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见白秀英坐在地上恬然仪德、淑然淡雅的样子,虽是一头乌发尽白,却是给人带来另一种感觉——便是此女子似是魔女,心性煞然,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此时静室内白雾隐隐飘散,倒是有淡淡盈香萦绕于内。
蓟王注目看定白秀英的面容,见她秀眉微蹙,额头粉黛,肌肤胜雪,美若天成,虽是面上偶存一些伤感,浅带一些忧郁,倒是更显堪怜了。
白秀英甚才在空中旋转时,全是蓟王施展出来的无形罡气护定,稳稳妥妥,直觉如坐平地,毫无所动一般。只是蓟王把劲力化作钻形气柱透过她全身数处紧要气穴注入她体内时,白秀英受雄壮气劲一激,脑中略有晕眩,顿显朦胧。
只是她全身被罡气笼罩,蓟王功法精深,方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
此时便是大功告成,白秀英体内七经八脉已是疏通,任督二脉早已顺畅。不多时,她微微睁开眼来,见蓟王就在面前,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这笑显出几许慈蔼、几许关怀。蓟王长相富贵、面孔尊荣,平日看上去便是高高在上的人,一般很难有平易近人的时候,独白秀英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便是甚为放松,毫不拘谨。
白秀英觉周身顺畅,似有缓缓气流流荡体内,仿似浸身于水中被清水波弄一般的感觉,便轻轻一笑,即刻站起身来,在蓟王身前跪下道:“父亲,今番直是有劳您了!女儿向您致谢!”
蓟王把她扶起道:“休得说如此的话,此番只是用了一些功劳把你全身经脉顺畅,不曾传你功力,是怕你未曾有过根基,不谙武学之道,恐有害处。此后我虽会提点你诸般武艺,但只是授渔而不授鱼,你亲身功力,还要你亲自习练,内外皆览,专心修为,方能得进,以便日后能助父王一臂之力,更兼了你夙愿。”
白秀英即刻点头道:“女儿谨听父亲吩咐,愿意替父亲分忧!”蓟王点头道:“这便很好,我从明日开始传你内功初习心法。今夜你且回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方好施为。为父这便回去了。”
白秀英送至门口,突然想起一事来,道:“父亲,我从时空越那里得到两本武学修行秘籍,记录颇丰,甚是完整,不如明日女儿带过来让父亲过目,看它能否有何益助。”
蓟王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两本书,因此以为它只会是两套普通的武功秘籍;要是贵重的话,秀英也不可能从时空越那里轻易得到,便不放在心上,只是淡问道:“女儿是如何从时空越那里得到这书的?”
白秀英道:“前次时空越把他的包裹忘在了南安客栈内,是女儿去取了它来,故翻出两本书,并不知它有何价值。”
蓟王道:“你的武功我自会十分尽兴地传你,至于他学,倒是要仔细寻择,不可一概去学,有些功夫法门是相互冲撞的,不如明日你取来与父亲看,再做定夺。”
“嗯!”白秀英点头答应。蓟王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回了万锦楼去。
白秀英正要自个儿回阁楼闺房去,翠烟见她久不归去,便已来寻了,一同回楼去。
白秀英身上气穴虽是畅顺,但数日来悲伤忧郁与劳思过度,便沉沉睡了一夜。
次日起来,翠烟自是备了诸般梳洗之物,服侍小姐梳弄完毕,并且把那白秀打扮得十分飘逸,把长发从中间梳开来飘散两边,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用过早膳,白秀英来练功房内,蓟王已在等着她了,见她衣衫换成黑色纱衫,把那一头白发飘逸散在耳畔肩背,那眼波流转,自是十分有魔力。蓟王不禁赞美道:“女儿,你今番虽是白了发,可是较之从前自是分毫不差,倒是别有风致,反而胜过从前,今后不用理会别人对你白发的闲言碎语。”
白秀英笑道:“此反而是我功果修成的见证,我会毫不介怀的。”蓟王点头,道:“这就很好!你昨日说的那两本书可曾带来么,取出来与为父一观。”
白秀英便把《内经》、《外经》两本书恭敬呈给蓟王。蓟王一看,便道:“此果真是时空越之物。”于是翻动几页,不觉蹙上眉来。白秀英看着蓟王神情,问道:“父亲,难道有什么不妥?”
蓟王笑道:“这两本书虽然不见得有多高深,但并不是一无所用的。原本为父打算亲自书写内外功的修习要诀与你,现在见这两本书上所道与为父颇是相近,而且还绘有图谱,文字颇为详尽,为父便决定让你先修习尽了这书上所载的,有了根基,到时再传你比这更进的武功。”
蓟王表面虽故作镇定,神情自然下来,心中却暗暗吃惊道:“想不到时空越手中竟有如此宝贝,却为何疏忽大意让别人轻易捡寻了去?这上面所记载的武学颇是详尽,涵盖内外功法的全部修习诀窍,并且颇有几套精深的武功。而且这上面所载的武功修习法窍竟是与世间普遍意义上的武功修习方法不同,此修习决窍堪贵在得一反三、速能习成。这要是落在寻常人的手里,修习个两三年兴许便能成为江湖中的佼佼者了。我的武功虽然算得上高深,但到了这个境界一直难有精进,缘是一些武学道理难以堪破,此番便可借助这书查缺补漏、融会贯通,便可更上一层楼也。想不到秀英乖巧,竟把这样的好宝贝拿来孝敬于我。只是这两本书上的武功要是尽让秀英学全,日后她便可成为世上顶尖儿的了。”
白秀英听蓟王说这两本书颇是有用,还要让自己尽学上面所载的武功,便是十分喜悦,心想从时空越那处得来的东西竟然于己十分有用,不虚了那次去南安客栈一趟。
蓟王接着道:“我看这上面内功、外功皆是详述得清楚,只不过依然有疏漏遗误不可取之处,待为父带回去细细参它一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再来亲传与女儿,便会获得最大进愈的。”
白秀英只是点头道:“有劳父亲了,父亲尽管带回去参研就是,女儿毫无所懂,带在身上不仅不便,反而浪费了!”蓟王顿时悦喜,传授了一些内功初习的心法口诀与秀英,只教她如何吐纳运气,如何蕴气练气,都是些普通的义理。
白秀英心性聪明,更兼用心专注,只两三个时辰便把蓟王所传记得熟练,还想要再学。蓟王道:“学武之道,在于循序渐进、寂沉在心,多用心去感悟,切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为父知道你进取心大,只是须得慢慢习学,根基打牢,方是最好!时间有的是,为父闲时会多多指点你的。”
白秀英即刻点头道:“父亲说得是,古语言:贪多嚼不烂,父亲每日所传的秀英定会加紧练习的。”
蓟王笑道:“你全身经脉都已打通,自此所练真气便会一点点积累起来,进益会很大的,总有一天,它会汇成汪洋大海,无坚不摧。”
白秀英喜道:“全是父亲的功果。”蓟王起身道:“女儿,我看你天资聪颖、心性通灵,不需多少时日,便会日上三竿。”白秀英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蓟王归去,白秀英继续在经室内参习心法,积累真力,当日便无事了。
蓟王回至万锦楼中,吩咐人不可打扰于他,独自一人留在房内翻阅内外两本经书。他见《内经》上所载的功法精深,把功力分为十二境界,每一境界都是迎宵而上,十分地至妙。蓟王虽然参习过不少门派的精深武功,但到达此处,一直是难以精进,缘因武学深奥,更兼庞杂多变,诸多问题横生出来,需要专注习研,方有解悟的可能。但蓟王朝廷事、江湖事两者缠身,没有太多余暇去静研这些问题,因此比不得那些在仙山福地中专门修炼的人。
更兼有些问题繁复,即便苦思冥想、穷其一生,也难有解开的可能。可是现在得着时空越的这两本书,蓟王算是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了,一口气从头至尾、甚求细解地观阅下去,自是令他受益匪浅、眼界大开,昔日解不开索头的问题大多都迎刃而解了。
缘是这两本书记载颇丰、颇深和颇全,是属于那无上大修行法门的,其智慧宽广、义理精奥,是难以随便表述出来的。
蓟王原本武学精深,此时看这书便能顺一而到十,自是十分畅然,加之他有过目不忘之能,所观之处,尽是全部烂熟于心。
《内经》、《外经》两本书上的武学是相互渗融的,《内经》以内功见著,《外经》以外功见详,更兼那《外经》上有几门极为精深智慧的武功,便是那《元生元定无上大神功》、《乾坤颠倒神功》、《息心咒》、《无极功法》、《波罗般若强心经》等无比众多的功法。蓟王心想这些神功当在盖世武学中书数一数二,难以匹敌的。相比起来,就算是那大理段式一阳指、六脉神剑;丐帮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少林易筋经、七十二绝技;逍遥派武学都相形见绌了。
蓟王便用数日的时间把这两本书上的字迹、图画全部清晰记于脑内,并诧异道:“看时空越前日所使的功力还不及这书中所载的三分之一,倒是那‘千叶剑法’颇为新颖独特,也不知他为何放着这么多的无上大神通不参习,尽是学起旁门昨道来了?想是他功法尚浅,还难以参解这些大神通,更兼他在那梁山上生得**至今不过**个月,自是还没有机会参详得尽,今番他带来的东西倒叫我捡了个便宜。他那梁山上宝贝多得很,只是有无比强盛的大排斥力把我拦挡在外,难以进去,便只能慢慢地在他身上打主意了。倒是不知柳燕子跟了他许多时,为何还不回来见我?”
蓟王不住沉思,便又想到:“这两本书上所载的内容独我全部记得,时空越并未练全,秀英更是不谙之,我也不能再把这两本书还与秀英,日后自不能让他人夺去。想必那时空越还会回来索取的,倒不如现在毁了它,省得留下后患。”
想到此处,蓟王便把内外两本经书攥在手心,使那“阴阳双脉激化功”,把那强劲内力自双掌中催使出来,两股劲力互相排斥,但蓟王双掌,两股劲力止不住激化,那两本书被他往空中一抛,顿时红焰焰火光生发出来烧着了书。那书还未落下地来,便已尽化为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