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洛仪无所事事地在御花园里闲逛,正觉得无聊的时候,突然觉得身旁一暖,一只毛茸茸的狗脸就凑到眼前,原来那狼牙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亲热。自从那次夜宴上共醉,加上之后的几番交道,狼牙早就视洛仪为友,今日一见,自然分外闹腾,乐得洛仪一扫几天来心中的郁闷,展露出无忧笑容。晟羽看在眼中,不知为何心情也是如三月花开。
“羽哥哥,你们怎么来了?”顾着和狼牙玩耍的洛仪终于抽空注意到了一旁的晟羽。
“今天御膳房煮好东西吃了。我正准备带狼牙去讨些骨头肉末来吃。”晟羽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煮什么?”洛仪好奇。
“狼牙的鼻子极灵,那么远的御膳房,只要煮了什么好吃的,它肯定闻得到,然后缠着我带它去讨吃的。”晟羽想起今天狼牙一早就吵醒他缠着要吃,就一脸无奈。
洛仪心中羡慕,不禁说道:“那是,它可是五色锦毛犬呢。”话刚说出口,突然灵光一现,惊喜忘形地拉着晟羽说:“羽哥哥,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们的时候,也恰巧是我和玉儿捉金花儿的时候,你们可闻到一股臭气?”
“当然记得。想不到那条小蛇还会放屁,差点我还以为是狼牙放的。”狼牙知道晟羽说它,喉咙中“呜呜”的发出声音表示不满。
“本来,若是成年金百花蛇,由于长年吃百花蜜液长大,通体会释放出奇香。只是,金花儿自从入中原以后,也许是吃的不对它胃口,总是不定时的发出那种特别的酸臭之气。狼牙的鼻子那么灵……”洛仪望着狼牙,停顿了一会,那狼牙仿佛听懂了似的,非常得意地“汪~”的叫唤了一声。于是洛仪继续说道:“一定能嗅得出来金花儿在哪里的。”把狼牙吓得不敢再叫唤了,乖乖待在晟羽旁边不做声。
“可是天高地广的,要从何嗅起啊。如果要回到花月楼寻找线索,也要等机会出宫才行。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辰了,宫中的守卫也更加森严。看来我们是挺难出去的。”晟羽面有难色。
“那也是。我们等参加完皇伯伯的寿宴,也要启程返国了。看来金花儿是找不回来了。”想到如此,洛仪仿佛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显得失望极了,晟羽听见洛仪要走了,心中也是莫名的失落,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不经觉之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御膳房前。果然那里正在煮着些连日来震源君与簇岭帝他们郊外狩猎而来的野味。晟羽向平日里相熟的小太监要了些骨头给狼牙,就跟洛仪一道站在御膳房外的走廊下,看着狼牙在一旁吃得欢,他们两人却站在那里安静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旁边有两个小太监正在摘菜,一边聊着些宫中的稀奇古怪话题,却是句句入耳。
“听说,最近乌公公那里又闹鬼了。每年这个时候总要闹一次呢。”
“恩,他们都说乌公公会养小鬼,所以华贵妃才一直那么受宠。”
“有一次我端饭菜过去,本来听见有女人的哭喊声,可是走到进去,却只有乌公公一个人在屋子里。奇怪得很呢。你想想,他一个太监房里,怎么会有女人声?”
“真的吗?不会真的有鬼吧?那太可怕了。”
晟羽听多了这些宫中的蜚短流长和神怪之说,觉得此说无聊之极,正巧狼牙已经吃饱喝足,便打算带着洛仪准备离开,却与为文兰夫人来御膳房取糕点的乌公公迎了个正着。刚才那两个小太监因为说曹操曹操到,吓得刷地站了起来,连头也不敢抬起,杵在那里连问安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乌公公连眼尾都没扫那两个小太监一眼,却看见了正前方的晟羽和洛仪。要在平时,虽然晟羽贵为皇十子,但乌公公从来不会把他放在眼中。只是今日景况不同,看在洛仪的面子上,那乌公公竟然是恭恭敬敬地向他们两位行了礼。晟羽淡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洛仪就从乌公公身旁经过,宫中的趋炎附势,他早就不在乎的。
就在两队人马交错的一瞬间,刚才还饱得打嗝的狼牙却忽然“汪~汪~”的大叫起来。众人都吃了一惊,却见狼牙依然龇牙咧嘴地朝向乌公公不住的叫唤,无论晟羽怎么喝止也停不了。
当即就有侍从太监从一旁拿起扫帚棍棒护在乌公公身前,晃动着想要赶走狼牙。狼牙越发显得凶悍,眼看棍棒就要击落,洛仪厉声大喊“住手”,那边晟羽也抓过狼牙,把它拖到了一旁,这才避了过去。狼牙知道自己让主人着急了,便停了叫唤,只是依然朝乌公公的方向瞪去。
洛仪则鞠躬道歉说:“乌公公,对不起了。”
乌公公刚才还在生气文兰夫人对他的怠慢,突然又杀出只杂种狗对自己如此不敬,偏偏还有个不能得罪的洛仪护着,只把怒气转向晟羽:“十皇子,这狗也大了,看来不适合再留在皇宫里了吧?今儿只是吓了奴才,要是吓到了皇上、娘娘们,可是不得了。明儿我就奏请皇上,等他老人家发落吧。”说完拂袖而走,连要取的桂花糕也没拿。剩下晟羽和洛仪面面相觑,为那狼牙的前途着急不已。
狼牙却没想得那么深,只走过来咬住洛仪的衣脚,一直往乌公公离开的方向拖。洛仪心中奇怪,不过还是担心地说道:“狼牙,别闹了,万一惹恼了他,把你赶出宫了怎么办呢?”
狼牙听了,松开了牙齿,从喉咙中发出“呜、呜”两声,便不再作声了。
待他们离开后,走廊上的那两个小太监见风波平息,便又做回去忙他们的活了。只是不一会,其中一人说道:“你刚才闻到一股酸臭味吗?现在好象淡些了。”
“好象是。刚才给那只狗一吓,我都忘了。”
“不会是什么食物变味了吧?”
“不是吧?还是找找吧,在我们御膳房,这可是大事情。还是你小子的鼻子灵啊!”
“那当然,我们可是在御膳房里听差的呢。”
……
一阵暖风吹过,春天虽然充满了盎然生机,但如果你仔细的看一下,你会发现,最肥沃的土壤里,掩埋的是那些腐烂的气息……
走出御膳房,洛仪见晟羽仍然放不下心来,便说:“晟羽哥哥,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到时我们一起求求请,想必皇伯伯是不会把狼牙赶走的。”
晟羽苦笑:“你不知道那人在这宫里的势力来头,恐怕……”
洛仪撇起小嘴,不满道:“晟羽哥哥,做皇子就应该有皇子的样子,虽然不能欺负奴才,但也不能被奴才欺负啊!”
晟羽当下一呆,虽说洛仪年纪尚小,对人情世故难免生疏,但刚才一番话,却隐隐藏着一股霸气,想自己常常希望逃避纷争,却越发被人看扁欺负,不禁心有所领。
正说话间,随着一阵人声喧嚣,“有刺客……快搜……”,一队手执兵器的精兵匆匆从两人身旁经过,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晟羽拦下其中一位小兵询问情况,那小兵便报说,从乌公公那里传出有刺客的消息,据说那刺客身受重伤,但还未找到踪迹,于是现在全宫上下,都在高度戒严当中,由乌公公带着禁军统领,正在严密搜查之中。
晟羽见此,便嘱咐洛仪赶快回房。洛仪不舍,就拿东西利诱:“晟羽哥哥,去我房里玩吧。我有好多好东西给你看呢。”说完便眼溜溜的望着晟羽,那狼牙也来凑热闹,也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主人。晟羽敌不过四只眼睛的热力,只好投降。说说笑笑之间,两人一狗便已经走到洛仪所住的小院之前。
洛仪所住小院,虽与簇岭帝与文兰夫人的屋院相连,却又自成一格,加上各种古树花草,更加显得清幽宁静。而洛仪又从小不喜侍从在旁伺候,所以小院中更加人影稀疏。忽然,那狼牙对着院子就恶狠狠地叫唤起来,把晟羽和洛仪吓了一跳。
“狼牙,你今天怎么了?牙疼呀?老莫名其妙地叫唤?”晟羽正准备呵斥狼牙,冷不妨从树影中晃出一个人影,把洛仪劫持在怀,由手上一伸,一面尖利的石锋便抵住洛仪的颈项:“叫那只狗别出声!”,声音虚弱,却听来有些熟悉。
四目相投之际,双方都吃了一惊。那人竟然是花月楼中的冒牌小佳!只见他原先的裙裾翩翩早已衣不遮体,露出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更加恐怖地是,他眼露凶光,仿佛心中充满仇恨,手上的石头不住的抓紧,眼看洛仪的脖子隐隐出现血痕。晟羽怕他伤了洛仪,赶紧让狼牙停住了叫唤。
那人却依然不松手,只拽着洛仪往房间里牵去,一边说道:“走,进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