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郭盛眼望吴春山奔腾过来的上千人马,暗叫苦也,面面相觑,叹气不已,做声不得。
吴蘅霏“啊哈”一声,蛇矛在地上一划,笑道:“我方人马来助,想必今日是你们两个的祭日了,做好受死的准备吧。可惜呀,你们两个平日对我颇好,我无力报答了,只能留你们全尸,好生下葬,清明时节烧几张纸钱了。”
“你——?”吕方、郭盛皆怒色盛盛,青筋暴涨。
吴用喝道:“霏妹,别胡说!”吴蘅霏挤眉弄眼,好似对大哥很是不满,回斥道,“哥,你是否在京城里面书读多了,胆儿小了?”吴用虚喘一口,不曾回口。
日头斑驳,风儿轻拂。
对影山左侧柳树松林里,几个人影飞荡过来,站在林中高处,望对影山脚瞧了过去。居中洵淑公主,旁侧白秀英,两人轻踩松树枝上,后面数人跟着,便是阴阳二叟、太白双奇、白花蛇杨春、米公公、朱仝、雷横、冯一刀等人,以及一个带刀捕役。
这个捕役姓杨名雄,身穿一等巡捕锦衣,锦中带黑;腰挎公刀,刀形锯齿;头戴公帽,两鬓插花;祖籍河南人,六扇门中从小培养,武功出众,面目微黄,人称“病关索”。今年年方二十九,已经破获多桩奇案,颇受开封府总衙赏识。此次被十一公主点将,追索宝物。
洵淑公主略微侧头,询问道:“杨捕头,你可知是何人据有佛松图和寒冰剑了?”
病关索杨雄抬目恭声回答道:“回公主,佛松图和寒冰剑原为懿王宫中被一护宫侍卫窃出,那侍卫名为吴浑波,揣了两般宝物来到吴春山,武功大有长进,娶妻生子,现有一子一女,子为智多星吴用,女为俏张飞吴蘅霏,想必此二人现在也在对影山脚下。八年前,吴浑波结交泰山玉环子,不想玉环子觊觎吴浑波手中二宝,于泰山设计毒害吴浑波,夺了佛松图,吴浑波逃出泰山,自此连人带剑都已消失。原本吴浑波武功高于玉环子,以及颇有才智,但玉环子奸计得逞,实为一人暗中相助,便是如今吴春山的二寨主阴沉刀代彩舟。此人原为一小喽啰,因相助玉环子而得玉环子传授武艺,练成大刀刀法,便是刚才与对影山的吕方、郭盛大战的那个。不过,寒冰剑重现江湖,乃是去年鹤嘴山上。此剑由美名剑客时空越带上鹤嘴山,交给一个叫做‘何雅琴’的小姑娘。我又暗中做了调查,原来何雅琴乃云莱客栈若月刀何奚媛的侄女,云莱客栈去岁受王爷派兵攻打,原因若月刀何奚媛乃是十年前宫廷政变中莫太尉之女,征辽将军燕南昭之妻,由京城逃月兑,不知为何后面改名换姓,到梅花镇做起客栈生意来了。我有线探,探知时空越、何奚媛等人又出江湖,去过兖州祝家庄。这些时日,行踪不详。”
洵淑公主听之,乐呵呵赞道:“杨捕快不愧就是杨捕快,言简意赅,线索清明,事后我会重重有赏。”
杨雄称谢道:“能够查清事体,并不是小人一人之为,还有手下众弟兄出了不少力。能为公主效力,已经荣幸,何敢要赏?”旁侧米公公脸上皱纹微微一抖。
洵淑公主笑道:“杨捕快居功不傲,不忘手下弟兄请功,顾情顾义,很好!”她话锋一转,又问:“对了,如今那泰山玉环子怎样?”
杨雄回道:“听说泰山玉环子得了佛松图后,武功大进,成为一流,打败泰山派前掌门人以及其余诸位长老,已经做泰山掌门六七年了。”
“嚯,了不起呀!”洵淑公主嘴角一撇,道,“吴春山的事一过,你放话与智多星吴用兄妹,就说当年杀他父亲的是泰山现任掌门玉环子,让吴春山帮我们打头阵,坐山观虎,好夺回佛松图。如若我们径直去要,玉环子死赖不给,泰山派势力不小,短期内想必也拿他无可奈何。”
杨雄道:“公主放心,小人会办妥的。公主真是聪慧过人,小的自叹不如。”米公公的脸上皱纹又不由自主地跳动一下。
“嘿嘿——”洵淑公主得意地笑了两声,又问,“对了,吴春山的大寨主铁臂猿猴景骞之死,想必也是杨捕快的杰作了?”
杨雄摇头道:“回公主话,景骞是中阴沉刀代彩舟暗算的,不是小人亲自所为。但小人根据公主指示,晓以利害,贿以小利,此人早有做大之意,一听是公主吩咐,心胆俱服,岂有不肯下手的理?”
“嗯,”洵淑公主点点头,道,“这个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了。下面就看吴春山与对影山两败俱伤,咱们渔翁得利,除了这两处盗贼,生成一功,我王叔已经答应了会重赏的,到时候,咱们大家都有好处。”
杨雄、冯一刀、杨春等人都道:“那是,承公主厚意,小的们只愿效劳!”“不敢受赏!”“小的们定当竭尽全力,为公主办事,为朝廷效力。”
“嗯——”洵淑公主听在心里,十分受用。
白秀英半天不说话,眼睛怔怔望着那山脚之下,口里呢喃:“空越——空越他——他缘何也在这里?”
洵淑笑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快看,那边吴春山的人马开过去了,想必大战要起,对影山的人兴许会死光光、全部完蛋,嘻嘻,好玩!”
白秀英一把揽住洵淑公主的手臂,欢喜道:“公主,我看到他了,看到他了!看那身影,我断定,真的就是他!”洵淑公主“嗯”的一声,好奇道:“怎么,你喜欢的那个美名剑客时空越也在这里?”
朱仝见白秀英如此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难受起来,摇头叹气,脸色伤怀。雷横看在眼里。
白秀英欢喜道:“是呀,我竟然没想到,空越也会来这里的。”她满心激动,双手颤抖。洵淑笑道:“那么,咱们这就过去,看看你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到底长得怎样,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就要纵下树枝。
白秀英心里一急,一把挽住洵淑公主的手,道:“不可不可,公主,你不要去,我也不去。一年了,我没见过他,心里没底。关键是,你要现在出去,咱们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荀淑想了想,道:“也是!可是——”白秀英道:“可是什么呀?别去就是!”洵淑心头痒痒,眉头不舒,只得强忍好奇,张头乱看,问那人影中,哪个是时空越。
阳先生开口道:“小姐,你不方便出去,就让咱哥儿两个出去教训时空越那个臭小子?”阴先生森冷三个字:“教训他!”
白秀英不悦回头:“我何时说过要教训他了?况且你们两个出去,还不是一样,会败露我们行踪,坏了事体。”
“这——?”阴阳二叟面面相觑,自言自语道:“那日小姐在鹤嘴山上不是与时空越那个臭小子大战数百招,刺穿了时空越那个臭小子的胸膛,致他重伤吗?”
洵淑皱起眉头,不解道:“嗯?真的假的?你竟然对你情郎下重手?不可思议!”
白秀英更加嗔怒了,斥道:“你们二老不懂男女心思就不要乱说话。我也不许你们再称时空越为‘时空越那个臭小子’了。”她的语调甚是含威。
阴阳二叟吐了吐舌头,互相扮个鬼脸,不敢言语了。
太白双奇中葛我衣向阴阳二叟做个妖艳神色,双目一白,“切”的一声。
看吴春山的人马冲击过来,对影山的四五百人都是惴惴,连连后退。吕方、郭盛朝手下喽啰大叫:“你们快散了吧,不要无辜受死。”“快走吧!”
有不少人面面相觑,道:“对,快走,不然就死定啦!”“快跑!”说着丢刀弃剑,纷纷逃散。但也有一些人岿然不动,拥护到吕方、郭盛后面,要与两个头领共存亡。
代彩舟看对方人马溃退不及,哈哈大笑,狂傲不已。
吴用见代彩舟欲有提刀之势,再战之意,便吩咐其妹道:“蘅霏,快去阻止我方的人马不要杀来,叫班昭班大哥停住人马,不要冲动。”吴蘅霏睁大眼睛,不解道:“哥,你要做什么呀?你不杀吕方、郭盛啦?”
吴用凝视其妹道:“事情还未明了之前,不要互相残杀。如今景叔叔的尸体都未抬上来看过,如今确定就是吕方、郭盛杀的?或许是景叔叔吃醉了酒,看月色不明,不小心掉下山崖去的呢?你说你们看到吕方、郭盛二人杀死了景叔叔,难道是亲眼看到的?不是的话,就快去,叫班大哥不要杀过来。”
吴蘅霏模模脑袋,恍然大悟道:“咦,哥哥,你说得有道理呀!吕方、郭盛说他们两个与景叔叔比试武艺,我们只是在远处看到,并未亲眼见景叔叔被杀。只是赶到近前,景叔叔已经坠下山崖,大叫一声,落到崖底去了。哎呀,”她转头看向代彩舟道,“代叔叔,兴许我们弄错了!”
代彩舟横眉怒目道:“岂有此理,怎会弄错?阿用,这吴春山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吴用道:“景叔叔不在,当然是代叔叔做主了。只是此事不小,事关众兄弟的生死,还是弄清楚一点为好。”
吕方大叫道:“对呀,吴用兄弟山寨中称为‘智多星’,一定能探明此事的,还我二人的冤屈。”郭盛道:“不做亏心事,我怕什么的?我和吕方就留在这里,等吴用兄弟定夺。”他二人之前与吴用颇为交好,知道他颇有聪明才智,便放下心来了。
吴用对其妹挤了一眼,吴蘅霏“哦”的一声,飞步奔去,伸手拦在那奔腾而来的人马前面,为头一个三旬大汉喝止人众,提刀走到吴蘅霏面前,问:“蘅霏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吴蘅霏道:“班昭大哥,事情已有眉目,景寨主或许不是吕方和郭盛二人杀的,咱们过去问问清楚,再双方开战不迟!”
“不是吕方、郭盛杀的?”班昭诧异,“难道景寨主是自个儿自杀的不成?”吴蘅霏道:“我哥哥说景寨主吃醉了酒,月色不明,兴许是看错了路坠下山崖的。”
班昭一听此话,神色迟疑,问:“吴用兄弟回来了?那太好了,好吧,不打就不打,咱们过去说清楚了。”他说着挥手阻止身后人马,与吴蘅霏走了过来,见到吴用,高兴大叫:“兄弟,你几时回来的?半年不见,你去京城,一切还好吧?”
吴用哈哈笑着迎向前去,叫声“班大哥”,说道:“小弟在京城呆不习惯,因此就回来了!不想今日恰好回来,事有凑巧,就赶上了这个事!唉,景叔叔死了,小弟真是伤心难受。景叔叔一向视我和霏妹为亲生,最是善待了。不想如今——”
“到底是谁害死了景寨主,查实出来,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班昭手提大刀大叫道。时空越见他宽脸膛,厚嘴唇,两手有力,拳头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