吓坏了，顿时停止了哭声，王老太婆听到老四没了哭声，便放下了心，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回了厨房。正打算坐时却听见老四撕心裂肺叫声，她什么都没想便冲了进去，王世仁正拿着铁棍狠狠的抽着王老四：“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我让你闹，你闹！”她见状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住了儿子，王世仁老汉见王老太婆满身的土，脸还被火柴灰染黑了，一身的邋遢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铁棍毫不犹豫的抽了下去，王老太婆惨烈的叫着，紧紧的抱着老四。王老大冲过去一把从王世仁老汉手里把铁棍夺了过来，“你想干嘛！啊！”王世仁老汉瞪大眼睛骂道，王老大也怒气冲冲的等着王世仁老汉，父子俩在众人面前对起了峙。这时坐在杨氏老太旁的王世知又喊道：“你想干嘛！在外面转了几年还想对你爸动手啊”，王世义紧跟着厉声呵斥到：“放下!”王老大把脸转向炕上，看着他狠狠的瞪着，这时靠窗户坐着的王世礼，放下手中的杯子也大声说道：“你瞪什么瞪啊，你想干嘛！还不放下铁棍！”话刚说完，王老大便迎声回道：“你闭嘴！”杨氏老太顺手就把手里那吃剩的半个麻花狠狠的砸向了王老大，破口大骂道：“你个畜生，放肆！”王老大刚要开口说话，坐在王世义旁的李氏对他说道：“老大，快把铁棍放下，不要惹你nǎinǎi和叔伯们生气了”，另一旁的张氏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快放下，快给你nǎinǎi和各位叔伯以及你爸爸陪个不是”王伟健在一旁以大哥的口气命令到：“你还磨蹭什么，还不放下，你看你把nǎinǎi都惹生气了”王伟国和其他几个弟弟也在后面劝到：“二哥，算了吧，听叔叔们的话放下吧”，但王老二却在一旁看着大家都在说王老大，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就在这时光明从外面跑了进来，天真的孩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从门外偷偷的把头探了进来，坐在炕zhōngyāng的杨氏老太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顺口就指着王老大骂道：“你个畜生，你看你，生个儿子都做贼似的，贼头贼脑的！”这话可彻底激怒了正在强烈克制的王老大，他举起铁棍指着坐在炕zhōngyāng的杨氏老太骂道：“你骂我是畜生，你活了一辈子人，活成现在这样，你连畜生都不如”站在一边的王世仁老汉听到这话顺手便扇了过来，不料却被王老大一把攥在了手里，：“爸，你跟她一样，也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说着便再一次用铁棍指向了杨氏老太，王老太婆依旧紧紧地抱着王老四跪在地上不停地哭着。坐在炕上的王世义、王世礼和王世知顿时跳了起来，扑了下来。光明已是五岁了，看到nǎinǎi抱着小叔叔跪在地上哭，爸爸拿着铁棍指着太nǎinǎi骂，几个爷爷也从炕上扑了下来，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四兄弟顿时围住了王老大，王世义一把就从王老大手里把铁棍夺了过来，年纪比较小的王世知看大哥把铁棍躲了过去，二话没说就在王老大胸前给了一拳，王老大瞪了他一眼。王世知再一次骂道：“瞪什么瞪啊！”说着又给了一拳。李氏和张氏在炕上安抚着杨氏老太，杨氏老太一个劲的骂道：“打！打！打死这畜生！”王世仁老汉看到老大被叔伯们围住，老四还动起了手，转身看到老板还跪在地上抱着小儿子在哭，顿时心里觉得乱极了。王老大指着王世知骂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看你做长辈的我已经给你面子了，有本事你在打一下！”王世知知道自己这侄子的本事，一下子不敢动手了，但他却听到杨氏老太在炕上个一个劲的喊：“打！打！打死这畜生！”，看到有杨氏老太给他撑腰了，他又鼓起了勇气，“我打你怎么了！”说着便给了一拳。王老大这下急了，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着便抬起了手，“住手！”，大家随着声音望去，红梅正挺着大肚子吃力的跑了进来，光明和慧明跟在后面，她边跑边喊道：“住手，孩子他爸，你不能打啊！”王老大见红梅挺着大肚子跑了进来，便顺手一把把王世知重重的推到了墙上，走过去扶住了红梅，“你来干什么。”红梅喘着气说道：“不能啊，你不能动手啊。”杨氏老太还在炕上骂道：“你个畜生，畜生啊！”王世仁见儿媳挺着大肚子跑了进来，便让兄弟们都上炕坐了下来，王世义拿出烟袋，舀了满满一勺，王世礼拿出火柴给他点上了。红梅一进门就看到王老太婆抱着老四跪在地上不停的哭着，全身是土，脸上还被染黑了，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走过去叫了一声：“妈！”王老太婆抬头看了看她，她这一看红梅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来，妈，咱们起来！你跪着干嘛，没有人规定你必须跪着，”擦了擦眼泪，便把王老太婆扶了起来，王老三见状便跑了过来搭了把手。红梅扶着王老太婆坐在了靠墙的两个沙发上，娘两看着对方不停地流着泪水，红梅不时的伸手去擦王老太婆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妈，您别哭了，您看您，”她哽咽了一下，“都是我不好，往年这些活都应该是我做，今年让您做，让您受累了”，王老太婆一下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红梅不停地趴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杨氏老太突然骂道：“哭什么哭，哭丧啊，大过年的，两个丧门星”王老大刚刚的气还没消，听到杨氏老太又说出这样的话，盯着她回道：“你够了！你以为你有多好啊，你咋还活着，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在我爷爷墓碑前”“老大！住口！”王世仁老汉在一边呵斥道，王世义听到这话放下烟袋，大声喊道开除祖籍，像这样的畜生，赶出我们王家。王世仁老汉听到大哥说这话顿时急了，刚要求情，却不料王老大也大声说道：“好！我同意。没了你们我还能痛快的过几年好rì子！”“以后不准去祖坟祭祖，那里已经没有你的什么人了！”杨氏老太在炕上喊道“好！你以为我想去啊！你听好了，你要是不死，你就睁着眼睛看好，我这辈子死都不会去哪个坟址！”然后转身说道：“红梅，我们走，回家”，说完，领着老婆孩子回家了。屋外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屋外路上行人也渐渐不见了踪迹，临近傍晚时分，雪突然停了，刮起了一阵小小的西北风。王老大正领着红梅和两个孩子在屋外一块平坦的麦田里，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面向着祖坟的方向燃起了一堆火堆，祭拜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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