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送你上楼吗?”。珺西帮她拿着装药的袋子,他很绅士,小心询问她,如忆摇摇头,抓抓头发,“谢谢你送我回来。”珺西打开塑料袋看了一眼,“会不会很苦。”如忆答:“你没有喝过吗?”。珺西笑:“我很少生病。”他看看她的脸,脸蛋红润,大眼睛扑闪扑闪,“你今天气色很好。”如忆不好意思地模模脸,说:“昨天是意外,可能是怀孕的原因。”珺西瞳孔放大,他很震惊,一秒又恢复正常,他们是夫妻,孕育生命是他们的义务,珺西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一阵风吹来,如忆抖了抖肩,她今天穿着草色薄开衫,牛仔裤和驼色单鞋,怀孕不过六周,小月复平坦,她还没有用手护月复部的习惯,珺西指着三楼右侧的窗户问:“你住三楼吧。”如忆惊:“是,你怎么知道?”珺西撇嘴:“因为窗台上摆满了吊兰,它们开的很茂盛,一定是有位女主人好心照料。”如忆抬头看着那些吊兰,有些伤感:“叶子已经开始发黄。”珺西将药递给她:“快回去吧。”
天暗暗沉下,肖珺西开车到陆宅时已经晚上七点,玥汐忙出来迎接,“怎么才回来?”珺西将西服搭在胳膊上,说:“刚七点,不算晚,母亲呢?”玥汐挽住他,“在梳妆,今晚来得都是生意上的伙伴,母亲想让你借此机会与他们多多交流。”珺西不回答,他老远已经看见母亲在卧室的阳台上那高贵的身姿,“快,去换衣服,小心母亲又责骂你。”玥汐一边推他去卧室一边与客人打招呼,“梦姐姐!”
玥汐朝李梦梦走去:“梦姐姐,自从美国一别,已将近一年,你都不曾来看我,可知我想你想得好苦。”玥汐喜欢撒娇,李梦梦抱住她,安慰道:“你每天都忙着各种广告发布会,现在又出了唱片,哪有时间与我这闲人话聊。”玥汐不高兴,“怎么没有,我最近就在家里宅着呢!姐姐现在做什么,还做编辑吗?”。李梦梦伸出食指晃晃,“我在帮父亲打理生意,现在调到这里的分公司了。”玥汐又笑,“何时,来了多久也不知会,你真不把我当朋友,那以后我可以常常找你了,只是,你不做编辑太可惜,我喜欢你给我做专访。”梦梦抿了一小口香槟,说:“我们公司新开发的楼盘,早期和中期的广告我都选定了你来拍,你哥有没有告诉你。”玥汐很开心,亲了亲梦梦的脸颊,“还不知道,他最近都没回来。梦姐姐……”玥汐拉着李梦梦,开始向她控诉她前男模的种种不是。
“妈。”肖珺西洗澡换了件得体的衣服就去了他母亲的卧室,他母亲正坐在椅子上品茶,她身着素色旗袍,套白披肩,戴绿宝石耳钉,脖子上是被唤作“夜之痕”的珍珠项链,年过五十,身材却越发得苗条,皮肤开始松弛,额头和眼角出现细纹,脸上多拍了几层粉,显得毫无气血,总归是个优雅的女人,比起同龄人,她已经克服了许多岁月问题,胸部挺拔,月复部平坦,小腿笔直有劲,她看了儿子一眼,没有激动,“公司最近如何?”“挺好,您不用操心。爸呢?”珺西问。她母亲拿过杂志慢慢翻着,“在书房与几个老朋友聊天,你应该去看看。”珺西嗯了声嘴上答应,他坐在母亲对面,母亲不说话只喝茶,他也不说话,他们之间除了基本的礼貌和问候,家长里短的寒暄几乎是不存在的,母亲抬头看了看他,他的儿子已到而立之年,母亲开口:“有没有相中哪家的姑娘?”珺西不解,她从来不会关心自己的私生活,现在又问起这些,“还没。”母亲点点头,说:“刚才玥汐的朋友李梦梦小姐来看我,你应该也认识她。”“她最近委托我们公司做广告。”有人敲门,“进来。”珺西回答,“太太,少爷,晚宴开始了,老爷和小姐在楼下等你们。”他母亲伸出手,“珺西,扶我下楼。”珺西搀着母亲的胳膊走出卧室。
金铭坐在书房,拿出字典一页页研究,如忆笑他,“你打算每天看一页看到孩子出生吗?”。金铭不理会,他要亲自给孩子取名字,他嘴里咕叨念着每个字的意思,旁边放着纸和笔,“陈,陈什么好呢?如忆,我们家有没有古代汉语字典。”如忆大惊,连忙跑过来,“你这是要干嘛,一个现代汉语字典还不够你用吗?”。金铭解释说:“这你不懂,我们的孩子应该是儒雅的,我要给他取一个带有传统文化的名字。”如忆抓狂,看着纸上满满的字,她拍拍额头,跑去睡觉,管它什么古代现代汉语字典,如忆觉得孩子有个简单的名字就蛮好。
会开到很晚,肖珺西代表母亲向前来的客人问好答谢,他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从容地应对每个客人,中途他的助理小刘过来找他,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说声抱歉起身离去。
珺西的书房。
“肖董,这是您让调查的资料。”珺西接过,打开档案袋,里面有两份材料,他抽出一份,对小刘说:“你先出去吧。”小刘打开门,差点撞上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是李小姐,您好。”李梦梦问:“肖董在里面?”小刘正思索着该不该告诉她,就听见肖珺西说:“让她进来。”李梦梦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径自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珺西很不耐烦,“找我什么事?”李梦梦抬眼,“你好像在调查什么。”珺西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把资料放到一边,回答她:“跟你有关系吗?李小姐。”“当然,你要调查的人是我最爱的人。”珺西蹙眉,你最爱的人,陈金铭?呵,有意思,珺西又拿过资料翻了翻,上面写着:大学期间谈过一次恋爱,女友是梦圆房产的千金,李梦梦。李梦梦看着他的表情,良久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知道的,上周去你公司洽谈业务无意间听到,你让小刘调查他们两个,我很好奇。”珺西放下资料,说:“你我不过是生意上的伙伴,我调查谁,你是无权过问的,如果你想要他的资料,我给你就是。”说着肖珺西将那份资料扔到李梦梦脚边,李梦梦不甩,盯着他幽幽说:“我要她的。”肖珺西拿起档案袋,里面装着颜如忆的资料,他朝她晃晃,语气充满敌意,“你还没资本向我讨东西,请出去。”李梦梦见主人下了逐客令,她也不愿过多惹事,抿嘴站起来,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响声,似乎在表达她的不满。
凌晨三点,客人陆陆续续离开,陆宅准备了客房供留宿的客人休息,肖珺西送走重要的客人这才感觉到疲惫,还有五个小时就要去机场,他吃了点宵夜,洗澡准备休息,不知睡了多久,像是做了梦,外面有小孩嬉笑追逐,他听见管家喊:“哪个客人的孩子,少爷在里面休息,不要吵。”珺西起身看表,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他又躺下,睡意全无,又起身下床,拉开窗帘,后园笼罩在暗暗的天空里,风吹过来,叶子发出婆娑声,他想起什么,去书房把档案袋找到再次回到卧室半卧在床上。
她是一个很安分的女人,却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
17岁以前,家境富裕,学习成绩优异。
17岁,考上大学,本科修汉语言,父亲与舅舅合伙的企业破产,家道中落,她只得半工半读,勤工俭学。
18岁,大二谈了一次恋爱,男方是同班同学,普通家庭出身,恋爱持续半年。
20岁,父亲与舅舅做小生意再次亏本,舅舅自杀,父母绝望,搬家到n市,开了一个小书店谋生。
21岁,大学毕业,就职于一家小报社。
21岁,在报社工作不到三个月辞职,十月中旬来到本市,从事销售,与陈金铭同居,生活艰辛。
22岁,九月陈金铭出国留学,她两周后退掉房子去了h省,工作不详。
23岁,八月上旬在h省一家私人医院生下一个男婴,剖月复产。
这是资料的第一页,大致写了她人生几次转折,肖珺西看到这里停住了,他翻到后面找详细资料,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去了h省,工作不详,剖月复产,生了谁的孩子?不过才二十七岁,却经历了她人生一半的悲喜,她总是把痛苦藏起来,时常面无表情,经常发呆,眼神流露出迷茫,即使现在安定的生活也无法让她忘掉过去,她害怕下一个不幸的来临,却也坚守着现世的安慰,他沉静地看着她的资料,放佛他也遭受了她的痛苦,与她一同悲伤,他不知道她的伤口是否愈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到达她的内心深处,她是别人的妻子,太太,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她的不幸,她的丈夫是否知道,肖珺西后悔去调查她,他无能为力,他无法得到这个女人,他不该去窥探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