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飞鸟突然在楼梯台阶前站住了。
楼梯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垂着头,蓝飞鸟只能看到他的一头蓬乱头丝。但是,蓝飞鸟还是那一刻,认出他是左边城了。
左边城像是被惊醒了,抬起脸来,嘴唇周围长满了黑漆漆的胡茬。使他看上去有种苍老的感觉。
蓝飞鸟心一阵疼,眼睛立刻湿润了。说:你来多久了?
左边城说:好像一个小时吧,我不知道。敲门,家里没人,我就坐在这儿睡着了。
蓝飞鸟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哩?
左边城说:我,我想你了,就直接过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蓝飞鸟眼睛里的泪,从眼角流下来。
左边城看着她,说:你哭了?
蓝飞鸟笑,拽他站起来,说:进屋吧。
左边城站在蓝飞鸟的一侧,等她开门。突然把脸埋在她的衣领里,醉心的闻着。
蓝飞鸟一阵软弱无力,靠在他的怀里,说: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理你了哩?你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了。
左边城喃喃自语般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
蓝飞鸟和左边城像两个喝了酒的醉汉一样,走进屋子。左边城一手关上门,一手把蓝飞鸟抱住,说:别离开我,好嘛?
蓝飞鸟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哩?
左边城说:我是太爱你了,才会那样的,你懂嘛?
蓝飞鸟说:你真得爱到嫉妒那种份上了?我们不过刚刚认识不久。
左边城说:谁说我们刚刚认识不久?在我的心里,我们已经认识有一万年了。
蓝飞鸟说:是啊,我们已经认识了一万年了,我怎么忘了哩?
左边城说:我们永远也分开,好嘛?
蓝飞鸟说:不分开。
左边城说:除了死亡。
蓝飞鸟惊了一下,用手指压住他的嘴唇,说:不。连死亡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左边城听了这话,有点怀疑他是在逢场作戏,这个女人的痴情,让他有点害怕了。他想,自己是不是演得有点过头了。
左边城这样想着,说:我饿了。这些天,我也没吃什么东西。我想吃你做的面条。瘦肉丝打卤面。
蓝飞鸟的手指尖从他长满胡茬的脸上滑过,说:哦,我去做。你去洗个澡吧,你瘦了许多。
左边城说:想一个人真是太苦了。
蓝飞鸟的眼圈又红了。她为这个男人的痴情感动了。一个陷入爱情里的女人,智商为零。这时候的蓝飞鸟就是这样,她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了。
左边城笑了一下,伸出手指,为她揩去眼角的泪珠。说:你真傻,哭什么啊,看了让人心疼。
听了左边城的话,更多的泪水从蓝飞鸟的眼睛里流出来,她重新扑到左边城的怀里,说:你知道嘛,你不理我的这段时间里,我是怎么过的嘛,失神落魄就是说我这种样子的吧。我就像你说那样,像个傻瓜。就好像被淹了,只是徒劳的挣扎。
左边城说:你还知道挣扎,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还可以挣扎这回事了。
蓝飞鸟:所有的爱恋,都是这么痛苦嘛?
左边城说: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恋爱过。
蓝飞鸟说:我也没有恋爱过。
左边城把她搂得更紧,用鼻子刮了一下蓝飞鸟的鼻子,说:我们就像一对傻瓜。
蓝飞鸟破啼一笑,推开他,说:你饿了,我给你做饭去。
左边城撒娇地扯住蓝飞鸟的手,不让她走。蓝飞鸟推他进了卫生间。说:洗个澡。你看你都快成了泥猴了。
窗外,四宝儿又在吹笛子了。他站在破烂的阳台上,黄昏阳光里,像一个美好的金色塑像。
悠扬的笛声从敞开的窗户外,飘入房间里,双手忙碌的蓝飞鸟,扭过脸去,注视着楼对面阳台上的男孩,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幸福来。那是一种被扔进爱情旋涡里的陶醉感觉,连生死都可以置至度外。
刘沙河没费吹灰之力,就从那家邮电局监控录像上截取了一段他和蓝飞鸟在一起的影像,制成照片。
刘沙河走过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没有一个警察。
所有警察都外出办案去了。
刘沙河轻步走进办公室,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把一张照片扣放在左边城的办公桌上。
刘沙河走出去的时候,从大楼门口涌进来一大群办案回来的警察。
刘沙河转身拐上楼梯。众警察一个个鱼贯进入办公室,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天,他们七嘴八舌大声议论的不是案子上的事。而是左边城新交的女朋友,是青梅竹马玩伴的爆炸新闻。
刘沙河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陶井擦肩而过。
陶井歪头一直看着刘沙河从另一条楼梯下楼,步履轻快地走出警察局大厅。与左边城若离若和谈了一年多恋爱的女警察,在大门口与刘沙河迎面相遇,但是,他们谁也没瞅谁一眼,刘沙河出了大楼,女警察飒爽英姿地步入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陶井听到警察们在女警察迈入办公室那一刻,谈论蓝飞鸟的声音,嘎然而止。
陶井知道左边城与蓝飞鸟的事比任何人都早,没有人告诉他,他只凭着左边城一次向他汇报案情时,左边城谈到蓝飞鸟的神色,就断定他们不是一般的关系。
在蓝飞鸟很小的时候,陶井就认识她,这个在白素兰身边突然出现的小女孩,让他一度疑虑重重,他曾经怀疑小女孩的来历,与他有关,可是,经过考证后,不太可能,他认识白素兰时,这孩子已经出生了,时间上对不上。
好像蓝飞鸟从小就对他有着一种天生的反感似的,仅有的一、两次,他去白素兰家,这孩子瞅他的目光好像充满了敌意,也许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但是,却让陶井对蓝飞鸟没有了一点好感。
陶井一直以为像左边城这样的男人,不应该见异思迁。他倒觉得女警察比蓝飞鸟出色多了。
女警察是他喜欢的那类美女,但是,陶井知道官场的大忌,是动身边的女人。所以,他从来不与身边的女警员发生任何情感上的瓜葛。
左边城其实是错怪了女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