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问道 正文 【第050章 太和殿收官之战(中)】

作者 : 色君1

黑袍男人望着九具僵尸围困中疲于应付的白袍老者,一脸安定,始终吊在太和殿顶的身体慢慢舒缓,最后安静的落在一层琉璃紫瓦片之上,一**坐下,不抬头关注天空中那个白袍老人和九具本身就罪孽滔天的僵尸扭打在一起,只是轻轻伸出自己干枯狰狞的双手,原本只适合学佳人弄管丝箜篌的白皙双手布满了坚硬细麻的倒刺,指甲乌青透着紫色妖气,他伸出这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双手抚模自己脸颊,那层外在虚浮的皮囊干枯如老橘,厚重的鳞甲覆盖在整个脸颊,原先的小白像消逝,现在更加狰狞趋近妖魔,尽管他这么一个两世为人的男人不在乎,可是终究不觉得光荣。

“万事逃不过一个习惯啊。”他轻飘从太和殿顶跳下,窜越至吴昊天和柳青青对峙那盘棋局旁,温一壶透着氤氲酒雾的女儿红,自饮自酌。

一脸烟花笑容的吴皇帝将手腕那条白绫搭在残柳之侧,欠起脚尖,伸出那颗脖颈转入死套内,刚想一命呜呼。被一身妖魔化的王稷下拦住,诧异中望着对面一脸淡薄也即将赴死的柳青青。

外在躯壳八分像妖鬼,内在灵魂九分像妖鬼的黑袍男人犹自又温两杯女儿红,一杯递给看破生死为帝者心狠手辣的吴昊天,一杯递给顽固执拗忠君爱国到悲天悯人的柳青青,自己从汉白玉棋盘下拎一坛未开封的女儿红,揭开,豪饮。

“这战事还没尘埃落定,就过早下结论,我必胜?吴娘娘,柳大儒,你们还真有这个气魄敢高看我,而敢轻视那个杀我双亲,隐忍百年成精的老狐狸畜生。”

黑袍男人淡定道,一脸安详,这种不温不火,不为外物而喜不为自己而悲的情绪断然不是一个浸润了十八年宦海跌拓的年轻人该有的笑意,不为算计而得意,更不为失败屈辱而悲荡,不蹉跎不苍凉不萧瑟,只属于悠悠岁月积累酝酿出对生活的极度无奈。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为了双亲之仇而坑杀百万人杀神白起似得枭雄,也不是那个癫痫痴狂到肯寐下良心,将九具这辈子受尽屈辱而死后本应轮回转世的芳龄女子生生炼成僵尸受万世折磨,只为自己不为别人的疯子。

思绪流转,不可遏止,飘过那一池荡漾春水,吹过那一榭残柳,拂面过那一陌滟血残阳,划过那一窗皎洁月光,摆月兑时间空间的束缚,直到通往那个注定绽放挥霍完他上辈子和这辈子所有青涩幼稚的年代。

他是王稷下,更是翠竹篱笆院内,暮色残阳下,那个坐一把青藤竹椅犹自伛偻擎着无奈笑容的王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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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考入县城一所重点高中,因为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家里穷,属于那种一个孩子出息考了所芝麻高中,村长敲锣打鼓在村子中吆喝各家各户凑几毛钱几个鸡蛋几斤米来助学,家里人愁容满面要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在一方水土淳朴的父老乡亲挂念中,他怀揣着对大城市高楼大厦的美好憧憬进入了这所高中。然而现实就像是一翁憋屈臭生蛆的酱菜咸水,刚入学第一个残酷挫折就颠覆他的单纯幼稚,体无完肤的打击就迫不及待的摧残他,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村头那个当了一辈子小学校长兼初中校长兼语文老师兼数学老师的老人说的那般阳光灿烂。排位置他要靠教室最后墙拐,因为他没有富裕的父亲给那个势力班主任送礼,城里的孩子嘲笑他这个衣衫破烂的孩子,捏着鼻子骂他身上的衣服难闻,于是情理之中他又被安插独自一人面壁,偌大的教室容不下他这个只一心单纯想要考大学赚大钱在村子盖一所能遮蔽风雪教室的农村孩子立锥之地,他开始畸形自卑,并没有生奇迹,自卑到一塌糊涂,学校高昂的学费使得他每次回家都无言向那双亲弯曲的脊背张口要钱,于是自卑的枯叶没有极端绽放极端自尊的花朵,他还是那个农村的孩子。当一纸退学书在那个将“你学不学都是为了你自己,与我没关”“你成绩太差,还是退学吧”挂在口中,将教书育人当成职业看待的胖子班主任手中递出,他哭过,他那个干枯苍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下跪过哀求过,在偌大办公室中,在和那个胖子同在屋檐下要好的许多双习惯性用有色眼镜看待人的眼睛中戏谑的望去,他这个每天都要站在班级门口几节课的卑劣学生在那一双双调戏的眼睛中感觉到屈辱,连带着他那个老实巴交手上老茧重生,忍心一个月节俭到一顿饭都拆成三顿吃,将省下的钱买了几瓶香油学着某些人登门送礼的父亲都矮了几截。自尊被无情践踏,后来他还是退学了,他父亲死了,跳河而亡,他成了罪人,母亲也死于疾病,他是大罪之人。十五岁学会了自卑!学会了世态炎凉,也学会了冷笑麻木,臆测着广播里那些虚伪歌颂所谓园丁的“燃烧自己点亮别人”,真她妈讽刺!

二十岁,一双邋遢拖鞋,一件农村的确良衬衫,一件粗布裤子,背着大包小包的写着复合肥的农村蛇皮袋,第二次进城,死了爹死了妈无牵挂,了然一身。到了一家夜总会当了一条面目可憎的看门狗。杀人放火,强暴良家妇女,逼良为娼,打人进局子,被人打,被人打的哭爹喊娘磕头下跪,打的人哭爹喊娘磕头下跪,拼搏了五年,波澜不惊的作恶五年,二十五岁,将他头顶上领他入黑的老人做了后,胸口刺了一条龙头鸽子刺青,从此小上位。二十五岁学会了不折手段狼心狗肺的向上爬!

三十岁,西服革履,周围莺莺燕燕,出入高级场所,风光无限,碰到了一个喜欢的女孩,这个人生鼎盛的年纪胸怀叵测野心,很难有人能牵动这个固若金汤的抱负,这个**清纯,他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仿佛从诗经中走出的女孩,为了她荒诞甘心退位,舍弃一片江山。那天,她挽着他的手不厌其烦的逛商店置办结婚用具,然后像个少妇斤斤计较着某些东西,他感觉很幸福。结婚那天,他被仇家砍伤在婚礼当场,那个他决计要娶,生活一辈子的女孩背叛他,含着泪一边冷笑一边用手中那把剪刀刺破手腕,那次她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躯壳没死,活了!他杀了仇人一家,然后顺理成章的知道这个女孩为了救治母亲成为一颗引他堕落的诱饵,她的无奈和悲恸他不懂,所以他将那些个祖国园丁们,曾经将他父亲母亲逼死在死亡边缘的崇高职业者给一刀刀活剐,他丧心病狂的执拗,三十岁那年的天空是晦涩黑暗血腥的,他懂了“顺我者未必猖,逆我者必亡”。

四十岁,把持一市政黑商,如鱼得水春风得意。玩过环肥燕瘦的女人,人生趋于小圆满,突然开始迷信,每年捐献出大把钱给希望工程,填补他内心的缺失,施舍当年自卑的自己。有一个峨眉山的老和尚说“将心比心,便是佛心。”他说:“顶好!”

六十岁,手腕沉稳,势力沉稳,心境沉稳,一举上位,天下大可去得!不为跌宕沉浮而悲喜。

九十岁,枯坐青藤,垂暮夕阳,喜欢呆!喜欢叹一声无奈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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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天空爆绚烂光幕,那倾斜的月色也黯淡无光,穿白袍的老人一身血迹退回到太和殿一角,整个人开始扭曲,最终化为一白毛蓝眸三尾狐狸精,双眼爆怒气。九具纠缠他的僵尸斑斑点点落在九个方位,王稷下大笑,一声怒吼,整个人也开始扭曲,衣衫碎裂,背部长满细碎鳞片倒刺,双手乌青指甲皱的伸长,手臂鼓荡长满密密麻麻尖锐毒刺,整个人身躯漂浮在九具女僵尸错位摆的阵形之间,那杆黑色大旗扎在其身后,随着阴风吹袭,百万生魂尽皆被其炼化纳入口中,整个人身躯流光溢彩,朦胧中仿佛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细碎的符箓,若隐若现,月色照耀下,熠熠生辉,透着古朴苍茫。

啪的一声,天空雷鸣阵阵,上百道手臂粗细雷电从天空降落到太和殿顶,落在王稷上,劈哩啪啦作响,气势凛然,一瞬间周围九具女僵尸在一阵阳刚之雷天地威能中凄厉化为虚无。

吴昊天骇然,那段白绫从残柳落下。柳青青昂望着那片刺目雷光中隐约始终不倒的身影沉默。

白狐狸老佛爷那双蓝色玛瑙眸子一片凝重,忌惮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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