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妻靓妾半生缘 第十章 闰八月 二

作者 : 仙人岛

苲草团子当然好吃,因为那时几乎所有的人家一年到头的主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地瓜食品。大概为了宣传国富民强的缘故,生产队的土地大都栽种地瓜。亩产一般两千多斤,每人每年能够分得一千多斤鲜地瓜,意味着人均口粮就是这么多。地瓜都是秋后收获,人们使用**的擦刀擦成片状,散到土坷垃地里晾晒三五天,干了,色泽雪白,咯咯有声,收入泥巴粮囤储藏起来。食用之前,用石碾子碾成面粉掺上水和成面团,反复揉搓反复拿捏成空心窝头,上锅蒸馏半个小时,熟透以后呈现淡黑色,感觉微黏味觉绵甜,仔细咀嚼却略有酸味儿且略感牙碜。地瓜面儿除了蒸做窝窝头也可以拿到铁鏊上做成煎饼,和好的面团放到烧热的鏊面上快速滚动一遍,面团的外层黏贴到鏊面,掀揭下来就是一张面积可比鏊面大小的煎饼。煎饼一般颜色泛白,火大一点儿鏊面过热或时间较长一些则会煎成红褐色。泛白煎饼吃起来略有微涩,褐色的煎饼吃起来有些味苦。除了窝头煎饼两种吃法,就是直接吃地瓜了,蒸煮都行,熬粥也可。一般秋后到冬季,直接吃地瓜的比较多。对人而言,不论那种吃法,偶尔吃一次没什么,但是作为常年口粮那就非常讨厌了。但是,还有更要命的,秋后往往多雨,地瓜片的晾晒期间如果赶上连天阴雨可就糟透了,十天八天晾不干,最后干了也一定是绿毛红馅儿,靠着土地的一面粘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也得吃啊,具体做法跟前面说的一样,但是蒸成的窝头墨黑墨黑如胶似炭,滚成的煎饼像霜打的杨树叶子,咬一口嚼在嘴里,苦、涩、辣不说,还特别牙碜,那感觉那味觉不仅非常讨厌非常要命,而且更糟糕的是这种东西烧心灼胃,非常容易让人中毒,非常容易导致严重的急慢性疾病。有些条件好点的人家用它司喂禽畜,无奈鸡鸭不闻猪狗不食,它们宁愿饿死……既然如是,说来还有更离谱的,有的人家男丁多饭量大,一年的口粮接不下来,他们往往把那仅有的一点细粮或者玉米换成地瓜面儿,还不行就得吃地瓜蔓、草种子,刺刺菜、洋槐叶子等等。仙人岛那边也是一片一望漫无边际的盐碱滩涂,一年四季不长庄稼,却在夏秋专生一种叫“蓬蓬草”的野生植物,形状像笤把一样,滋味咸咸的。到了秋后,蓬蓬草老了,黄褐色的棵子上结出很多墨黑锃亮米粒儿大小的种粒儿,缺粮的家庭派出劳力,推着手推车,往返三四天,弄一些来碾成黑色面粉,掺上地瓜面儿,蒸出窝窝头,看上去特别像膏药,吃起来比地瓜面儿的更差,当然要比绿毛红馅儿的好吃许多……呜呼,生活竟如这等田地,哭问苍天,何其忍也!

都是忆苦思甜惹得祸,大会上的苲草团子给人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味,也是倏忽之间,大水湾小水沟的山拥云抱的苲草没有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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