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夏磊被急促敲门声惊醒,钱小春开了门,一大群内侍冲了进来,在竹心院中又搜又查。他们没搜着要找的,连招呼也不打,又去别处了。夏磊不知何事,但知晓定是宫中出了大事。
待到天亮后,钱小春才打听出来,原来是女帝宫中有宫女与内侍私通,昨晚发现两人不见了踪影,便把宫里搜了个底朝天,也不知抓着他们没有。夏磊大骇,宫女内侍私通,这可是给女帝戴绿帽般的死罪。按理说,女帝和太**中的女官宫女极少有机会接触到**男人,也不允许他们有机会接触,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无论国家,还是宫里,都频频出事不顺,只怕这次要掀起大波澜。夏磊关了院门弹琴,琴声闷闷。
数日后,那对逃出宫的男女被弘安侯抓住,押回宫中。女帝震怒,召集宫内上至侍君,下至杂役,所有人等,欲当众人之面,处决这对狗男女。
“自太祖朝以来,大齐**还不曾出过这档秽乱。既无先例,如何处置尔等,叫朕为难。”皇甫淼心中早有打算,故作未有决定的样子。
宫女叩了头,“奴婢自知死罪,求陛下开恩,饶全哥一命,奴婢甘受凌迟之刑!”
“不!陛下,凌迟小的吧!秋儿无辜,是小的引诱她!”一旁内侍连连磕头。
秋儿与小全为谁该死争了起来,都说自己才是罪魁,对方无辜。
“好了!争来争去,恶心死了!”皇甫淼怒道,“都是死罪,如何?凌迟就免了,血淋淋,朕看着不舒服。杖毙!单个行刑,叫另一个看着对方断气。你们不是情深吗?才这能体会生离死别。”
说完,内侍架住小全,按于地面。棍棒落下,秋儿的哭喊声更甚于小全的惨叫。小全初还会叫几声,但见秋儿哭得伤心,硬是忍住不叫了,到后来更是连叫的气力也没有,渐渐咽了气。秋儿哭得嘶哑,爬向混身是血,已断气的小全,趴在小全身旁,等待行刑。
内侍手中棍棒刚要落下,被女帝喝止,冷冷发令道:“算了!留这贱婢一条命,杀了她反倒成全了他们。将这贱婢流放塞北,终身为奴。”
秋儿大哭,连死都不能在一起。
观完行刑,夏磊回到竹心院,心中不安。小全、秋儿虽犯死罪,却能在行刑前保护对方,情深到此,就算生死也不敢能将他们分离。
在刑场一直忍住不动泪的钱小春释放情绪,大哭起来。问及原由,原来他已打听到更详细的故事。小全、秋儿在入宫前已认识,小全家贫,被卖入宫中,秋儿寻他入宫,却碍于男女之防不得相见。前些日,**操练,总算见到了,二人相约逃出。虽逃出了皇宫,却逃不过追兵,落得今日凄凄惨惨。
夏磊听了亦叹,难免想起故人,只是有了今日之事,这故人只得更加深埋心中。叹归叹,钱小春所述之事又让夏磊起了疑,“两个大活人,如何出的宫?”
“这小的就不知了,冷泉宫也在追查。”钱小春疑道,“公子的意思是,有人相助?”
夏磊不敢断言,只怕另有内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宫里的坏事。内侍与宫女私通的故事不知不觉间便传出去了,民间议论不休,各地官员强止流言,见效不大。朝堂之上,更有言官质问,宫闱之内,为何出此丑闻?各方言论矛头直指冷泉宫司徒明达。冷泉宫身为**总管,操练内侍,分发兵器,坏宫中规矩,罪其一;致使内侍宫女有机会私通,罪其二;**私练兵马更有图谋不轨之嫌。
面对质问,连以沉稳老练著称的宰相司徒仲文都急了,频频入宫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司徒明达到不急,反到养起了猫。
老谋深算如司徒仲文都看不透他这个儿子,夏磊又怎会看得透?身处事外的他只明白,这一切针对司徒明达的言论必有幕后操手,目的是为了将司徒明达赶出皇宫。听闻宋玄诗的妹妹一直在朝廷中拉拢势力,也不知是不是她。但无论是谁,司徒明达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之内怕又有场大震动。
“公子,天黑了,上灯吗?”。钱小春问。夏磊点头,钱小春点亮了灯。
这时,院外传来唤猫声。“是谁在叫?”夏磊问。
“是为冷泉宫养猫的内侍吧?”钱小春答道,“自从冷泉宫养了猫,每天叫人把猫带这附近玩耍。冷泉宫也真够冷静,现在朝堂上呼吁废黜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想对策,却有心思养猫。”
夏磊不明其意,但知司徒明达的事少管为妙,吩咐小春,别与那些养猫内侍打交道。有了解无忧的惨事,不用他交待,钱小春也不敢与冷泉宫的人有半点瓜葛了。
果不其然,才一两天功夫,竹心院附近再度喧哗起来。事情的起因是司徒明达养的猫在拉屎挖坑时挖出了块玉佩,被养猫内侍捡到,后有内侍指出是解无忧的东西。解无忧失踪好长时间,总算有了线索,司徒明达立刻派人到发现玉佩的地方搜寻,看还有无其它证据。这伙内侍四处搜,最后竟挖出两具尸体。死尸已腐烂得不辨面容,但从衣着来看,应是失踪已久的解无忧和内侍阿满。
宫廷再次震动,女帝曾宠爱过的侍君怎会埋尸宫中?宫内宫外议论纷纷。司徒明达曾是寻找解无忧的负责人,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处。
**要人被召集起来,这次主持会议的不是司徒明达,不是女帝,而是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的皇太后蒲氏。
见了太后,司徒明达先行请罪,“臣有罪!臣掌管**,却使宫内频出不祥之事,请太后娘娘责罚!”
蒲太后叹了气,“冷泉宫,你办事一向有度,这次怎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呢?哎,算了!你也是片好心,提倡节俭,想不到让那两贱人钻了空子,更想不到**竟出这等命案。”
“太后娘娘,怎能算了?”宋玄诗说道:“那两贱人不提也罢,解公子怎么也是侍候过陛下的人,不明不白被人杀了,不查出凶手,交待不过去啊!陛下也不会作罢吧?”
“流照宫说得是,自不会这么算了。**岂容凶徒伴于君侧?陛下忙于国事,齐魏两国战争还在继续,不可让陛下分心,所以哀家这个老太婆不得不出面解决难题。”蒲太后看着三位侍君,突然道,“夏公子,尸体就埋在你的竹心院附近,这些日子你可听过些不寻常的响动吗?”。
夏磊慌张回答:“回太后娘娘,臣未曾听过异响。”
“是吗?”。太后似信非信,但不再问。
“请太后娘娘给臣一次机会,臣定全力彻查此案!”司徒明达请命道。
“怕是贼喊捉贼吧!”宋玄诗阴阳怪气,“你说翻遍了皇宫都没找着解无忧,可他人不就在宫里吗?你怎么找的?”
“流照宫,说话得留有余地。”蒲太后警示,“**里无人不知,你与解公子关系最坏,要说杀人动机,你最强啊!”
听言,宋玄诗忙辨称,“请太后娘娘明察!臣虽与解无忧不和,但臣与陛下情比金坚,他根本不是对手,臣无需杀他啊!”
“**之事,谁说得清呢?冷泉宫,你放手去查,哀家支持你。”蒲太后对司徒明达面露微笑。
众侍君告退。
回了竹心院,夏磊心中忐忑不安,那夜之事他是目击,谁是杀害解无忧的凶手,看得一清二楚。以司徒明达的手段,若要灭口也不是不可能,恐怕自己这次性命难保。
没多久,司徒明达便查出宋玄诗曾收买出宫寻找解无忧的内侍,要他们马虎搜查,如今解无忧死在宫里,宋玄诗难月兑嫌疑。朝中关于废黜司徒明达,立宋玄诗为皇夫的声音,渐渐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