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神医与毒师
“蓝蓝的天呐,清清的水
王子遇到了美丽的多多
金多多那个银多多
全都送给美丽的多多
金多多那个银多多
全都送给美丽的多多
咸池的天呐,故乡的云
一天又一天伤感的多多
金多多那个银多多
不如家乡的茅草屋
金多多那个银多多
不如家乡的茅草屋”
这首童谣迅速流传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它投合了目前青城居民的心理。多年管辖青城地界的无心一朝换了年幼高贵的小王爷,过去压得人不敢大声喘气的严苛制度不复存在。这位小王爷似乎根本没把青城当回事,除了还牢牢抓着军队,其它的一概不理不问。他放任商人宽松出入,任由利国最大的商号入扎,他甚至不住行宫。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由蓝改主笔的这首童谣明确地给出了一个形象,即,一个继承了青乙颐恶习的王子。
众所周知,当今的元国王妃朱银铃是青乙颐强娶豪夺来的,想不到青乙颐的儿子青庚桓也干了这一档事,而且他只有十岁。
民众不在意童谣的真实性,他们更在乎的是童谣的传奇性。王子与美女,豪夺与囚禁,父子二代的同样行径,使整座青城人都认定,青庚桓抢了一个名叫多多的利国美女。
谣言被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有人小王爷在棠滔偷窥利国美女洗浴,还有人说亲眼目睹小王爷的宅邸进去过一个美丽少女,但少女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各种谣言漫城,若非炮制者们考虑到青庚桓的实际年龄,恐怕他和多多的小孩都要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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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元宫归来的侍卫带回了侍长西征的回信。元宫四大侍卫分别为:东平、南安、西征、北镇。也许是刻意甚至是狂妄,这八字正是元国的对外方针。祈望东方平安,保持南部安定,向西不停征讨,视北国为己镇。
四大侍长只有西征极少抛头露面,这与他擅长的本领有关。西征不仅是一位毒师,且他本身就是个毒人。
西征的回信寥寥数字:寄魂草变种,独特培植,速发慢性。
“速发慢性?”青庚桓瞟了眼房兔,轻飘飘地道,“当时你中了此毒,还能全身而退,可见不是什么厉害玩样。”
房兔反问:“一小株没有威胁,那么一整箱呢?”
青庚桓一滞。
房兔面无表情的背后,却在反思那日的抓伤她的血毒术。借助毒师之血,打翻一整箱毒草,但是,仅仅这样是伤不到她的。虽然房兔涉猎毒术极浅,也不难判断,她之所以受伤,是那少年压聚了整整一箱的毒草施展毒术的结果。一株、几株、几百株都不可能破她的元灵之御,那是成千上万株所至!
“分投城内水井,经过稀释不易察觉,等察觉,慢性毒药已足够致命。”反过来,若将那些毒草分区投掷,青城即便有元国大军的护卫也难逃任人宰割的命运。
青庚桓不觉抓皱了手中的信笺。
“不过,这显然也不是对方愿意付诸行动的手法。所以,他才散布了对殿下不利的童谣。他并非因我的出手才散布谣言,当日我潜入时,他已在筹划此事。我还记得他对那只怪物说,是给殿下一个小惊喜呢还是惊喜接连不断?现在看来,这就是他的所谓惊喜,他制造了一个舆论,来逼迫殿下交还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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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舆论的力量?”
房兔沉静的分析道:“张文除了毒师,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利国最出色的商人。商场如战场,使用舆论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正是奸商所擅长的。”
此时,侍卫来报:“李族李丽葳求见。”
青庚桓放她入殿,不想李丽葳一入殿,匆忙行礼后就急着问:“请教殿下,张多多人在哪里?我想见一见她,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请殿下准许!”
原来她早从李全雍口中得知,青庚桓扣留了一个名叫张多多的人,本来李丽葳并不感兴趣,但随着童谣遍城,却叫她越来越心慌。当“元国未来的王妃”飘进她耳里,她便彻底乱了阵脚。
男侍卫张多多自然与她无关,但美女张多多那就完全不同了。高手都会易容,也许抓的时候是男人,抓到手之后才发现是女人。难怪她到青城好几天了,可青庚桓始终没有让她见到过这个张多多。
青庚桓略微惊讶地问:“连你也信那谣言?”
李丽葳当场呆住,青庚桓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醒了她。她怎么就这么蠢呢?就连她这样的美貌少女青庚桓都可以残酷下令杖毙,何况利国张记那帮人。
青庚桓的脸色迅速发青,青庚希在他身后对李丽葳使劲挤眉弄眼,好在李丽葳终于回过神来,俯首道:“请殿下允许丽葳一见张多多,也许能从张多多身上发现什么。”
青庚桓盯着地上青衣少女良久,终于冷冷道:“聊胜于无。”
“谢殿下。”李丽葳心口一松,被青庚桓盯着脑袋的感觉就像被提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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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记杂货店后门,二位面目比较顺眼的傀其多部下正在进行分发糖果和教唱童谣的工作。位置没有遂天街的正门显眼,但也地处都城的中心区域,街道宽阔,附近的店铺、居民很多。孩子们云集在门口,排队等着领取糖果。无论无论富家少爷还是穷人家的孩子,都无法抗拒美味的利国糖果。
蓝十一与蓝改站在修葺过的二楼窗前,一片孩子们的清脆传唱声中,蓝改道:“我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看到街上卖糖果的小贩身边,一群小孩子围着,而他们的父母就在不远处看着。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所谓父母,就是会给我钱让我去买糖果的人。”
“小改……”蓝十一凝望着身边的少年。
“你看,那边!”蓝改忽然指着街尾一辆正打算停泊的车驾。车驾的装潢富丽,颜色更是鲜艳,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是辆亨国贵族的车驾。车门打开后,一个瘦高个少年走了下来。与马车的华丽不般配,这人浑身上下毫无一丝贵族气派。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一身寻常平民布衣。他径自向张记走来,以他的年龄,来拿糖果似乎大了点。可他偏偏就是来拿糖果的,如鹤立鸡群一般,他站在一群矮小的孩子们中间,分外显眼。
“喂……”他身后的一个孩子拉了下他的衣裳。他转过头来。“你挡住我了,我都看不见了……”小孩子鼓着腮帮子。
他微笑,宛如阳光倾泻。他矮来,一把抱起孩子。“我抱着你吧!”
最前头的一个胖小孩刚好唱完,得到了一小包彩衣包装的糖果,兴高采烈地跑向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也很胖,身穿红衣就像一只红漆木桶。母子俩往回走了。
“金多多那个银多多……”童谣反复响起。
蓝改收回了目光,仿佛在叹息:“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也许我就跟那个少年一样,替他的主人跑跑腿吧!”
“究竟想对我说什么?”蓝十一疑问。
蓝改忽然提高一度声音道:“你不要忘了,我姓蓝,我跟你一个姓氏!”
蓝十一的视线凝固在蓝改面上,他眼里竟有泪光。
蓝改放缓了声道:“我知道那天你第一次使用卜术,不要跟我说什么不信谶卜,不要说什么你的谶语不准。你我都不知道对方派来的人是房兔,以我和壁水的能力,正常情况下无论是你还是我或是别人,都只会坚信我和壁水肯定能击退来人。你信任我,所以你用了你从来都没用过的卜术,开出了一道谶语。这道谶语似是而非,几乎什么都没说。你凭什么推翻了它,难道真的是因为对卜术的厌恶吗?不,你不信,你从开始就没信过。你之所以最后赶来,只是因为你不放心。你太冷静了,你总是理智冷静地面对一切事情,从最最早开始就是这样。而我太笨了,事情过去后才渐渐想起。以前是不怕死就不会死,现在不过换了致命遂志这种文绉绉好听的词,其实意思根本就没变过。你的谶语没有错,错的是你本身。”
“你太在乎我了……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王。在我选择蓝这个姓氏后,你就是我这一生唯一追随的人。”蓝改掩面低声道,“但除此之外,你还是我的朋友。我多么希望你跟我,跟多多跟别人一样,能够快乐些,再快乐些,幸福的生活下去……”
蓝十一凝视他半天,忽然道:“你很矛盾。”
蓝改的眼泪流下,打湿了木地板。
“莫非这就是少年的叛逆期?”
蓝改一拳头挥过去,蓝十一不躲不避,含笑望着他。拳头飞快而出,却轻轻落下。蓝改抵着蓝十一肩头道:“还是这副样子……你真的很讨厌……”
“谢谢你,小改。”蓝十一心知,蓝改终于把从锐涯开始憋的火全出完了。而蓝改的这一番话也使蓝十一清楚,过去的二年里,她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她依然被仇恨牵引了。
抱着孩子的少年柔声问怀里的孩子:“你会背了吗?”
孩子骄傲地道:“我早就会了!”又悄声道,“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这是我第二次来拿糖了!”
少年微笑。孩子好奇地问:“但是哥哥,你怎么也来拿糖呢?”少年道:“因为我有个弟弟很害羞,他自己不好意思过来拿,我替他来的。”
“哦,是这样啊!”孩子忽然转了话题问,“哥哥,你说那个多多真的很漂亮吗?漂亮到王子强抢了她做老婆吗?”
少年微笑着反问:“那么你以为呢?”
孩子肯定地道:“我以为王子是个坏蛋!他不该抢多多!多多被他抓了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被关着,还想着家,多多可怜啊!”
少年模模孩子的头,附声道:“是啊,小王子是个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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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葳被安排见“多多”的时候,青庚桓的宅邸附近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路过的孩子乘侍卫不备,往庭院里丢了块石子,然后飞快地跑了。虽然事情很小,但侍卫还是上报了。
青庚桓看着侍卫递交的石子,哭笑不得。石子上裹着层糖纸,纸背上歪歪纽纽地写着:放了多多!
而傀其多的方向传来一声他的怒吼:“小改!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