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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的一句话如一枚霹雳火雷在白水的心上炸开.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明明……”
“明明对我很好是吗.”幽蓝若息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其实.这些都是因为你的原因.
你跌落断崖之后.他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整日将自己关在废殿里.抱着你留下來的那张七弦琴.却在朝里朝外.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和和气气.面带微笑的.”幽蓝若息看了白水一眼.瞧见她的面色有些许动容.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接下去道:“因为.他说你曾经告诉过他.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学着和身边的人做朋友.”
“他当真这么说吗.”白水有些怀疑的问.她的心底却是颤动不已.只是她和陌子雪十多年的师徒.自认为是清楚他的本性的.他便是那般笃定霸道.睥睨终生的模样.一个习惯了总是将头高高昂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低下.
“当然是真的.”幽蓝若息道:“我沒有必要骗你.”她拂了拂面上被风出乱的头发:“说起來.这么些年.我们总共说过的话加起來也沒有今天这般多.若不是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说不定若息真的能和你成为好姐妹.是若息自私的霸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今天便将他还给你.至于你愿不原谅他.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若息也只能说希望你幸福罢了.”
“那……你要去哪里.”白水心里涌起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忽然变觉得伤感了起來.尽管她曾经也怨过幽蓝若息.但这个柔弱的女子真的沒有一点过错.她努力大胆的追求自己的爱情.用自己青春靓丽的容颜做赌注.她付出的或许并不比自己少多少.
陌子雪的那一跪.叫她以为这个女子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她今天却刻意來找她.告诉她她爱的同样伤痛.他当着天下人的面娶了她.又给了她王贵妃的尊贵身份.却连她寝殿的大门也沒有迈进去过.
她们都是女人.所以白水明白幽蓝若息离开的原因.女子是很容易对生活感到满足的.只要有衣挡羞.有饭果月复.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哪怕千里奔波.将如花容颜变作了鸡皮鹤发;哪怕粗茶淡饭.将凝脂肌肤变作了糙如干柴;哪怕风吹雨打.恶言加身.但只要那个心上的人心上也有她.便甘之如饴.人们说黄连苦.却苦不过痴心女的心.
所以白水沒有挽留幽蓝若息.只是站在风里.微笑着看她转身离去.既然陌子雪沒有爱过她.那么那些个“过分”的关怀就只能是别的东西了.或许是一份亏欠.或许是一种亲情.
心底压迫多年的乌云被一点一点的驱散了.那曾叫她痛不欲生的怨恨也消减了大半.白水反而觉得空荡荡的.那种滋味.就好像在深山里游玩.遇上了一条转圈圈的路.她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每一次都走那同样的圆圈.总也转不出去.
于是恨上了那条路.以及那个带路的向导.当她转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看似一个封闭的圆圈.其实在每一段路口都有另一条路.而向导每每到了那个路口.都会停下來挡着错误的路.或许是那向导太笨.不知道直截了当的说.或许是修路的人有意去刁难后來的走路的人.或许是走路的人.沒留意行走过程中的标识和风景.直到苦不堪言的将那力气耗尽.直到真相摆在了眼前.原來谁都沒有错.原來谁也恨不了.
只是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活.一不小心就扎伤了身边所有的人.转过了几道弯.苍老了一段年华.倦了一颗热心肠.原本的棱角也叫世俗磨去圆润光亮.真的伤过了.却不知是谁伤.真的痛过了.却不知痛何來.那般失落感.亦叫人疯癫.
风凌的天.还是那般的阴沉沉.夏过去了一半.大殿里却依然有些寒意.陈静儿面带哀伤的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任那屋子里伺候她的宫女如何问.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当初风凌和雪月开战的战书一公示天下.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谩骂指责便朝她扑了过來.那些个酸腐的文人.“义正言辞”的例举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來证明她陈静儿便是那红颜祸水.误国妖孽.甚至连她两三岁的时候.推了邻居家小孩一掌也能说成是心狠手辣;那些个自诩道行高深的“深山居士”纷纷现身.焚香舞剑的说要将她的魂魄收了去.她当真觉得好笑.她这么大个活生生的人能叫道士手里那残缺了一个大口子的破碗塞进去.而那些个武将则要求将她斩杀于午门之前.要用她的鲜血來祭旗.
她陈静儿何德何能.就这样上了丹青榜.或许她应该感谢那些冠于她莫须有最有的人.若然不是他们.她陈静儿不过是深闺里一个拿针绣花的小女子.他们所谓“罄竹难书的罪”却叫她成为了“享誉四国”的妖姬.那便死吧.家族因她而被雪月的朝臣百姓唾骂.这一生唯一想拥有的的爱情又远的如同夜里星.天边月.死或许是一种奢侈的解月兑.
午门的刑斩台.她抬头望着飘飞的雪花.那不绝于耳的秽语声中.她却好似听到了苍天的召唤.不甘心.太悲痛.却沒有落下一滴眼泪.
只是那最后一刻.青离一身红裳而來.美的好似一场落梅纷纷:“你们在干什么.孤王这些日子不在王城.你们便要斩了孤王的妃吗.”
他赶回來救她.于千万人中.给了她一个名分.尽管她知道.这个名分不过是一场虚.他不会娶她.亦不会爱她.却仅仅因为他的相救.再次沦陷.她依然住在风凌的王宫.只是多了一个王贵妃的头衔.一切还是那般.她为他洗手做羹汤.他鲜少看她.
她以为只要她坚持爱他.他总有一天会将她放到心里去.三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似是有了一些改变.却依旧沒有跨过那条界限半步.前几日.她去军中给他送她亲手为他缝制的夏衣.发现了白水还活着.她又喜又悲.
她还活着.那个总是温柔的教自己医术.维护着自己的姐姐还活着.真的很高兴.只是姐姐回來了.她在青离心中也必然不会再有半点位置.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王宫.大病了一场.好些了之后.也下定了主意离开.
她已经和法华寺的主持说來了.便去哪里落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聊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