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越听许贯忠如此说,便点头道:“说得也是。不过古人有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穷人虽然天生下来是穷人,不过只要去创造,去拼搏,就会有翻身的一天。”
许贯忠默默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便问道:“时公子,不知那日你们去追于公子和程姑娘,后来怎样?”
时空越回道:“幸好是我们即刻赶到了,不然程姑娘和于公子性命堪忧。那断刀三魔真够坏的,尤其是刀下离魂丘东下,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要把程遥整个人活吞了似的。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这三个不是东西的人来?幸亏那日何姐姐也赶了去,咱们数人联手,大败了断刀三魔,还把那丘东中的眼睛刺瞎了一只。现在不知三人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估计三魔目前是不敢出来活动的了!”
许贯忠心里稍安道:“于公子和程姑娘没事就好,否则我良心何安?严青小弟已把许某与断刀三魔的纠葛讲与我听了,原来断刀三魔想置许某于死地却有这样的因由。许某祖父许琛与何叔的家父缘是生死之交,却有这样一段渊源。看来是老天有意,那天要我逃进云莱客栈来,才得以保全这条性命。”
时空越悠然道:“或许真是如此。世事难料,因果循环,我想这就叫做命运吧!那天何姐姐问我说‘可曾相信命运’,我虽不愿相信命运,但有些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命运弄人!”许贯忠叹了一口气道:“何尝不是如此!”
时空越接着道:“这次我与朱富、何姐姐外出还遇到了几件事情——一是去三道岭救人。三道岭的老大参天菩提鄂才神被我给杀了,其中还有一个叫‘毒飞刀’于玉麟的,也是善使飞刀之人,不知许大哥可曾认识?”时空越帮许贯忠包扎好了伤口,坐到桌边来,许贯忠倒了一杯茶给他。
时空越见许贯忠满脸愠怒地道:“那个畜生,我不想提到他。当年师父见他心地不良便不答应传他武功,不想这个畜生使诡计毒瞎了我师父的一双眼睛,还偷去了飞刀刀谱,致使师父郁郁而终。此后我也在江湖上寻过此人,要为师父报仇,不想他躲去了三道岭,真是可恶。”
时空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飞刀手法与许大哥有些相似,我险些遭了他的道儿,不过最终还是擒住了他。早知道,我就把他带到许兄处来,由你发落,就那样轻易放走了,真是便宜了他。”许贯忠哼了一声道:“等我伤好了,再去三道岭找他算账。”
朱贵、朱富也进来,时空越四人在屋中聊得一时,时空越便出来透气,走到廊边,却见梅虹一人独自坐在廊檐下,呆呆想着心事。
时空越唤了一声:“梅姑娘!”梅虹见是时空越从廊里走了过来,便起身相迎道:“时公子!”即刻玉脸微红,轻揽秀发,微微一笑。
时空越见她笑起来脸畔生出两个浅浅酒窝,玉脸秀丽,颇觉几分可爱。
时空越在梅虹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梅姑娘,我看你似有心事,是不是刚才在大厅里吓着了?”
梅虹秀眉微蹙,轻叹一口气说道:“时公子,我在想,现在我和我娘都已经没有家了,是回不去的了。我倒不打紧,只是我娘,她已经上了年纪——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娘——”
梅虹说话时一双黑色眸子凝视在时空越的脸上,时空越从她静静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便用安慰的口吻道:“梅虹,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你不用自责,虽然回不去家了,但现在你多了好些朋友——我,何姐姐,朱贵、朱富,还有雅琴姑娘,我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极喜欢你的!这几日中你是知道的,何姐姐是个极好的人,你和大娘就安心留在客栈里面,不用想得太多的!”
梅虹听时空越如此说,心中也就略感宽怀,脸上多了一些笑容,看着时空越缓缓道:“时公子说得是。朱易被杀,他爹朱镇官定然暴怒不已,即便不关我事,可当时我在场内,朱镇官的人抓了我去,岂会容我分说?定要问我个同谋的罪。这些人的行事我很了解,要是不逃出来的话,还不知现在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能认识时公子你们,得你们的恩照,已是我梅虹的三生福气,梅虹也不会再奢求太多的!”
时空越悠然道:“其实天下之大,何处为家?便以四海为家。我自是个不喜欢拘固的人,只要是到哪里,便把哪里当做家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有家总比无家好,家始终是最温馨最温暖的地方。”
梅虹嘴上笑了笑,道:“我知道时公子是个洒月兑的人,是个既年轻又善良的侠士——”说着,她的脸上有些微红,不好意思起来。
时空越摇了摇头,截口道:“或许是这样吧,不过我也有好多苦闷在心中,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很苍老,只是不得不装作一副年轻的样子——”时空越说着不觉苦笑了一声,又是摇了摇头。
梅虹一双闪亮的眼睛在时空越的脸上瞧了一下,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难道时公子也会有烦心事吗?我平时看你总是淡然自若,谈笑自如,心情极佳的,怎会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时空越摇了摇头笑道:“生活之中不开心之事十有**,之前我是一个常有烦恼之人,现在学着开心,就像这样不开心的时候能和一个人说说话、谈谈心,便会好上许多。”
梅虹会心地笑了一下。时空越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接着道:“梅虹,我觉得你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那天在至松镇的时候没想到你会那样勇敢地向陌生人开口求助,在强势面前又毫不屈服,这令我一直很佩服。”
梅虹有些不解地笑道:“时公子说的‘很阳光的女孩’是什么意思?那日情况危急,我不求救的话就要被他们拖走了——其实我刚看到时公子、何姐姐还有朱大哥你们三人的时候,就知道你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豪客,因此便毫不犹豫的开口求助,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救我的!”
时空越看着梅虹清澈的眼睛,见她一张含笑的面容显得清美不已,心中升起不少喜爱,便挤了挤嘴唇,笑说道:“‘很阳光的女孩’就是形容一个女孩子性格开朗,看起来开开心心,很少有不快乐!”
“那我就算不得是‘很阳光的女孩’。”梅虹有些不自信地说。
“算得,算得,当然算得!梅虹你常常笑靥如花,满面春风,看起来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可亲和温暖,还不是‘阳光的女孩’?”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时公子就是‘阳光的男孩’了!”梅虹脸上微笑道,“我看雅琴姑娘美丽月兑俗、说笑自然,又什么都会,比我阳光多了!其实我——自从我爹过世后,我便常常想念他。每当想起我爹的时候,我的心中就会很难受,并没有时公子说的那么阳光!”
梅虹的语气显得有些伤心,她垂下了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沉默了一久,梅虹便仰起头来,好奇地问道:“时公子,不知你的家乡在何处?我好像一直没有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乡?”
时空越轻笑了一声,吐了一口气道:“我的家乡是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如今一片混乱,我已经没有继续在那里生活下去的勇气了,因此选择了逃避,逃到这个地方来。”
梅虹犹豫着问道:“那时公子你想家吗?你家里的父母亲呢?他们还好吗?”
时空越的眼神直直盯在长长的走廊上,一张清俊的面容慢慢沉了下来。他沉默了一阵子,忽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只听梅虹抱歉的声音低低道:“时公子,是不是我问错了话,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来了?”
时空越悠悠闭了一下双眼,继而深深吸了一口气,装作开心地笑道:“没什么,梅虹,虽然我老是说不想家,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挥之不去的对家的牵绊之感,所以我也了解此时此刻你对家的思念之情。不过我想,即便失去了原先的家,我们还会创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家的。”
梅虹听到此处心中不觉略略一惊,她误解了时空越“我们还会创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家的”这句话,不觉心中生起些许莫名的感觉来,甚至觉得心内痒痒的似小鹿在撞,便低下头去,咬着嘴唇默默不语。
时空越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令梅虹生误,也不知道梅虹心中在想什么,只以为她还在想着自己的家,便悠悠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梅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当做大哥吧!自小我孤身一人,不曾有过兄弟姐妹,从此以后,我就当你是妹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