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越顿觉周身暖和许多,扈青芸体内一股真气游走到自身脉络,顿时气息畅顺,直觉浑身上下精力充沛。
同时,时空越也觉到扈青芸体内真气汇集犹如江海,比自己不知高出数十倍,心中又喜又惊,想不到她内力竟如此高深莫测。
时空越双目微微熹开,偷眼瞧扈青芸,见她白净的面容上依然抹有一些黑色煤灰,衣着仍如昨昔,不禁心中好奇:“不知芸弟为何一直打扮如此?我给了她两锭大银,为何不买一身好的衣服穿?”
他见扈青芸眉目清秀,黑色睫毛略略颤动,面部轮廓似为美极,黑色煤灰难以掩饰其面上泛红的白净肌肤。时空越亦觉扈青芸的双手比之自己纤小许多,细女敕柔和,犹如抚玉一般。
时空越看了许久,心中默默感知扈青芸的柔暖内息,他心中不觉一颤,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喜悦来,以至于让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忽然,扈青芸双目轻睁,两只漆黑的眼珠一转,竟见时空越呆呆盯着自己在看,心中怔极。时空越顿时收眼不及,两人对视数秒,都是怔怔视着对方。时空越顿觉这数秒好生漫长,漫长得似是要寻找某种言语来表达却是不可能。
扈青芸微微一笑,皓齿微露。时空越顿时心中一震,直觉自己看到了天下间最美的笑容和最美的面容——虽然她的脸上抹有一些黑色煤灰,但时空越觉得她此刻的面容竟是如此干净,如此秀丽!
扈青芸清澈的声音又再响起道:“大哥,这下好了!”时空越缓缓缩回手去,双掌翻转,试运了一回力,顿觉内息平静,随意自如,全身爽澈,不禁喜悦不已,微微一笑道:“多谢芸弟,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扈青芸淡淡一笑道:“何出谢语!”
时空越挽起扈青芸的手站起身来,低声道:“芸弟,昨日是我说话气着你了,还请勿怪!你从房上跳下去那一刻令我好不担心!”扈青芸嘴唇咬拢,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时空越道:“芸弟,我还要去宋家庄一趟,弄清事情缘由,不如你先回城去?”扈青芸讶道:“大哥,宋家庄的人要杀你,你为何还要去?倒不如让我去把宋家庄的人全杀了,给大哥报仇出气!”她说着便要转过身去。
时空越急切止住道:“芸弟,不可。我与宋家庄本无瓜葛,只是慕名去访,想不到宋江竟然离世,宋清又说我是杀人凶手,这其中定有误会,弄得我云里雾里,定要回去弄个明白。”
扈青芸问道:“大哥,你来郓城只有几天,他怎么能污蔑你杀人呢?”时空越奇道:“我也觉得稀奇,别说来郓城只有几天,就是踏入江湖也四月不足,为何就惹上是非了呢?我实在想不明白,还是要回宋家庄去。”
扈青芸道:“既如此,我与大哥同去,以防宋家庄的人再下毒害你。”时空越欣然点头。
两人往小丘下来,回到宋家村里,到得宋家庄上,见大门掩蔽,时空越与扈青芸便跃到墙里。
时空越高声道:“宋四郎,时空越再来造访!”
须臾,院内奔出宋清来,看时空越全然好转,又已回来,心中惊奇,抬手指定时空越,口里骂道:“你这个狗贼中了我的奇毒竟然不死,还要回来赶尽杀绝不成?”
扈青芸心中一嗔,想要出手。时空越急忙止住了她,上前一步道:“四郎,宋江哥哥并不是我所杀,这其中定有误会,我是回来澄清此事的,绝无相斗之意。还请四郎把此事从头说清。”
时空越说完,只听一人声音苍老问道:“四郎,什么事啊?”一个六旬老者从屋门走了出来,手里拄一根红木拐杖。时空越见老者两鬓须白,面容苍苦。
宋清手指时空越回头对老者道:“爹,三哥就是被这人害了的。”宋太公在时空越身上上下一看,慢慢走到跟前。
时空越施礼抱歉道:“太公,在下慕宋江哥哥之名前来拜访,却不知——却不知宋江哥哥竟已——四郎说我是杀人凶手,在下于此事全然未知,还请太公见告。”
宋清道:“爹,你好生看看这人,他不就是那夜杀三哥的人吗?”宋太公一双略显苍老的眼睛再仔细看了时空越一回,突然摇头摇手道:“公子,你说的话老夫懂了。四郎,此位公子绝不是凶手。”
时空越相谢一声:“太公说得甚是,在下心中感激不已。”宋清惊疑道:“怎么会呢?爹,那天晚上您也看到了的,这人明明与杀三哥的人一模一样,四郎明明看得真切的,他化成了飞灰我也识得。”
时空越奇道:“奇怪,竟有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假扮于我呢?”他当即朗声说道:“太公,在下与宋家庄无冤无仇,只是初来拜会。至于四郎说凶手与我长得相同,定是有恶人假扮我的相貌,嫁祸于我。太公放心,这件事情,在下日后定会查个明白,再来太公此处解释明白。太公、四郎,在下这便告辞!”
宋太公点了点头道:“敢问公子贵姓?”时空越道:“在下姓时名空越。”宋太公礼请道:“时公子既来拜会,只因我儿四郎误会了你,大为不敬,还请公子千万勿怪!如若不嫌,启请进屋喝杯水酒,以释前嫌!”
时空越见宋清虽然对己嗤之以鼻,但宋太公心诚,只是宋太公说自己不是凶手,不知他是葫芦里卖着药随口一说,还是真以为自己不是凶手。
时空越心下怀疑,正要作答,却听扈青芸于后说道:“大哥,咱们这就走,说不定他们又想在酒中下毒害你!”
宋太公呵呵一笑道:“下毒的事皆因戾子胡乱使性,老汉自会罚他。”随即唤宋清道:“四郎,快过来向时公子道歉!”宋清心中不愿,只是跨上一步,抬手一拱,便算致歉。时空越道:“四郎不必多礼。”
宋太公再请入里,时空越便跟随入去,扈青芸只好跟在后面。宋太公叫人搬出茶果与暖酒来,相请时空越入坐。
扈青芸不愿就座,站在时空越身侧。宋清坐于时空越对面,面色难看。宋太公抬酒相劝,扈青芸左手拍时空越肩头,劝他别喝。时空越却淡淡一笑,抬酒喝了,宋太公心里也喜。
时空越道:“太公,如若方便,还请把那夜行凶的事情相告,凶手是如何像我的?”宋清“哼”的一声,心中只是说:“凶手明明就是你。”
宋太公再仔细看时空越的面容,道:“公子,虽然那人的面容声影,身材相貌的确与你很是相同,但是有一点却是大大不同——”
“什么不同?”时空越截口问道。
“眼神、笑容——或者说是全然不同。老夫看得出来,老夫活这么大把年纪,甚是相信自己的这双耳目。”宋太公说得肯定,并赞许地道,“老夫看公子眼神清澈,神情自仪,而那人一脸邪气,眉笑不同,老夫看得明白,心中肯定,那人绝对不是你!”
时空越称谢道:“太公真是火眼如炬,视人如神,在下佩服,敬你一杯!”饮酒之后又再问道:“太公,不知这件事情发生在何时?”
宋太公回忆起来,脸上出现沉痛道:“就在上前月初六晚上,三郎与一个年轻公子从县城里面回来,三郎说那位公子与他一见如故,无话不谈。老汉便置酒席相待。三郎与那公子谈得投机,吃酒直到深夜。老汉和四郎吃撑不过,三郎劝我们先自歇息去。深更半夜,却听得院内打斗,老汉和四郎出外相看,却见三郎和那人打在一起,三郎虽然武功不浅,可却不是那人对手,便惨遭了毒手——老汉和四郎拼死去救时,那人只回头会了我们一眼,呵呵冷笑一声,便跃出院去,身影实在快得出奇。四郎追赶出去,那人已消失无踪——”宋太公说到此处声音哽咽起来。
宋清把手捶在桌角上,双目怒视时空越。
时空越低叹一声,问道:“此人蹊跷,太公可知他的名姓,以及武功身法?他在席间可说过什么关键话语?”
宋太公道:“此人既然假扮于你,所说名姓也是你的。至于他的武功身手,老夫眼拙,实在不知属于哪门哪派。当时老夫和四郎赶至时,三郎已被他一掌打断脖颈,顿时断气——”
宋太公老泪横流,抬袖去拭,接着再道:“老夫与四郎在席时,那人谈话甚少,偶尔只是说一些不相干的江湖闲话,因此对于他的身世来历,老夫一无所知,只以为他与三郎甚为交好,也是高兴,想不到他竟是个恶毒之人——”
时空越若有所思,再问道:“太公,宋江哥哥生前可与何人结过仇怨?”宋太公摇头道:“据老汉知晓,三郎为人豪爽仗义,谦让有礼,从来不曾与人结怨过。”
宋清在一旁听着,突然向时空越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相问,我认定杀我哥哥之人就是你。要不是爹爹阻止,我今日定不会饶过你!”话音刚完,宋太公喝道:“四郎,你不要说话,爹心里明白,凶手定然不是这位公子!”宋清不敢言语。
扈青芸向宋清瞅了一眼,心中极为不喜。
时空越叹息一声,起身告道:“太公,既如此,在下也月兑不开此中干系,余下的话,在下也不再多问,只是太公还请节哀顺便!嫁祸我的凶手,在下早晚要抓他出来,事情真相,定会有个明白。对于太公诚信,在下感激满怀。天色晚来,在下这就告辞。临走之前,在下还想去宋江哥哥墓前聊为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