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第二十章 落花公子

作者 : 紫残

清风微软,习习凉意,让人心头舒畅,精神不禁为之一振。``超速首发``小天痕呼出口气,仰头望着与天云齐峰顶,烟云缥缈,神秘莫测。

思远怔怔望着道旁青葱的女敕叶,翠绿欲滴,随风微微摇摆,心里一阵恍惚,一股巨大的悲凉骤然袭上心头,冰冷绝望,残忍地撕扯胸口,一时疼得不能呼吸,泪水瞬时便欲夺眶而出。

小天痕回头愣然道:“爹爹怎么了?”思远忙低头伸袖擦干泪水,涩声道:“爹爹伤怀旧事,一时难过。”天痕见后拉着思远的手,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爹爹别太难过了。”思远点点头,轻轻叹道:“走吧!”

越上越险,陡崖峭壁,鸟道延伸直上,思远携着天痕迤逦而行,每每过得一处,又不免触景生情,感怀一番,反反复复,直至午后,方才登上洗墨崖顶。思远站定,却被眼前所见,呆立当场。

昔年青瓦白墙已化为尘土,小桥流水也不复存在,而眼前却是黄尘漫天,满目疮痍。数百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挥汗如雨,锄起土飞,干得热火朝天。整个洗墨崖被挖得大大小小满是窟窿,犹如一个硕大的蜂窝,乱石四放,一片狼藉。

天痕目瞪口呆,喃喃道:“他们干什么啊?”思远摇头,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罢抱起天痕,施展轻功,腾挪纵跃,飘飘若仙,徐徐落在洗墨崖边。

那些人仰头齐齐骇呼,只见天空堆云,青影冯虚御风,众人皆惊为天人,噤声不敢言语,更不敢过去打扰。

思远放下天痕,脚轻轻踩到崖边,天风浩荡,吹得满头长发凌空飞舞,青衫猎猎,右袖向后如蛇灵动,心头颤抖,望下崖底,千仞绝壁,宛似刀削,雾气弥漫,絮绕茫茫,不可视物。

天痕却只看一眼,随即电般缩回,暗惊道:“这么高啊!”便再也不敢靠近,在旁一块大石坐了下来,静静看着思远。不料思远这一站,却是站到了余晖映山,红霞满天,一动不动,犹如一尊沉睡石像,不会醒来,也不愿醒来。

天痕冷得嗦嗦发抖,肚子咕咕直叫,却又不肯扰了思远,坐在石上,缩成一团,眼睁睁望着那些挖掘的农人一个个下山去了,一时诺大的洗墨崖瞬刻只剩思远与天痕,空寂无声。

落日收敛最后一丝光芒,天空唯余淡淡的红,思远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淡淡道:“痕儿,走吧。”天痕默默点点头。

来到山下,过了石门,走了数步,天痕感觉不对,肃起小脸道:“爹爹,好像不对,寨子里没人了。”思远一路垂头默然,此时才骤然一惊,抬头四顾,四下已空无人影,森然静默。

思远沉眉摇头,并不说话,拉着天痕便急急奔向寨门,忽听身后有人笑道:“你是伏龙寨的么?”声音清淡,却如若有质,清晰地传到思远与天痕耳里。天痕回头,只见一人悄然立在一间茅屋的屋顶,眉如刀裁,眼如星子,一身黄衫温文尔雅,身子昂然挺拔,淡淡望着自己。

思远看此人不过十四五岁,心中微疑,便道:“你便是落花公子?”那黄衫人微颔道:“在下便是,不知朋友是哪位?”思远并不想回答,接着又问道:“伏龙寨的人呢?”落花公子一笑,淡淡道:“被在下赶走了。”思远心头微凛,此人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说话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定是名家之后,问道:“你为何要挑他寨子?”落花公子淡淡一笑,身子一倾,黄衫翻飞,飘然落下地来,傲然道:“因为我要这齐云山。”

思远心神暗凛,不由冷然道:“足下好大口气。”落花公子笑道:“口气不大怎敢来这齐云山,先生不也来了么?”思远皱眉,寻思道:“此人年纪小小,却如此狂妄,必不是善类,还是早走为妙,休得再与他纠缠。”便道:“我只是偶然路过,来看看故友,既然这寨子已经属于你,那我便告辞了。”说罢拉着天痕便走。

落花公子一愣,黄影掠起,挡在思远前面,冷道:“先生此话可是漏洞百出。”思远不想与他多费唇舌,抱起天痕,脚步一转,便已在落花公子身后一丈外。落花公子愕然,旋即脸上一红,错步踏上,一掌便拍思远后背,思远左转挥袖,右袖夺他双目,落花公子大惊,仰面让过,待站起身来,思远却已在三丈之外,落花公子又追上出手,思远又将其迫退。两人反反复复,追追停停,纵横在白岳峰下的草地上,过手数百招,那落花公子脸色已涨得通红,却仍不服输,思远见此人虽然年纪轻轻,武功已是上乘,难得还有股倔强的性子,不由起了怜才之意,并不厌烦,反复与之拆招。

天痕坐在思远肩上,静静看着,心里也满是招式,一时也看得痴了,渐渐二人比起身法,越打越快,落花公子招式巧妙,每一招皆能神形兼备,天痕看来倒不像武功,完全像舞蹈一般,而思远用袖却是短促而实在,都是一招便将其迫退,干脆沉稳。

思远微微暗凛,此人再过十年定是江湖屈指可数的人物,一时兴起,袖出如风,直袭他破绽之处,俨然又有指点之意。落花公子不防思远突然会全力反攻,顿时手忙脚乱,一连几处被思远拂中,隐隐生疼,连忙凝神屏息,全力而出。

天色渐暗,月出东山,光华如水,静静倾泻下来。

落花公子右膝又被思远衣袖拂中,一麻之后,竟无力站起,不禁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气,道:“先生,打不动了。”思远一笑,放下天痕,坐了下来。落花公子笑道:“先生的袖子真是出神入化,晚辈佩服!”思远哈哈大笑,道:“你可知我练着袖子练了几年,整整七年。”落花公子点点头,道:“多谢先生指点武功。”思远见他看出自己用意,便道:“你武功不错,再练五年必能胜我,但年轻人,年少勿要太轻狂。”落花公子一窘,拱手道:“多谢先生教诲,晚辈必会改过。”

思远颔首,道:“你挑了伏龙寨的寨子,也是为哪了清水密室么?”落花公子摇头道:“我不知道,此是家父之命,晚辈也只有惟命是从。”思远叹道:“依我看来,这清水密室,不过是有人胡乱雌黄罢了,那龙小虾在洗墨崖顶派人掘地三尺,我看也没挖出什么,你可要劝劝令尊不必太过执着。”

落花公子沉吟摇头,似是满怀心事,却又不愿说出。思远见后一笑,站起身来,道:“年轻人,后会有期。”说罢拉着天痕,转身向北去了。

落花公子一愣,不想思远说走便走,一时也不该说什么,只见一大一小身影,越拉越长,渐渐模糊,终消失无边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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