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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看热闹也不过一会儿,被封锁的御道两边,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车马压根儿没法随着大军往前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慢慢地远去了。
红裳收了泪,拿着帕子伸到幂篱里揩了楷眼角,“上车吧。”
黄杏立在车边,扶着红裳上了马车。
街上人多,因此马车等了等,红裳听见外头热闹的锣鼓喧嚣之声,侧头问坐在马车中的两个小娘子,“外头真是热闹,可要留在街上逛一逛?”
秦秋似有向往之意,不过好歹晓得了要看秦珂。
说不准什么时候林晃就会回来,此时红裳归心似箭,哪里可能有什么心思陪着她们逛坊市呢?
秦珂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秦秋的胳膊,笑道,“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和秦八昨日都逛过了,都是固定的铺子,难不成今日就大变样了?花啊草啊的,咱们花园子里又不是没有。”
红裳笑了笑,知道她是体谅自己,便承了她的情。
虽然得了成箦透漏的消息,一刻没有看到人在眼前,心里就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秦珂和秦秋不欲打扰她,两个人手拉手地跑到花园子里,秦秋不通文墨,不懂棋艺,两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只好干一样事,就是吃。
丹瓶虽然说是秦珂房里管吃食的,她不过是半路出家的丫鬟,刀工还凑活,糕点半点不会,每日到点不过去领个食盒,其实大部分担子还是落在昙香身上。
趁着两人出去的功夫,昙香早就去了大厨房做了好些热腾腾的糕点,厨房又备了时新的瓜果,洗干净了摆在白瓷盘里,给她们送去。
今年春日来得早,二月里已是一派欣欣向荣,暖风微醺,秦秋手里拿着一颗洗净的梨用牙啃着,一边有些恹恹地道,“不知怎么的,最近有些不大吃得下肉了,看到鱼啊肉的心里竟然觉得腻味,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秦珂闻言打量了她有些圆润的粉脸,在日光下隐隐有些白色的细小绒毛,就如同熟透的蜜桃似的,别提多健康了,不由无语道,“你都说是腻了,大概就是吃腻味了。”
秦秋不相信,连连摇头,“我怎么可能连肉都吃腻味了?这简直是……”她歪着头使劲儿皱着眉,似乎在想词语形容,半晌,最终拍板道,“这简直是罪大恶极!”
她身后立着的碧台扑哧笑出声。
秦珂拈了一颗草莓,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她。
碧台慌慌张张,连忙行礼道,“奴婢、奴婢无状。”
丹瓶见不得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插嘴道,“将你为何笑说出来给咱们姑娘听听,说不得就不怪你了。”
碧台抬头觑了一眼秦珂,小心翼翼地道,“奴婢老家有个词叫‘年饱’,这意思约莫是平时没啥好吃的,到了过年狠狠地吃了一顿,结果伤了脾胃,以后的正日子再看那些好菜就吃不下了。奴婢看着八姑娘的样儿,一时就想到这个上面……”
一听这话,秦珂顿时尴尬不已,秦秋自从搬到林宅以来,桌上总有一两道专门替她备的荤菜——她点名要的,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她的食量,比秦珂和红裳两人加起来还多,细想来,和碧台方才所说的吃伤了脾胃倒有些相像。
幸好秦秋性子粗,听到这话也不生气,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想了想,甚是大大咧咧地道,“这么一说,好像和我现下这情形确实相似。”
虽然她不计较,秦珂还是赶紧接话道,“回头吃些清淡的养养就好了,天气暖了,能吃的也多了些。”
心里暗叹碧台也太实诚了,话也不在脑子过一下就说出来。
却说小青在家里替松露拿了主意,就坐不住了,又回了林宅,在自家屋子里转了一圈,知道姑娘去了花园子,心下略定了定,拂了拂衣衫,一路往花园过来、
从角门进了花园,远远就瞧见亭子里坐着的四人,便上前给秦珂和秦秋请安。
原本秦秋房里金钏是个样板子,小青请假回去,房里不能无人,故而香梨看守,昙香便遣了碧台到秦秋身边先伺候着。因此小青回来了,碧台便重新回了秦珂屋里。
“回来得倒快!”秦珂有些诧异,“难道只放了你半天?”
小青便屈了屈身,低声道,“因遇见一桩事,奴婢不敢擅专,便提早回来同姑娘说一声、”
秦珂看着她,心里一动,想起那本字帖,就知道大约是谁让她为难了。
秦珂便站起身,随她站了远点,听她细细将柳之潜托她阿弟要给她生辰礼物的事说了,又有些委屈地道,“因着上本字帖,奴婢也不敢随意往府里带东西,我阿弟年纪小,不懂事,当场就哭了,又使劲儿求着奴婢,奴婢没法子,只好和姑娘说一声。”
秦珂静静地听她说完,笑了笑,“难为你了。”心里却越发觉得这个丫鬟不能大用,有点可惜了,原来瞧着她好,是个好苗子,可是夹在家里人和主家之间,这心飘来飘去,难免哪天偏回家去,误了事。
小青得了她一个笑脸,胆子略微放开,继续说道,“奴婢只能随便允了个时间,说姑娘在花园子里,让他把东西给扔过来。不过这个还是全凭姑娘拿主意,到底是等还是不等。”
这话说得有意思,秦珂简直就要被气笑了。刚刚心里还有的一点可惜全都没了——她随随便便允了个时间,不就是代表着秦珂自己允了时间?若是等,那和她直接将东西递进来有何区别?若是不等,那么失约不守信的名声又由谁承担?
秦珂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
小青还沉浸在方才那句“难为你了”中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姑娘是完完全全了解自己的苦处。
“什么时候,说罢。”
小青欢欢喜喜地将约定的时间说了,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时间约在午后,离现下还有好一段时间,秦珂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地坐回亭子里。偶尔目光扫过束手站在一边的小青,心下慢慢思量着。
正在寻思间,突听昙香急切地呼声,一路从角门处奔过来,气喘吁吁地,“姑娘,前院宫里有圣旨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还是丹瓶先反应过来,“定是阿郎的旨意!”
秦珂连忙问道,“府里的下人约束好了?香案可是备了?”她看了看丹瓶和昙香,沉声道,“你们两个立即先到前院去,看着有什么地方要帮的,赶紧搭把手、”
昙香和丹瓶对望一眼,两人只好匆匆地往前院赶。
秦珂回身看了秦秋和小青一眼,道,“咱们未出阁的姑娘,圣旨和咱们也没多大关系,不必前头去接了,就慢慢地走吧。”
红裳头一回接圣旨,丹瓶和昙香到时,前院果然乱糟糟的,前来传旨的小太监极为客气地站在一边等着,待备好香案,才展开一卷圣旨。
一大堆溢美之词炸的红裳头昏昏的,待小太监收起圣旨,笑眯眯地恭喜红裳时,红裳还有些木呆呆地看着一群小宦官往屋里抬了一样又一样的赏赐之物,最显眼的还是打头一样正红色的三品诰命冠服在描金的托盘中叠放地整整齐齐。
昙香机灵,趁着屋中忙乱,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张银票,拢在袖子里递过去,那宣旨的小太监眼都笑没了,自是又奉献了一大堆恭喜的好话才带着一群小宦官告辞出了门。
秦珂面色激动地从屏风后跑出来,拿起明黄色的绢帛又看了一遍,又模了模诰命服的布料,高兴道,“阿姐可算是熬出来了!阿郎封了三品征西将军,阿姐得了三品淑人的诰命,这可是双喜临门!”
红裳面色还有些恍惚,她踏着虚步慢慢翻看宫中一大堆的赏赐的布料,突然泣出声来。
众人皆知道她是高兴地,对望一眼,都抿唇笑着。
林晃还在宫中没有回来,自家人中午却要整治一顿好吃的来庆贺庆贺。午饭时间就往后拖延了一点。
秦珂正万分高兴地围着红裳闲话,要她穿了诰命的衣服给自己看,不经意地瞥见立在秦秋身后的小青,才发现她已耐不住地直使眼色,秦珂看得心中腻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硬是等红裳试过衣服,才对红裳道,“我去一下那处。”
红裳不疑有他,伸出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去吧!”
丹瓶正要跟着去,小青忙道,“正巧奴婢也想去,不如姐姐待在这儿,让我陪着姑娘一起。”
丹瓶皱了皱眉,见秦珂没有出声制止,便点头道,“也好。”
两人出了正院,小青见秦珂步伐慢悠悠地,不由出声催促道,“姑娘还是快些罢,晚了不少时间了、”
秦珂笑了笑,“急什么,晚了便晚了。”反正柳之潜不是他的阿獐,多等一刻半刻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她的目光扫过小青有些焦急的面色,在她突然有些红艳的嘴唇上停了停,不由出声问道,“你今日抹了口脂?”
小青一惊,忙伸出手背掩了掩唇,支吾道,“……没……大概是不小心在哪里染上的。”
都是大姑娘家了,节日里抹了粉擦了香的,只要不过分,旁人都不会说什么,作何如此神经紧张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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