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已来到县衙公堂,只见公堂两侧衙吏肃立,以棍拄地穿,煞是威风。大堂公案之上,端坐着一个歪戴着乌纱帽的男子,正翘着二郎腿、眉开眼笑地听老崔在耳边报告刚缴获的金银数,此人尖嘴猴腮,头小体胖,曾去过崔府多次,崔小宝自然认得他就是凤城县官李箭,那老崔点头哈腰,十足的一付奴才相,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付师爷打扮,见犯人进堂,立即连连咳嗽,旋即退开站好,而李箭也迅速正襟危坐,二人配合得好不默契,想是以前早操练得炉火纯青了。
两旁雅差齐声吼叫“威——武——”崔小宝上在观望,听得成挥提醒道:“跪下!”忙知趣跪了下来,成挥即向上报道:“奉大人之命,小人已把人犯崔小宝带来受审,其母因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小人已派人送了回去,着人严加看管!”
李箭一拍惊堂木,象背台词似地喝道:“大胆崔小宝,竟敢不守本官合约,骗了钱财私自潜逃,该当何罪?”
这两句指控也确实击中要害,叫人无可辨驳,再说这地方就是有理你也莫想辨驳,崔小宝听了只得先瞎说一气:“大人,冤枉啊,小人今晚只是想出去玩玩,潜逃什么呀?”
李箭似早有准备,叫道:“小兔崽子,到了公堂还满嘴胡言,看来不给你这个泼皮无赖点苦头吃,你也不会说实话!来呀,先打这无赖四十大棍!”
只听一声齐应,四个衙吏早走过来,其中两个极其熟练快速地按住崔小宝,两个已高高举起夹棍,成挥对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人犯已花了重金,那同伴心领神会,两人咬着牙使劲地拍打崔小宝,砰砰有声。
崔小宝知道这四十夹棍的份量,自己就是不被打死,也会打成重伤,吓得高叫:“先别打,我”忽觉棍子打在上一点也不疼痛,知是成挥棍下使了手脚,心想:“妈的巴子,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娘那支金钗花得也值!”正洋洋得意,猛觉棍子好重,疼得他大叫一声,骂道:“好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成灰不等他骂完立即笑道:“小兔崽子,你以为公堂的夹棍是吃素的?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崔小宝反应极快,忙杀猪般地嚎了起来:“哎哟,疼死我了,哎哟,我要死了!”成挥不由心里好笑:“这小无赖倒是很机灵的。”当即又用上巧劲,棍子落下,只伤皮肉不损筋骨,崔小宝顿感痛楚减轻,心里明白,惨叫声却一浪高个一浪,最后渐渐地衰竭下去,待四十夹棍打完,双眼一翻,竟似昏迷过去。
李箭令人泼凉水,崔小宝假装慢慢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大人我、我、我招!”李箭笑道:“到底是个贱骨头!快说,你是不是想毁约逃跑?”崔小宝道:“是!”李箭大骂道:“妈的小兔崽子,本官已向皇上担保,龙宴时进献五色龙袍,你自己想找死倒罢了,还想把本官也搭进去?气死我也,来人,再给我”
崔小宝心想:“果然如蚕儿所料!”见老崔在旁边掠阵,知轻易骗不过去,眼珠一转,忙叫,“大人,小人说实话,其实昨晚我那会吐五色丝的宝贝蚕儿不见了,急得小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生怕耽误了大人的大事。”说着乜眼一瞧,果见老崔对李箭点了点头,李箭口气便缓了下来:“既如此,那为什么不报告本官,还要偷偷逃跑呢?”
崔小宝眼珠转动,顿时有了主意,说道:“天地良心,小人绝对不是逃跑!只因昨晚我那宝贝蚕儿给我托了一个梦,说是它被两个夜叉抓到妖树林里逼它吐五色丝,所以就不能跟大人吐丝了。我忙问怎么办?蚕儿告诉我那两个夜叉图的是钱,要我多给夜叉送些钱去,夜叉就会放它回来,我担心大人的大事,当然不能吝啬银子啦,所以就把家里所有的银子、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去,就是再当穷光蛋也要把蚕儿换回来!”
李箭冷笑道:“看来你小子对本官一片忠心,本官还得好好奖赏你了?”崔小宝陪笑:“其实小人也有那么一点私心,只要把蚕儿换回来了,大人的大事自然能办好,小人又何愁不能再发财运,受用一生?为人眼光要看远点,不能只图眼前,大人您说是不是?”他滔滔不绝地大侃特侃,倒是句句在理,只说得公堂上众衙吏频频点头。
李箭也满月复狐疑,不由得望向老崔,老崔想了想,走过去附在李箭耳边讲了几句,李箭点点头,冷笑道:“本官也不和你多说,你和本官签的契约,上面白纸黑字,这个月底交五色丝一斤,你小子要给鬼送钱本官也不拦你,这就放你回去,离月底还有九天,限你九天天内把五色丝交齐,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