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我这辈子就只有义父一个亲人,我就当你是我姐姐吧——可能有些高攀了。”
耶律珍立时跳将起来:“不!我不要做你的姐姐!我讨厌当你的姐姐!!”
小白讷讷地:“公主,你不要为难我。你为我解除了逍遥散的困扰,我很感激你手下留情没有置之不理——可是,我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生活。除此之外,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只要不是对大宋有所损害,赴汤蹈火我绝无二话。”
耶律珍泣不成声:“你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我对你推心置月复,挖心挖肝,你却一点点都不感动,真的是没人性吗?”
小白叹了口气,道:“公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我之间的差异太大,我不想伤你更深,所以只有坦诚相告。”
耶律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是何自清遗传给你的吗?”
小白颦眉:“什么?”
“红颜祸水!女人是男人的绊脚石!你打算一辈子不跟女人生活吗?”耶律珍切齿痛恨。
小白低下头:“是!老实说,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以前爹老是那样告诫我,我不是太相信,不过一些事让我不得不信了。”
耶律珍气叫:“你是指我吗?”
小白摇头:“不是!——公主,我看你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好吗?”
耶律珍步步紧逼:“你说你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你刚刚说你心里有了别人,难道他是个男人?你喜欢男人?”
小白看着一边:“是!我喜欢男人!”
耶律珍噤若寒蝉,呆呆地瞪着他,喃喃地:“什么?你、你喜欢男人?!你变态吗?你难道不是人吗?”
小白乜视她,神情呈出轻佻:“对,我变态,也不是人,所以你就不要再白费苦心了。”
耶律珍把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流泪道:“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小白漠然地:“信不信由你!”
耶律珍身子一软——。
小白眼疾手快不由得抱住了她:“公主?你怎么了?”
耶律珍已然昏厥。
小白四下一看,府里没有半个人影,他只好抱她回房。
“小白?!!”何自清扑来,拉住小白前前后后地细查,喜叫:“我不是做梦吧?你真的平安归来啦?!真的是你吗?”
小白点头:“我没事。”
何自清竟眼泪啪啪:“太好了,我差点没把整个江湖掀个底朝天!老天有眼!老天有眼!!”看到他气色一如从前地红润,神采奕奕,何自清茫然:“你的病完全好了吗?”
小白道:“是!”
何自清愈加开心:“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金枪不倒的汉子!你这几天去了何处?”
小白道:“我只是出去散心了。让你担心了。”
何自清哈哈大笑:“是啊!一种日子过得腻了,出去走走未必是件坏事!咱们可以跟耶律珍好好地大干一场啦!”
小白面上掠过一抹不可捉模的阴冷,言不由衷地:“是——”看着何自清雄心壮志的样子,小白问道:“可有大哥的消息?”
何自清转笑为怒,切齿道:“这个畜生!跟他娘一个臭德行!不是看在他是我的种的份上,我早就掐死他啦!!让我碰见他,非废了他不可!!”
小白暗松口气:“看来他还没有找到何文庆!”
在门外窃听的梁玉儿悄悄溜回房里,潦草地写罢几个字,从笼子里抓出无肠圣太给她的信鸽,绑好信笺,放飞天空。
白鸽往西南方向飞去。
梁玉儿注视着它消失天际,忐忑不安。
“玉儿?”何自清轻手轻脚地过来,柔声细语:“在看什么啊?”
梁玉儿恶狠狠地:“看阎王!”
何自清涎着笑脸:“宝贝儿,又怎么了嘛?又是谁招惹你了?”
梁玉儿颇想责问他为何对何文庆赶尽杀绝,又怕适得其反,丢下句:“不舒服!!”走开去。
何自清跟去:“我给你捶捶腿,别生气了。”
赵华香冥冥之中被一盆冷水浇醒,浑身疼痛难忍,饥渴交加。
他艰难地睁开眼,见到一个白发鬼面骇得愈加颤栗。
无肠圣太开怀畅笑:“哈哈哈??????”
赵华香想动却不能,稍微的动弹就令他吐血。
无肠圣太恶狠狠地:“饿你三天三夜,看你交还是不交?还不想交出来的话,我就再让你试试我毕生最厉害的功夫!三十好几种,瞧你这骨架,可是受不起哟!”
赵华香揪心地咳嗽着,微弱地:“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我交??????什么???????”
无肠圣太的忿火陡燃,一把揪住他衣襟,嘶叫:“《武论新集》在哪儿?!你快说!!说!!”
赵华香俊面痉挛着,嘴角涌血,挣出一句:“不在你手里吗?”
“啪——”脸上挨了一记,他眼冒金星。
无肠圣太一拳击在他胸口,犹似一柄利剑插进已经破碎的心脏,他发不出丝毫声音来地只是吐血不已。
无肠圣太对着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赵华香奄奄一息,倘若她再继续下去,他必死无疑。
见他昏迷,她总算略微痛快了,端来冷水泼去——
赵华香好半天才微微地动了一下——
她蹲在他面前,抬起他脸,看着不成人样的他,她舒心地笑了:“滋味如何?我才示范了十来招你就受不了了,还要不要再尝尝?”
赵华香耷着脑袋,任其发落。
无肠圣太蓦地面似鬼魅,怨毒地:“臭小子!!你三番五次调戏侮辱老娘,就没有想到有今日下场?!!嗯?!!说呀!你再把上次说的话重复一遍我听听!!上回我耳背没听清楚!说!!”
他不住吐血——
无肠圣太丢开他,坐回椅子,盯着他,道:“我发过誓让你月兑五层皮,这才让你月兑了一层!!我要你生不能,死不得!!”
子冰在无肠圣太经常出没的地方寻了整整三日皆不见他们影子,她几厥发疯,想到赵华香在无肠圣太的手里一定是饱受摧残,子冰的心好似千把刀子在戳,悔恨交集,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情景,她泪如泉涌,喃喃地:“华香,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误会你,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哪能不受感动?都怪我好面子,伤了你的心——如果老天有眼,我能平平安安救出你的话,说什么也不再离开你了。”
丁香三人四处寻找子冰,亦也是处处碰壁,此刻,在客栈里都皆是抹泪伤心。
赵华香蚊呐般:“我??????我真的没??????骗??????你??????”
无肠圣太弹起:“那为何我手中的这本秘籍是无字天书?”
他道:“那本书??????是我从任士鸿??????手里??????咳咳咳??????”他一阵全身抽搐地剧咳。
无肠圣太急于求知下文,掏出一粒丹丸过去扶起他脑袋,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咽下去就好了。”
赵华香嘴里干燥地怎么也难以下咽——
无肠圣太拿来了水,给他饮着。
他真是渴坏了,一阵狂喝。
无肠圣太目睹他的样子,肝肠陡栗。
赵华香的情形酷如那晚的何文庆——
无肠圣太当然清楚,赵华香的伤势比何文庆还严重,她有些懊悔自己太过鲁莽。但是思起那本秘籍,她渐渐变软的心又狠硬起来,二指钳住他下颌,喝叫:“接着说!!”
冷不防地吓他一个冷战,赶忙道:“我拿到那本书还没来得及看,你就来了??????后来,就给你了??????至于真假,我的确不知??????”
无肠圣太诈问:“和你一道儿的还有谁?”
他缓了口气,道:“就我一个人——”
“当真?”她柳眉突跳。
他点头。
她玉齿蹦出一句:“要是我查出你在骗我,你的一双手就甭想呆在胳膊上!”
“咕噜咕噜??????”信鸽落在她肩头,她忙缩回手,去关心鸽子了。
他叭叽爬下了,无一处不令他痛得流泪,好似被肢解了。
突地,无肠圣太抓住他衣襟提起,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腰际便被铁钳夹住,整个人被拎鸡般,刚有一丝意识,咕咚——又被扔在地上,紧接双手被反剪着锁在一根冰凉凉的柱子上,而后,听得铁链响起,感觉自己被牢牢地绕了好几圈,一双脚脖子也被捆了个死,最后,他的嘴巴被捏启,塞进一团手帕,软肋处针扎了一下般,他便进入昏梦之中。
张三盯了丁香三天三夜,见她总是急急忙忙地出去,垂头丧气地回来,却不曾在店里吃喝,找不到下手机会的他急坏了,思来想去眼睛一亮,模出一锭银两,得意一笑,去了家赌坊。
过不多时,张三笑呵呵地拎着个沉甸甸的钱袋返回客栈,找个角落坐下。
酒馆过来拘礼:“这位爷,今儿您还是不吃饭,只喝茶?”
张三把钱袋子往桌子上一丢,发出悦耳的声响。
酒馆先是一愣,尔后眨眨眼,道:“进一步说话。“便走了。
张三拿着钱跟在酒馆后面来到后院一间柴房。
张三将钱袋子和一个小纸包放在桌子上,道:“一百两白银,一包砒霜!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
酒馆倒退一步,瞠目结舌:“啊?杀、杀人?!!我、我不敢——”
“少他妈假惺惺做善人!成日杀鸡杀鸭,杀个人你当杀狗好了!”张三低斥。
酒馆打着冷战:“那性质可不一样!杀了人可是要抵命的!”
张三面露凶相:“不干也得干!不然要你的命干不干?”
酒馆叫苦不迭,战战兢兢:“那、那对方是谁?”
张三暗喜,对他施威:“就是那个丁香!你可别干砸了!”
酒馆正拿钱的手被蛇咬般缩回去,叫道:“她跟前好几个武林高手,你不是叫我去送死嚒?”
“晚上我再来,她如果还活蹦乱跳,我就砍下你猪头,活埋你婆娘!!”张三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酒馆跌坐地上,看着银两和砒霜,豆大的汗珠直淌,哆嗦着手拿起药,忽地灵机一动:“那么死心眼干嘛?砒霜换成一般毒药,丁香喝下去自己可以逼出来——张三他也怪不了我,反正我是按照他的吩咐给她喝了,追问起来就说人家功夫高,我也没办法!再说那帮高手若追究起来,我实话实说,两家子打去!关我鸟事!”想到这里,他的心敞亮许多,收好钱和咬,抱了捆柴禾哼着小曲去了。
张三并没离开,而是躲在楼道暗角监视着酒馆。
临近晌午,酒馆端着茶水上了楼。
张三忙缩回脑袋,窥视他进了丁香房间,空手出来,才放心地离去。
丁香正自个儿赌气。
三天来她日夜为赵华香担忧和焦虑,深切地思念着他,以至于茶饭不思而急速消瘦,这时独坐桌前竟打起盹来。酒馆按时送来热茶,她无心品尝,想要上床休息片刻,有人叩门——
郑玉推门进来,惊奇地:“你几时回来的?”
她做出一副淡漠:“我啥时回来还要想你禀报?你不去寻赵华香,回来干嘛?”
他倒了杯茶,道:“我跑遍了整个杭州城,没有寻到一丝线索。”仰脖子一气饮光,不解渴地又喝了一杯,把嘴一抹,道:“我得又去找了!麻烦你照顾一下如眉。”
“呸呸呸!我才不想看到那个小妖女哩!也不会侍候人!”丁香气斥:“你最好带上她!我马上就走了!”
郑玉楞问:“你上哪去?”
“天涯海角!”她去拎包裹。
郑玉剜了她一眼:“随便!”负气而去。
刚到门口他哎呀地抱肚蹲下。
丁香应声回头,见状奇问:“怎么了?”
郑玉就觉得月复内刀搅般,申吟着撑着门站起,拧眉走了几步,颇是痛苦。
丁香上前:“哎,你少装鬼吓人啦!”
就见郑玉再次蹲下,俊面铁青,汗水楞流。
丁香还想讥诮他几句,却见他吐出一口血来,吃惊非小,仓皇将他手心翻转,只见掌心呈黑,骇叫:“天啊!!你中毒了?!”
郑玉不住吐血——
丁香忙搀他坐下,即刻运功为他逼毒。
子冰风尘仆仆赶到无肠圣太的居仙洞,做足了用自己性命换取赵华香平安月兑险的准备,然而她的心刹那间全冷了。
居仙洞尘网布满,很久没人打扫。
子冰伫立洞口,望着满天星斗,山高路滑,伸手不见五指,她决定在此呆一夜,明早再下山。
关好石门,把油灯都点亮,蜷缩在床头,她止不住泪花四溅,思念就像穷凶极恶的豺狼,狠狠咬住她不放,使得她柔肠百转,不由吐起血来。
无肠圣太在城隍庙见到了梁玉儿,关切地问道:“孩子还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梁玉儿未语先泪,跪倒她面前,连连说:“圣太救我!圣太救我!”
弄得无肠圣太诧异不已,把她扶起:“玉儿,有话快说,有难直讲!我定会相助!”
梁玉儿哽咽:“文庆现在是四面受伏,危在旦夕!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你能救他月兑离火海啦!”
“文庆他怎么了?!!”无肠圣太心中一沉,厉叫:“何人要害他?!!”
梁玉儿道:“何自清要致他于死地!派了好些杀手到处寻他!今天,何自清让小白去找何文庆,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文庆现在重伤在身,又不知是生是死!小白很机灵的,而且心狠手辣,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他——”
无肠圣太惊骇:“什么?!!何自清居然对自己亲生骨肉下毒手?!!”
梁玉儿泣不成声:“是啊!他被小白迷惑了心窍!宁可对小
白割肉疼爱,也不想看到文庆这个儿子!我几次都想除掉小白,可我、我下不了手,他与文庆毕竟没有发生冲突。可我不想他们骨肉相残,让孩子将来没有亲爹!”
无肠圣太好不恼恨:“何自清!!你真是灭绝人性!畜生不如!!连自己嫡亲骨肉都想生吞活剥,我若放过你,誓不为人!!玉儿,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你回去后,不要声张,先稳住何自清。我若寻到文庆,便来接你跟他团聚!如果你打听到什么就立即写信给我,但你可要处处谨慎!”
梁玉儿心中一块石头总算着地,大胆探问:“圣太,你为何如此关心文庆呢?我一提到他,你就很激动,你们认识吗?”
无肠圣太肝脏一痉,嘴角抽动,一刹那,苍老了许多,转瞬之间,起初还丰润光洁的容颜一下子显露出鱼尾纹,眸罩浓霜,望着夜空,好似看到了久已远去的昔日,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噩梦如扑面秋风——
梁玉儿轻问:“圣太,你怎么了?”
她嗓音有些沙哑地:“你坐下,我讲故事给你听。”
“哦!”梁玉儿连忙抱着大肚子由无肠圣太扶着坐下。
无肠圣太看着她大月复便便,充满无限的母爱,亲切地:“孩子还好吧?”梁玉儿幸福地:“很好,很乖。”
无肠圣太神情奄忽变得凄凉,悲涩地:“我也有比你还甜美幸福的日子,可是,他就像是一场可怕的恶梦,已离我千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