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挽着林娘子的手说着话走过来了,显然是恩爱非常,夫妻和蜜。
何奚媛看此景象,不觉心中触动,颇为羡慕。她柔肠惆怅,舒眉瞧向身旁的时空越,眼神盈盈,似乎在想着什么。
只见吴用起身,呵呵笑着走了出去,唤一声:“豹子头林冲?”林冲回头,见面前书生年轻,面目清秀,似乎见过,口里询问:“敢问兄台高姓?恕林冲见识孤陋,一时认不出来!”
吴用呵呵暖笑,拱了一礼,道:“小生吴用,曾在京城观看过林统领校场演武,指挥禁军,实在是蔚为壮观,气势豪迈。小生聊城东阿人,想不到在此处遇见林兄,不知林兄是闲观山水,还是公务贵干?”
林冲回想一下,恍然有悟道:“诶呀,瞧我记性,实在不敬。原来是吴用兄弟!上次你在东京城南熏街唤我一声,只是小可公务在身,匆匆一面,未及吃上几杯。一年过去,林某不见吴兄弟,想不到此处相见,幸会幸会!”说着以手还礼,接着道,“林某携同拙荆张氏露浥一道来泰州肥城,安葬我父骨灰完毕,此时正要回转东京城去。”
吴用“噢”的一声。林娘子张露浥盈身施礼,道一万福。吴用唤声“嫂子”,略感伤怀道:“闻说林前辈英雄了得,天下闻名,缘何就——?”林冲道:“我父前岁染了风寒,治愈不得。母墓在此,父亲心愿,要来合葬,只因我一直难以空闲,至此方移父来葬,还之心愿了。”
吴用点头,礼请道:“既然与林兄偶遇于此,不如寻个客栈小酌几杯,如何?”林冲点头,笑道:“林某也有此意。”吴用“哦”的一声,道:“我有几位朋友,还未引见。”正值时空越、何奚媛等走出浅林来,吴用做了介绍。
时空越有礼道:“豹子头林大哥声名远播,想不到今日得见,果真仪表堂堂,英雄多姿。”近看林冲燕颔虎须,浓眉眼大。林娘子依偎在侧,面貌濯美。
林冲瞧时空越俊逸非常,潇洒之姿,实乃天下罕见,更兼一派女眷,个个貌美,人人如花,心下诧异,不知此等是何人物,先前并未闻得名声,想必是江湖上新出的奇人异士了,亦且还礼,寒暄几句。
正值树林子中,有二人走路,一人中年,一人年轻,身负长剑。年轻那人腿脚受伤,拄着木杖,一拐一拐,左手亦用绷布包扎。两人走得临近,年轻那人嘴里愤懑,声音喝骂:“想不到肥城曹家竟然公然与我泰山派作对,看来他是不想混下去了。待我们回山禀明掌门人知道,废了曹家的生意,出这口鸟气。”
中年那人眼神一斜,语气鄙夷道:“誉望,不是师叔说你,你怎么能在曹家干下那种龌龊的事,坏我泰山名声?黄花闺女哪儿没有,却要与那下流小丫头缠惹甚么?要是让你爹施皮师兄知道了,恐怕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那拄拐的年轻人道:“师叔,还不是怪那个小贱人想要巴结我,因此引诱我嘛!想不到被什么豹子头林冲那个狗贼撞见了,将我痛揍一顿,又交给曹家处置,实在是颜面扫地,气煞人了。想必曹家都不敢对我怎样的,不想老子被林冲那个狗杂种打伤了腿,路走得慢,偏偏又在村店中丢失了马,老子恼火,割了那店小二的双耳。今日山上就举行祭碑大典了,想必我们是赶不上开头大礼的了。”
“唉,都怪你惹出乱子来,耽误了时间。”中年男子颇为怪怨。
时空越、林冲、吴用等人听得声音,颇感诧异。林娘子皱眉道:“冲哥,是泰山的符达荃和包誉望,真是冤家路窄,又在这儿碰上他们了。你那日打了包誉望,恐怕今日他不会罢休。”
林冲脸上泛起怒色,手抓钢刀。吴用问:“林兄,发生什么事了?你与泰山派难道有何过节?”
林冲愠怒道:“那日料理完我父丧事,我便到肥城我那徒弟操刀鬼曹正家做客,不想席散后在草墙边撞见泰山的包誉望欲图奸污曹家一个使女,被我当场教训了他一顿。原本此二人是去曹家散发请帖参加泰山立派庆典的,因为这件事,曹家与泰山翻了脸。”
正说着,符达荃和包誉望走出林子来,冷不防见前面河边站着一些人,放眼打量,包誉望吃了一惊,原来在曹家痛揍他一顿,揭他丑事的豹子头林冲就在这里,顿即怒火填膺,放声叫道:“好你个林冲,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肥城欺打我一顿,使我在曹家出丑?你说我欲行奸污曹家丫环,真是胡说八道,是那曹家丫环自愿讨好于我的,被你胡乱一搅,令我当众出丑,你说这事如何了结?”
林冲跳前两步,愤怒道:“包誉望,亏你是泰山名门大派的人物,却是这等货色,我看那日教训你一顿,还算太轻。”
包誉望拐着脚走过来,指手大骂:“林冲,我不管你是什么京城里面的什么鸟禁军统领,芝麻粒的小官与我屁事不关,今日在我泰山脚下,你还敢放肆吗?”
时空越见包誉望疾声厉色,十分嚣张。包誉望身侧的中年男子符达荃也是怒目相向,恶狠狠道:“我泰山派与你豹子头林冲八竿子打不着,为何那日要多管闲事,重伤了我的师侄呢?你今日休得走月兑,须得到我泰山上分说此事,在我掌门人面前解释道歉。”
这包誉望和符达荃衣着不俗,颇为傲气,想必泰山派实在财大气粗,势力强横。
林冲脸色不悦,喝声道:“废话,我林冲要事在身,岂能为你鸡毛蒜皮的小事耽搁我的时间?林某教就教训了你,却待如何?”
“你?”包誉望满脸激愤,咬牙切齿道,“将老子伤成这样,你道老子是街头卖唱扮小丑好惹的?你视我泰山派为不存在吗?在我泰山脚下,竟敢如此嚣张,我看你是活腻了。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务须到我泰山上面去,分说明白,道歉清楚。”
林冲呵呵冷笑:“林某最受不得人威胁!”符达荃怪笑一声道:“那我就威胁威胁你看看!”说着,剑已出鞘,闪电般快,身影横斜,向林冲刺来。
林冲翻身出刀,刀身亮白,森寒锐气,向符达荃急抖而去。刀剑相交,叮咛声响,符达荃暗觉对方力强,剑身一晃,侧削向上,身子随之偏移,上下撩刺。
一时剑光闪闪,剑花烁烁,符达荃身影窜纵,上下飞刺。包誉望在一旁叫道:“师叔,教训他!叫他知道我泰山派的厉害!”林娘子略有焦急,婉声道:“冲哥,要小心!”时空越、何奚媛等瞧出这泰山的剑法变化颇妙,威势极强。
原来泰山派的武功三十年来集泰山数大长老一同参研,互取所长,萃出奥妙,整合出一些非常实用且威力强盛的武功来,其中尤以剑法为最。符达荃年纪四十五六,远胜林冲,现为泰山长老会中的一员。
此时他胜意隆隆,决心挫败林冲,剑势挥出,便是蕴含颇大威力。林冲钢刀晃闪,左挡右隔,饶是符达荃以为他剑力强横,剑势迅猛,也无法突进林冲刀影中去,伤他分毫。
林娘子见丈夫拦挡得住,颇为悦喜。
包誉望呼喝着声,一个劲地为其师叔鼓舞斗气。林冲虎吼一声,身子翻飞,闪过剑影乱撩,双脚无了立足之地,就要踏落河中。
符达荃喜形于色,寒剑按下,不想林冲反手挥刀,隔开那剑,大步迈出,跃到河流对岸。符达荃望后追去,挺剑前冲。剑身挥割林冲不到,反把两边柳树于中撩断。林冲顺柳树树身荡过,符达荃提剑追之,剑身猛吐招式,撩得柳叶乱飞。林冲大刀荡开剑身,复跃回左岸来。
林娘子道:“冲哥飞豹刀乃禁军中赐赏,现在用来对付无耻小人,真是污秽了这刀。”正说着,林冲与符达荃斗得又烈。林冲刀光森寒,泛着冷气,突听他虎吼一声,刀光一撩,叮当一声,符达荃觉手心震动,握剑不稳,刀势压来,更是立足不稳,踉跄一步,更觉寒刀靠近,慌忙要举剑迎挡,不觉剑身下垂,无法提起,匆促间,腿肚子上一痛,便即被割开一道伤口,坐倒在地。
“啊,师叔,你怎么样?”包誉望吃了一惊,慌忙过来查看。
林冲不瞧挫败之敌,收刀回身,不想身后劲风袭来,众人突叫“小心”,林冲大刀回转,叮当两身,两柄剑横飞出去。原来是符达荃和包誉望觑准林冲回身之际,长剑一送,想要暗算林冲。
林冲暗中警惕,迅捷转身,飞豹钢刀将二剑震月兑手心,飞出老远。符达荃和包誉望妄图反抗,林冲双指前送,咄咄两声,二人身躯一麻,软倒在地。
符达荃和包誉望二人方知道林冲了得。林冲愠怒道:“我林冲有意让你,你却步步紧逼,逼得林冲要出重手。”
林娘子上前两步,关心地问:“冲哥,你没事吧?”
林冲“嗯”了一声,道:“娘子,我没事!”吴用笑道:“林兄武功高强,原本饶让两个鼠辈几分,岂知两个鼠辈孤陋寡闻,得寸进尺,不知林兄厉害。不知林兄打算如何发落这两个鼠辈?”
符达荃气得胡须倒竖,想不到他一向自以为武功一流,今日竟然折在这个比他年轻一二十岁的林冲手上,真是丢尽了泰山脸面,锐气大折,心里盘算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包誉望对吴用怒气冲冲道:“你说谁是鼠辈?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轻看我泰山派?”吴蘅霏上前,一脚将包誉望踢翻在地,哈哈笑道:“怎么,你很不服气是吗?今日我等就是要上你泰山去寻找晦气的。怎么,你泰山派不是很了不起吗?那让我见识见识,究竟有多了不起?”说着又是一脚,将包誉望踢得翻了两个轱辘。
包誉望大叫起来:“贱货,日后我叫人**你一百次,大卸八块。”吴蘅霏娇怒盈胸,一脚踏在包誉望伤腿之上,使劲猛踩,痛得包誉望大声哎哟,张口大叫。吴用呵斥道:“蘅霏住手,休要胡来。林兄制服了的人,你怎么上去动手?”
符达荃也叫住手,语气威胁道:“此处是我泰山脚下,你等休要猖狂。我师侄是我泰山第二长老包施皮之子,甚为溺爱,你们这等对待他,不怕日后人头落地,满门横死吗?”
吴蘅霏越发恼怒,一脚用力,“咔嚓”一声,包誉望腿骨断折,森白骨头翘出肉来,痛声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