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下,正对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文的授业师叔云漫天,而他的对面那位,林文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正是那天救走李玉峰的天机门铁掌刘千许。
******“天哥,我们是有几十年没见了吧?”刘千许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是看起来倒面容红润,一身长衫更是显得洒月兑不俗。
“是啊,当初……”
“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只是刘千许好像不愿提及当年一般。
“时光如白驹过隙,大哥未曾说错!”刘千许又喝了一杯,苦笑着说道。
“这些年,天机门渐渐势大,倒是苍云阁没落了。”云漫天想起当年再看看现在苍云阁只有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免有些落寞的说道。
“大哥本意不与世人争,更是视名利如浮云。当年你师父有意让他接管苍云阁,恐怕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虽然对往事不愿回首,可是好像酒精起了作用,说起当年,刘千许也是感慨万千。而听刘千许的意思,自己却并不是苍云阁的人。
“如果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欣慰,只是我这不孝徒弟却是没遂了他的心愿。”
“为国为民,还是修身养性,本不可强求。”
“当年我们三个结义金兰,本就立下了为国为民,万死不辞的誓愿。大哥武艺最好,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云漫天苦闷的又喝下一杯。
“恐怕是当年,太血腥了。”
当年天下大乱,而后各地英豪群起,厮杀近十年才有了现在这四国鼎立的格局。
“唉……”
月光更明亮起来,城里的喧闹声也更大了,那里的热闹好像整个永和城都关不住一样,一股一股的往这山村夜店里挤。
“你听……”云漫天放下刚喝完的酒杯,两眼望着刘千许,喃喃地说道:“你我所追求的,不就是如今的喧闹,和明日的安宁么?”
“天哥,盛世繁华只是过眼云烟,今天他们能翻腾鼓舞,明天一样也可以披甲上阵。只要这天下还是一个人的天下,就没有永远的太平年!”
刘千许一边给云漫天斟满酒,一边反驳道。
“哦?那这天下该当如何,才有天平年?”
“世人,都是都贪念的。穷人贪恋财富、富人渴求权势、久病希望健康、年老希望长寿。如果这是普通人的贪恋倒也罢了,可是天子一朝有了贪念,他所贪念的就是整个天下,和黎民百姓。”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这次你们计划成功了,改朝换代不过是换个名改个姓而已。”对于这些大道理云漫天并不理会,蔡宏飞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天哥,要是没有天子了,那些问题不就没有了么?”刘千许压低声音,朝云漫天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云漫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尧舜选贤他自然知道,只是千年不变的家天下又怎么可能再往回退?
“唯才是举,任人唯贤。天子?能者居之!”
说到这里刘千许两眼放光,非常自豪的说道。
“古有夏启1,今时今日,你又有什么办法避免权势的诱惑?”云漫天一下就说到了刘千许最头疼的,也是天机门最头疼的问题上。
“千许,要是一天你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你还舍得下来么?”
云漫天见刘千许被自己讲的不知如何回答,紧接着问道。
永和城的烟花绚烂夺目,就连着小酒店里,都充满了炮竹的气息。欢腾声、喝彩声,声声传入酒店,钻入酒杯里,被刘千许一饮而尽。
“我不能肯定,但是我要尝试。门主或许会有办法!”说到自己,刘千许也不能完全舍弃。
副门主,都牢牢抓在手里的人,谈何云淡风轻,挥洒自如?
“人都是有贪念的,千许,不可以的!”云漫天见刘千许有些纠结,赶紧劝道。
“哈哈……”
云漫天看着刘千许竟然突然大笑起来。
“人生即短稍即逝,此时不搏待何时?”刘千许又饮一杯,接着狂热的看着云漫天说道:“大哥的话,你还记得吧?”
“没想到我们三兄弟,最后竟然各自选了不同的路。”
“大哥迂腐,天哥,你也太固执了。我癫狂,那是因为我能看到我的目标!”刘千许果然有些醉态,这时说起话来也没大没小起来。
“我是固执,但是我遵守当年的约定,不能天下大同,但求守一方平安!”说到这里云漫天也厉声辩解道。
“天哥,天下大同,是可以的。就在天机门!”
“天机门?哼哼。”云漫天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比之当年苍云阁如何?”
“苍云阁当年虽然势大却畏首畏尾,如今天机门虽然不如当年的苍云阁,但是要论权谋恒心,这天下没有比得过的。”
的确,当年苍云阁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阁内文成武就者多如牛毛。如今天机门虽然势大,可是要和当年的苍云阁比,还差的远呢。
“所以无论如何,你这次都要大闹南楚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云漫天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冲刘千许喝问道。
“天哥,我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叙旧的!”
听到这里,云漫天猛的一拍桌子,吓的趴在柜台的老板娘一愣神急忙朝这边看过来。
“天哥,我们三兄弟聚少离多,所谓何来?我们都是为苍生,可是如今我们道不同,只愿不要手足相残!”
刘千许有些激动的说道,毕竟多年感情,有什么比手足相残更残忍的事呢?对于他们三个少年就在一起的人来说。
“这……”云漫天也自知话太重了,被刘千许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欢腾不与忧愁同,永和城的热闹依旧,可是这店里的气氛却早已有了天壤之别。老板娘被吓得一时也不敢再打盹,只能愣愣的盯着柜台发呆。
“千许,我一生漂泊,无所牵挂。没想到晚年却领了个小女娃,如今我唯一牵绊的就是她。”
刘千许没想到云漫天会突然说起这个事,不过那女娃他倒是也知道,正是那个闹腾的云瑶。
然后云漫天断断续续的说起云瑶的往事。原来当初云瑶的爹被刘老头随口一说下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那年恰逢海风大海边渔民都收成不好,云瑶的母亲顾不上年幼的云瑶,令嫁他人。
而那年云漫天正好去海云派查下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到饿的奄奄一息的云瑶。云漫天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他本想等到城里找个人家把这女娃送人,没想到那年各地歉收,大多人家都卖儿卖女。
看到这种景象云漫天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收养,没想到这一养就是十年。
“如今我已经老了,可是我还是要坚持我的信念。他日我若死在南楚,千许你替我照顾云瑶。”这话时大哥对弟弟的口吻,刘千许没有拒绝的理由。
“自然,多了个丫头对你不利。我听说谢靖的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以你天机门副门主的地位,送云瑶去应该不成问题吧?”云漫天自然不愿意云瑶跟着刘千许,跟着说指不定会把云瑶教成什么样。
给刘老头也不行,以刘老头的性子,再过两年肯定要把云瑶许配给林文。其实云漫天并不是不看好林文,只是他还年少,过早成家对两人都不好。
而通过刘千许把云瑶送给谢靖,他林文要正不是池中之物,他俩肯定会再见。要是云瑶足够喜欢林文,他相信两人都会等到那一天。
所以云漫天的安排不可谓不精心,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后顾之忧,他也是煞费苦心。
云漫天有云漫天的打算,可是刘千许却不这么想,虽说天机门协助谢靖意图天下,可是要送个人给谢靖的富人又谈何容易。且不说谢靖会防范天机门,云瑶已经十六,再送去给人做女儿,也亏得云漫天想得出来。
不过困难虽有,刘千许却不好反驳。
“好。”刘千许想了一会,郑重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你我兄弟二人,永和城见!”私归私,可是说到大事,云漫天也一点不马虎。
“天哥?”刘千许没想到云漫天这么快就又说回到刚在的问题上。
“千许,我若败了,恐怕才好吧?”云漫天没理会刘千许,他朝着透着月光的门口走去,留给刘千许这样一个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1:夏启,结束禅让制开始家天下,大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