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刘沙河虐待蓝舞蝶太重了。他把伤痕累累的蓝舞蝶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交付了一大笔费用后,就悄然离去,医生护士都没记住他的面容。
蓝舞蝶与刘沙河突然失去了联系。她给刘沙河打手机,刘沙河的手机一直关机,蓝舞蝶这才发现她竟然不知道刘沙河是干什么工作的,在那个单位,城里的住所在那里,她一概不知道。
医生剥去蓝舞蝶身上的衣服,衣服下面的身上伤痕累累。蓝舞蝶在医院休养了五天,五天里,天天有一个俊秀的男孩儿送来鲜花,蓝舞蝶问:刘沙河呢?
男孩儿摇头,他没说他只是被雇来的,一天五十元钱。每天从花店拿来花,送到蓝舞蝶病床前,然后,回花店取五十元的工钱。花店只在第一天见到过刘沙河,他给花店一笔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雇用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儿把花送到医院。
花店女孩儿说:是给女朋友嘛?
刘沙河说:当然。
花店女孩儿笑着说:你的女朋友真幸福。
刘沙河的脸被风衣高高的领子挡住,他转身走出去,身材笔直挺拔。
找不到刘沙河的蓝舞蝶请假病休在家里。她把认识刘沙河的过程,一幕一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陷入一种神色恍惚的迷茫与困惑里,可是,随着一天一天的日子过去,终于,有一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刘沙河没有爱上她,刘沙河只是以爱的手段,在**了她之后,离她而去。她不过是刘沙河手中的一个玩偶。
一场噩梦醒来时分,是一种不堪回首的疼痛。
蓝舞蝶有时候,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每当她从提兜拿出那把精致的小斧子,她都痛苦的趴跪到地上,所有的屈辱都一起涌上心头。
一天,都市报社里来了一个洽谈电视广告的男人,他从长长的走廊里走来,与蓝舞蝶擦肩而过,他扭过头,向蓝舞蝶打招呼,说:你好,请问,广告部怎么走?
蓝舞蝶慢慢地扬起眼风,她很美丽的脸上全是哀伤,她望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脸庞有一些像刘沙河,也是那种俊郎的眉骨。蓝舞蝶听见那个男人惊喜的叫了一声,说:哦,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美女记者,经常在报纸上见到你的大名,见到你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太荣幸了,我叫……
蓝舞蝶只是一笑,她回脸去,长长的发丝在身后一飘。蓝舞蝶走出都市报社大楼,外面的天很蓝。
蓝天下,两个路过都市报社门前的中年妇女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她们也认出蓝舞蝶,说:快瞧,那不是都市报社的美女记者嘛?我想起来了,她叫蓝舞蝶。哎,听说嘛,她还是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呢,就和一个男人……嘻嘻……那男人是个虐待狂,她被……我就不信了,那个男人就那么厉害?能把一个女人干进医院?听说住了好长时间的医院呢。听说她也不是好惹的,别看她像个人似的,床上的本领,嘻,可了不得呢。你也听说了?是,是,给她看病的医生是、是我姨家三姑的儿子媳妇娘家哥。你看,你看,她装腔作势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风骚吧,还都市报社记者呢。快走,快走,她过来了……
蓝舞蝶不知道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她没有怀疑是刘沙河。一个在恋爱中的女人是不会怀疑自己的恋人的。
她蓝舞蝶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泪水从眼眶里奔涌而出。蓝舞蝶找遍整个城市,也没有找到让她成为伤风败俗女人的刘沙河。
这天,蓝舞蝶在郊区那座小房子前下了车,小房子里走出一个胖女人,她把刷锅水倒进一个新砌猪圈的石槽里。她的脏手在大衣襟上擦了擦,望着门外站着的蓝舞蝶,疑惑地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她走到门口,说:姑娘,你不是这个村的吧,找谁啊?
蓝舞蝶摇摇头,说:我不找谁。以前,我在这间小房子里住过。
胖女人笑了,说:听说以前这间屋子可破可破的,是村里一个孤老头子住着哩,他死后,一直空闲着。后来,从城里来了个年轻人,把这间房子重新收拾一遍。看,还挺好。可是,那年轻人没住多长时间,就不住了。搁了一段时间,村里就便宜巴拉的卖给了俺,哦,你是说你在这里住过?呵呵呵,要不是你们修得这样好,村里做梦也没想到这破房子能卖钱。这俺还是托人才买到的。这房子修得有模有样的。你们城里人真有钱啊,花了那么多钱,没住几日,说不要就不要了,搁上俺,俺可得心疼死了。
蓝舞蝶走进院子,从前种花的花畦里已经长出好多萝卜的绿叶子,铺了青砖的甬道上扔着一些菜梗和鸡拉的几堆鸡屎。一个光的小男孩儿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咬出月牙豁口的玉米面大饼子。
从前整洁明亮的窗户,现在落着灰蒙蒙一层尘土。其中一扇被打碎玻璃的窗户上钉上一块纸壳。一切都好像恍若隔世。那年,蓝舞蝶是这个城市里最名声狼籍的女人。想与她**的男人蜂拥而至。
心头燃烧着仇恨的蓝舞蝶,像一朵灿烂盛开的毒狼花,娇艳的风情万种。
左边城似乎觉得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被他安排到警察局里作保洁的谢家男人了。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问正冲刷地面的保洁员,说:老陈,老谢没来上班啊?
老陈说:老谢好像不干了,已经有好几天不来了。
左边城说:他被辞退了?
老陈说:好像不是吧,他的班一直空着,都是别人替班。昨天,班头还说呢,这老谢,不知道怎么了,也没请假,是不是家里有事啊,也没他的地址,又没电话。
左边城再一次走进杂乱无章的胡同里,他敲开谢家租的那间破房子,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眼神混浊。说:孩子,你找谁?
左边城心里便猜到了,谢家搬走了。
老太太果然这样说道:你是找原先住的那家人吧?啊,搬走了,半个月前搬走的,不知道他们搬到哪去了?
左边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提的面包,他说过给谢可心带最好吃的面包来的。
左边城把手里提着的一袋面包,递到老太太青筋盘绕的手上,老人惊喜的把面包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新鲜面包的香气,这辈子,她还没吃过这么贵的面包。一个穷乡僻壤出生的女人,即使有钱了,也不舍得吃昂贵食物的。她抬脸向左边城笑,露出残缺不全的黑黄牙齿。
阳光里的左边城,年轻而好看。老人想,她也这么年轻过,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个站在歪斜门框里的老人,突然一阵心酸,眼眶里水淋淋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