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烽火卷 第八十章 疟疾

作者 : 紫残

风雪二人回到宿处,见得三门诸人皆在,温酒尝听了风乱尘简述宴会经过,方怒道:“李弘冀这厮实在猪狗不如,如此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大唐若是交与他手中,何消柴荣南犯?不出十年,其必自毁江山!”

风乱尘叹道:“此人虽是好大喜功,但也不至于今夜这般失态,归根结底,还是那姓何的所言刺痛了他的心病,以致触怒于他,大发雷霆。”

花溪云道:“嗯,不过这也怨不得旁人,当年李璟虽为嫡长子,但却为烈祖李昇所不喜,李昇本欲立次子李景遂为帝,但李景遂此人生性仁厚恬澹,有雅士君子之风,则向李昇暗示不敢以次代长,李昇无奈之下,方才未另立储君。”

“然而李璟与李景遂兄弟也感情甚笃,此间内幕,李璟自然知晓得明明白白,他知道他这皇位乃是其弟拱手相送的,心怀感激之余又不乏想尽快笼络人心,是故当年他一登基,便拉着李景遂去李昇灵前发下誓言、立下盟约,那便是‘兄终弟及’的誓言,随后不到一年,李璟便将朝中内外政务交与李景遂处理,更在四年后,昭告天下,册封李景遂为皇太弟。”

舒狂草冷笑道:“其实依我看来,这只不过李璟笼络人心之举,此人终归是想立自己子嗣为储,若不然就当年李弘冀立下那点微末战功,又岂会让李璟龙颜大悦,立他为太子,而皇太弟之事却只字不提,那‘兄终弟及’的誓言也不过是过过场子罢了!”

齐天元颔首道:“老三说的是,只不过李景遂当年终归是当了皇太弟,只消这皇太弟一日不死,便是李弘冀心头之刺,李弘冀就一日也睡不安生,也无怪他今晚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发雷霆,擅杀朝廷武将了。”

桓丹丘道:“杀便杀了,还能怎地,说到底这大唐终归是他李家的,既然连韩大人也不敢多言,我们又能把他怎样?!”

雪千山倏忽一震,扬眉沉声道:“倘若来日此厮当真登基即位,我必亲手杀之!”

华丹青笑道:“说的好!既然让此厮祸国殃民,还不如一刀杀了喂与狗吃,再用吴王殿下登基,落得个天下太平!”花溪云听得华丹青之言,本想道:“只怕那李煜也未必就是好皇帝!”但话到半途,终未忍扫了大家兴致,又咽了回去。

众人谈了一阵,均觉愤慨难言,再谈下去,也不过徒生郁闷,当下散了。

次日一早,天方大亮,李煜方自用过茶点,忽见韩熙载匆匆进来,韩熙载道:“殿下,昨夜燕王殿下突发重疾,却不知是得了何病,今早便卧病在床、不能行走了。”

李煜大吃一惊,连忙随韩熙载前往李弘冀所居的宅子,方进了庭院,但见屋外人头攒动,昨夜宴会之人尽数在此,众人见得三人,行礼之后皆径自让出一条道来。

二人进屋之后,只见李弘冀半卧在床,塌侧垂身伺着几名大夫。李弘冀面白如纸,望见李煜,眼透欣色,道:“六弟,你来了。”李煜连忙坐在床上,握着他手,道:“大哥,你病情怎样?”

李弘冀摇头叹道:“唉,六弟,你瞧我连床都不能下了,还能怎样,只怕父皇的旨意,为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李煜听他说话有气无力,貌似真是患病不轻,当下回首向那几名大夫问道:“殿下病况如何,尔等速速禀来!”

一名大夫禀道:“启禀吴王殿下,昨夜殿下他急火攻心,以致肝气不舒,肝脏郁结,从而伤了五脏,周身上下寒热交替,不间期发作,四肢发软,这都是得了疟疾之症的症状。”

二人登时一惊,这疟疾之症实非同小可,大唐上下每年因此而死之人不计其数,倘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李弘冀便有性命之忧。

韩熙载忙道:“那你们可曾开放抓药?”那大夫叹道:“大人,殿下这疟疾实是古怪,寻常疟疾只须吃下方子,纵使不能即刻见效,也便当体温回转,脉象平和,但燕王殿下却是寒热翻覆发作,愈行愈烈,我等也是束手无策啊!”

李煜惊得面无血色,和韩熙载对视一眼,骇然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大夫叹道:“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将殿下送回京城,让圣上御前的诸多医道圣手救治,或能痊愈,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李煜心乱如麻,忽听李弘冀有气无力地道:“六弟,事已至此,也无它法,大哥烦你一事,还请六弟务必帮忙。”李煜道:“大哥别这么生分,大哥有事尽管说吧,小弟必当竭尽全力。”

李弘冀道:“父皇的旨意,为兄是去不成了,但此家国大事,事关我大唐千百年的基业,为兄盼你能担当此重负,代我出使西蜀一行。”李煜错愕当场,料不到李弘冀所求之事竟是如此,一时间也不该如何回答。

李弘冀见他神色踌躇,又道:“你大可放心,待回京之后,为兄自会和父皇说明此事,还有此番为兄聘来的孟长宁、爨道宗、乌都拉三位高人也会随你前往,以供差遣。”

李煜见得李弘冀面色惨白,双唇颤抖,不觉大是不忍,又慑于他昨晚挥刀杀人的威势,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惧怕,终是奋力地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倏忽三人大步进来,却是刘仁赡、风乱成、雪千山,原来他三人忙于军务,起便早出了城,直到此刻方才回来,一听说李弘冀病倒,连忙赶了过来。

听完大夫陈述,刘仁赡叱责道:“一干碌碌庸医!来人!拖出去每人杖责二十!”话音一落,三四名侍卫便将几人拖了出去。

刘仁赡继而道:“殿下尽管安卧养病,现今老将府上有一位岐黄圣手做客,其医术通神,绝不输于皇城里的御医,老将这便将请他过来。”李弘冀立时神色一变,尚未说话。刘仁赡不容分说,已让风乱尘去请云鞘过来。

其时云鞘正与花溪云下棋,闻得此事,皱眉良久,方道:“风少主,恕老夫直言,自我发妻去后,老夫发过毒誓,有三不治,即大奸大恶之人不治、鸡鸣狗盗之人不治、为我所恶之人不治,李弘冀之事,恕老夫爱莫能助。”

风乱尘一怔,不觉苦笑道:“其实在下也知晓先生定不会去,只不过刘大人有命,在下也不得已而为之。”花溪云忽而笑道:“先生如若不方便,不妨可让裳儿姑娘去看看!”

云裳儿正伺候在一旁端茶递水,闻言一怔,不禁朝花溪云望去,但见他目光温和如水,满是暖意,又听他温言道:“若云大侠放心不下,我愿陪裳儿姑娘前往。”

云鞘拧眉许久,方推枰弃子,推轮椅回屋,淡淡地道:“罢了,公子如此宅心仁厚,老夫还有什么好说的,裳儿你去瞧瞧,治得好便治,治不好也莫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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