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第十章 苍龙七剑

作者 : 紫残

“怎么了?臭小子。~~超速首发~~”天痕抬头,只见陈抟站在门口,捋须而笑,眸中尽是讥诮之色,一手拎着个篮子与一个蓝布包袱,篮子里热气腾腾,天痕一见连忙抹泪揉眼,道:“刚才沙子进眼了。”陈抟眼眸一转,笑道:“好大的沙子!嗯,小子,过来吃饭吧。”天痕小眼一瞪,暗骂两声,才走过来。

两人匆匆用毕,陈抟见天痕默默无语,遂道:“小子,人残志不残,你爹爹断了一臂,但也是个气撼三军,悍不畏死的汉子,论古之先人,那战国孙膑,惨遭膑刑,不也叱诧风云么?那西汉司马迁身受宫刑,不也笑傲今古么?司马子长在《报任安书》中有段话说的好:‘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明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已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小子,记住这段话,哼哼!若你连这点折磨都忍受不了,那这辈子你都是废人一个!”

天痕被陈抟连珠数落,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过得一会,方才缓缓道:“我才不会是废人。”陈抟哈哈大笑,道:“好!老道日后倒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天痕哼的一声,身心极为疲惫,懒得理他,自顾回去躺着。陈抟捋须一笑,道:“小子,老道要离开华山一段日子,这八方墓室的书自己看吧,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天痕闻言大惊,挣扎坐起,道:“道长,你要去哪里?那……那我的伤怎么办?”陈抟笑道:“这八方之术涵盖天地,包容万物,你自己好生研读,老道要下山算命赚钱,顺便寻个徒弟,睡了七天七夜,骨头都睡软了,恐怕要这次出去个一年半载了。”天痕道:“那道长不帮我治伤了么?”陈抟一笑,道:“那轩辕灵室医书如海,你不会自己去寻?拿着这个。”说罢转身将适才拎进来的那个蓝布包袱递与天痕。

天痕接过,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全是那紫气元丹与漱玉清风丸,心知陈抟去意已绝,却还犹豫道:“但……这……”陈抟摆手道:“好了,老道也不废劳什子话了,如今你‘天术’已成,我传你一套剑法,乃老道生平得意绝学,你要用心体会。”天痕一愣,随即叹道:“道长,如今我内力全失,还学什么剑法。”陈抟沉面道:“老道传你剑法正因你内力全失,若再无兵器相助,你如何御敌,你学那些掌法拳法俱是以内力为根基,眼下已全无作用,你不怕被野兽吃了么?”天痕嘀咕道:“哪有什么野兽?”转念一想,这老道说的不无道理,踌躇一阵,皱眉道:“什么剑法?”

陈抟也不多话,走到纯阳石室,大袖一拂,悬挂在墙上那把铁剑顿时凭空飞起,落在陈抟手中,陈抟道:“这里不便施展,去洞外。”天痕无奈点头。

两人出到洞外,只见雪停风清,阳光刺眼,地上的融雪宛似一团团盛开的棉花,皓白夺目,天痕望得头晕,吃下两粒药丸,抬眼已见陈抟行至潭边,持剑而立。

陈抟道:“小子,知道二十八灵兽是什么吗?”天痕点点头道:“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獝、奎木狼、娄金狗、胃土彘、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陈抟嘿嘿一笑,道:“老道这套剑法便是以二十八星宿运行为步法根基,再以二十八星宿灵兽为剑式衍化相生而成,穷究天机,斗转星移,步出星汉之际,剑划流陨之间,驭东曦之乌,凌清虚之宫,诸天星辰,皆为己用,是谓星宿剑!”

天痕一惊,道:“诸天星辰,皆为己用……星宿剑……”陈抟颔首道:“这‘星宿剑’威力极大,练到极致,实可步迈若飞,御剑如仙,满天星斗皆运转于剑间!”天痕不信,道:“胡吹大气!若这星宿剑如此厉害,你怎地还用那破铜钱呢?”陈抟不以为意,讪讪道:“老道为人算命,不用铜钱用什么,小子,不过这星宿剑委实太过难练,老道暂先传你苍龙七剑,其他三象待老道回来再传于你。”天痕闻言心头一动,忖道:“这句话与清苦大师传我三谛圆融时说的何其相似,只是清苦大师……”想到清苦惨死,不禁愀然,望着陈抟点点头。

陈抟一剑当空,凝神而立,扬声道:“臭小子,看好,这是苍龙七剑‘角宿剑’!”

天痕定睛,只见陈抟展臂刺出一剑,身子顺势俯冲,快逾闪电,疾如落鹰,剑势宛似蛟龙入海,又若雷霆一击,刺得虚空震响,不禁瞠目结舌,道:“角木蛟,果然有蛟龙之势……”陈抟笑道:“苍龙之角,入海之蛟,斗杀之首冲!”说罢拧身一翻,道:“小子,亢宿剑!”手腕一动,挽出数朵剑花,齐齐绽放,将自己诸身要害护住,犹如雨伞斗篷,密不透风。天痕识出这是防守的剑势,点头道:“亢金龙,苍龙之颈。”

但见剑花竞相绽放,争奇斗艳,剑式如封似闭,若丝若绵,陈抟笑道:“苍龙之颈,亢悔之龙,龙角之卫,变者带动全身!”猛然剑花倏消,弹步直上,道:“氐宿剑!”说罢飘出一剑,剑势未落,又出一剑,一剑快一剑,刷刷直响,宛似急雨打残荷,却又飘逸轻盈,不似‘角宿剑’那般霸道。天痕此时已听出陈抟念的是剑诀,当下不再言语,默默记诵。

陈抟笑道:“苍龙之胸,氐土之貉,了然万物于心,上天入地!”翻身凌空,连消带打,舞出几个剑圈,宛如扶摇羊角,龙卷狂风,天痕看得心头一动,暗道:“此招神妙,似攻实守,嗯,房日兔,苍龙之月复。”只听陈抟笑道:“苍龙之月复,房日之兔,五脏所在,万物归藏消融!”

陈抟一套星宿剑舞得如行云流水,鹜霞齐飞,句句剑诀似吟若歌,步踏天罡星宿,衣袂翻飞,连地上的积雪亦被卷起,纷纷乱舞,端的宛似那飘飘神仙。天痕看得目瞪口呆,仿似痴了一般,时而看剑式,时而看步法。

剑如灵蛇,逶迤而走,忽快忽慢,百转千回,风雪上扬,好像天地灵气皆被带起,随之剑舞,陈抟使得兴起,使完苍龙七剑,哈哈大笑,顺势而下,剑风徒起,又将玄武七剑、白虎七剑、朱雀七剑尽数舞出,平台之雪均被剑风吹得纷纷扬扬,就如江南三月的柳絮,剑在指尖忽飞忽离,如电如霞,盘回旋转。脚步越踏越快,渐渐被雪花包裹,望之犹如足不点地,冯虚御风一般。

忽然陈抟哈哈大笑,凌空转折,翩然落下,笑道:“小子,看清楚了么?”天痕愣了一下,猛然一醒,后拧眉沉默不语。陈抟见天痕不说话,遂道:“这‘星宿剑’不懂天文之人委实极难明白,但你已学会八方天术,应知其中玄妙。”天痕沉吟片刻,道:“你只要我学苍龙七剑,我就只记了苍龙七剑的剑式,你把剑给我。”陈抟微愕,随即笑道:“这剑沉得紧,你无内力只怕难拿起来。”天痕一撇,见那铁剑普普通通,与一般长剑无甚区别,只是颜色暗黑而已,当下道:“少来唬人,不就是把寻常的铁剑么?”陈抟冷笑道:“好啊,你来拿着试试。”天痕见陈抟激自己,虽心里有些怀疑,但脑中一热,哼道:“我就不信。”说罢便伸手过来拿。

哐当一声,铁剑落地,天痕大惊,道:“怎么这般沉重?”陈抟冷笑道:“这不是寻常铁剑,乃是我师父当年所用的佩剑,叫纯阳铁剑。”天痕撇嘴,弯腰下去,双手使劲,将剑缓缓抬起。陈抟哼笑道:“即便你拿得起来,你舞得动么?”天痕细细看了一阵,才双手一伸,道:“还你!”陈抟轩眉一扬,道:“给我做甚,待你经脉恢复得差不多,就可以用这把剑练剑,待会你把它挂回去。”天痕颔首,将纯阳铁剑插在地上,转身捡了一根枯枝,当空一划,道:“角宿剑!”说罢俯身刺出。

天痕一路使来,速度虽缓慢,但剑式与步法还算马马虎虎,举手投足,颇有其势,陈抟呵呵一笑,道:“小子你这悟性比老道高多了,我这剑法算是传对人了!”说罢又上前指点天痕剑招诀窍,步法妙处,小天痕思绪若飞,小口默念,用心记下。

两人指点拆招,一弄就晃过了大半日,其间小天痕太过用力,连吃了好几粒丹药,陈抟见罢又将‘东来紫气’度入,助他练剑,天痕抖擞精神,满脑尽是那剑招剑式,足下仿佛踏在那二十八星宿的星宫上,步步莲花,招招如流风回雪。

一弯冷月悄悄自山间滑出,夜凉如水,陈抟哈哈大笑,道:“小子,老道去了,这苍龙七剑四攻三守的剑诀你须用心记下,莫要忘了。”天痕点点头,道:“道长何时回来?”陈抟嘿笑道:“该回来就会回来,小子,走了!”说罢大袖一展,凌空而起,宛似垂天大鹏,掠下崖去。

天地间蓦然响起歌声,犹如白鹭银鹤,翱翔天际,陈抟高唱道:“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授纵荣争及睡,朱门虽富不如贫。愁看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

天痕呆了一会,仰头望着挂在苍穹上的那弯瘦月,忽觉自己在天地如此渺小,就如沧海一粟,看得一阵,黯然转身进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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