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珍姐妹在广州一住就是十年,一朝离别满心不舍。
云珍还好,到底看得开,在现代各奔前程,不拘一处的多的是。谁和谁又能长久在一起呢?有聚有散,很正常。况且,还能看看古代的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倒也不错。
云瑾就没这么乐观了,孩子与父母的情分本就是从小撒撒娇,闹闹事,天长日久而形成,自己和珍儿从小不在父母身边定是比不了别的兄弟姐妹亲。
云瑾很是担心,除了父母,还有自己的事,自己已经十二了,估计阿玛额娘都已给自己定了亲事,回到京城,稍作准备便到了嫁人的时候,可她却对云珍放心不下。唉!
在云珍浑浑噩噩欣赏沿途风景,云瑾时时焦急担心中,马车徐徐驶入京城,车外行人越来越多,嘈杂声越来越大。
云珍正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就被云瑾一个眼神吓得放下帘子。云珍别提多郁闷了,好不容易没有伯母唠叨着,又换了云瑾来管着自己。
云珍坚信,她们出发的前一晚,伯母叫了云瑾过去说话肯定是让她多盯着自己。云珍撇撇嘴,心想:我的命真苦啊!
似是过了好长时间,马车缓缓停下。
云珍跟着云瑾下了车,一看,府外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一见云珍姐妹就扑过来把姐妹俩圈在怀里,哭喊着“儿啊,我那可怜的儿啊!”
云珍差点没断了气,这女人的力气也太大了吧!看看云瑾,也差不多被勒得不行了。
“夫人,老夫人还在里边儿等着呢,就别在这儿耗着了吧!”
听了这话,云珍额娘松开,擦擦眼睛,脸色讪讪的,又强作欢笑“快些进去吧,别让玛麽等急了。”
云珍云瑾跟着进了府,云珍抽空悄悄看了眼刚刚说话的妇人,像是府中媳妇子打扮,一脸我是老大的样儿,除了云珍额娘,别的主子们也都礼让着她,刚在府外这人口口声声都是老夫人,估计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
可她语气不善,连个下人都敢这么说话,是她这额娘不讨老夫人喜欢还是她们姐妹的原因呢?
云珍无意一瞥,见云瑾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嬷嬷。看来她们姐妹在这府里还路漫漫兮其修远啊!
云珍见大堂屋中站满了人,最上面坐的应该就是老夫人吧,看着一脸谁都欠了她二五八万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包拯后人黑着一张脸。
在她额娘的引见下,云珍姐妹给每位在场的人都见了礼,不过什么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就没记住一个。
那老夫人虽然一张包公脸,还是按礼给了云珍姐妹见面礼,说了句不舒服就下场了。
云珍无所谓,她还想快些睡觉呢,在车上颠簸这么久了,骨头都快散架了。
却见她额娘手藏在衣袖里紧紧地握着拳,指节泛白,像是极力隐忍着,还要笑着打发七大姑八大嫂。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长叙夫人才走过来“你们刚来,累了吧!屋子都收拾好了,先洗洗收拾一下,晚间你阿玛哥哥下朝回来一块儿吃饭。”
云珍看这额娘对自己和姐姐是真的喜欢,为了姐妹不受老夫人看重而生气,又对姐妹俩体贴入微,心里很是感动。
云珍抓住长叙夫人的手臂撒娇道:“额娘真疼我们!”
云瑾也是眼睛红红的“女儿累额娘劳心了!”
看着云珍云瑾与自己贴心,长叙夫人的心忽的软了下来,母女三个眼见着就要哭了,一年轻妇人劝慰道“两位小姑回来是喜事,额娘快别哭了。”
又对云珍云瑾道“年前额娘就吩咐人打扫了屋子,每日里都要去看看,只等着两位小姑回来。”
长叙夫人指着那妇人介绍道“这是你们二哥的媳妇,性子最是谦逊孝顺,待人也是温和,你们要好好相处。”
听长叙夫人的口气是对这位媳妇很满意的。云珍云瑾立刻福身见礼“二嫂!”
待云珍云瑾收拾妥当天已擦黑,不过距晚饭倒还有一段时间。“芷砚,我先休息一会儿,待到了饭点儿就叫我。”云珍斜靠在炕上就睡着了。
长叙回来知道女儿已回来了,直奔正屋叫上夫人准备去看女儿。
难免被夫人打趣一番“看你急的,女儿还能跑了不成?这会子先让她们休息一会儿,一路上该是累坏了,过会儿吃饭不就见着了?”
长叙是个老实人,听这么说,挠挠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不是想女儿了吗?”。
长叙夫人替他宽下衣裳,自顾自地说“是啊,就你想女儿,别人哪里当回事。”
长叙看自己夫人脸色不好,这么多年了,再傻也明白了“额娘又难为你了?还是难为瑾儿和珍儿了?”
“我也就罢了,回来跟你闹闹,瑾儿珍儿今日刚回来就这么不给脸,本来她们从小不在阿玛额娘身边就够委屈了,都怪你,都怪你。”说着就往长叙身上拳头招呼,女人能有多大的劲儿,不过撒撒气。
“好好好,是我不好,咱不管别人,我的女儿自有我疼,啊?以后就是月亮星星,我也给她们姐妹摘来。”
长叙夫人破涕为笑,嗔骂道“就你会说。”
开晚饭时,云珍云瑾去了正屋,见除了长叙夫人和二嫂还有两个男人,云珍推测,老的那个应该是长叙,年轻的该是二哥志宗。
长叙夫人向姐妹俩招招手“还不快过来见过阿玛和二哥!”
姐妹俩刚要行礼就被长叙扶起“自家人哪那么多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见着眼前两个青脆脆的小姑娘,长叙眼眶一红,满心愧疚。
云珍最见不得人哭了,本来好事,愣是弄得跟死了亲娘一样。
“阿玛莫要伤心,小心身子,珍儿这不是回到阿玛额娘身边了吗?阿玛额娘以后只管享天伦之乐。”
云瑾也过来扶着长叙“是啊,女儿回来正是来行未行之孝,怎敢惹得阿玛额娘累心?”
志宗也来劝“两位妹妹舟车劳顿,阿玛还不让她们吃饭了吗?”。
云珍忍不住窃笑一声,看来她这二哥还挺好玩的。
“我给两位妹妹准备了礼物,待会儿叫你嫂子给送过去,大伯信上说你们各有所爱,我也就自作主张准备了不同的礼物,你们莫要嫌弃才是。”
听有礼物收,云珍立马两眼发光,也不怪她,跟着大伯长善经常有礼可收,别看她才十岁,也算是个小富婆呢!
“怎么会,二哥的一番心意,感动都来不及呢!还是自家人心疼我们,哎呀,我好想现在就看看哦!”
一番话惹得全家嘲笑,看到大家终于露了笑脸,云珍很是开心。一顿饭,唠唠家常,问问过得好不好,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笑语晏晏,一家团圆,真的很幸福!
待晚间休息时,长善夫妇都乐得睡不着。
“真是要多谢大伯大嫂的照顾了。”
长叙也是很感激“嗯!”
见夫人又开始叹气,不由得问“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很高兴吗?”。
“自是高兴的。只是今儿见了瑾儿珍儿,如大伯信中所说,珍儿性子活泼,聪明伶俐,我瞧着也是,看她多会说话,着实讨人喜欢。可瑾儿规矩是学得不差的,可也太温顺安静了些,反倒珍儿和我们像是更亲一些。”
“瑾儿自小不在我们身边,自是不太放得开,珍儿,呵呵,确实更讨人喜欢些,想她还没断女乃就离了我们,唉”
长叙夫人一推,气的坐了起来,听着长叙的话更是喜欢珍儿一些,她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唉!眼看着瑾儿已经十二了,该是时候说亲了,以前瑾儿不在身边,别家夫人也相看不了,现在是时候考虑了。不过以我们的门第也不必担心这个,只是瑾儿的性子太过柔弱,嘴上又不讨人喜欢,我们当然是喜欢的,可到别人家里可就”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长叙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你倒是说句话啊。”
半晌,长叙才说“先别忙着相看人家,过两日请个嬷嬷过来,教教她们规矩。”
“这?这是做什么?”
“今儿听宫里的意思,那位要给皇上择后选妃了。”
长叙夫人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愣愣的问道“这,也与瑾儿珍儿无关吧?那位娘家弟弟不是有个闺女么?况且,她们姐妹还小”
长叙幽幽的说到“崔玉贵亲口说,三年后选秀。”
霎时,长叙夫人如雷打全身,吓得不能动了,她们口中的那位正是慈禧,慈禧的手段,哪家愿意把闺女送进宫去?
三年,三年后瑾儿十五,珍儿十三,竟是一个也逃不掉吗?
看把妻子吓到了,长叙忙安慰“八旗到时候合条件的女子都得选秀,不定会是咱们家闺女,别想太多,只先请个教引嬷嬷,让她们学了规矩,到时候到了宫里,能不出错,保得平安,也是我们能为她们做的了。”
不知者无畏,说的就是云珍和云瑾。她们现在正沉浸在浓浓的亲情中。
志宗和他妻子把东西给姐妹俩送来,云珍得的是一把小提琴,一套羽毛笔,一套照相的用具。
本来云珍还遗憾忘了把大伯父买给她的照相机带来,这下好了,二哥正好知她意啊!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云瑾得了一坐据志宗说开过光的紫檀木观音,一套囊括苏绣,湘绣,蜀绣,楚绣的模例和用具。
果然,这个哥哥好会讨人喜欢。她二嫂可真幸福啊。
看到两个妹妹满意的样子,志宗也心满意足。这些年,看着别人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他也想感受一下。这一家确实有很多兄弟姐妹,可嫡亲的还是这两个。
如今,他也能尽尽作为人兄的义务,讨得妹妹欢喜,真是好生满足。
“今日玛嬷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别在意,在外边守着规矩就是,别理那些人,没事也别往那边儿跑,回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说得着。有什么事找额娘和你二嫂。”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云珍就差仰天长叹:原来二哥是唐僧转世!
不过,这下她清楚了,感情她这一房与老太太关系不咋的。反正她也刚好懒得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相处,不如躲这偷个清闲。
看到云珍毫不在意的撇撇嘴,云瑾就知道,这丫头刚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