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空界,修士与凡人之间地位相差极大,就算牛玉郎那种富家公子,在虎千斗面前,也畏缩得像只小鸡,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只有像牛老太爷这种极少数修真门派外门产业的掌舵人,背后有大门派的人给撑腰,才有资格与修士平等对话,那也得是恭恭敬敬的态度,若是凡人惹恼了修士,被人家一巴掌拍死了,还真就没地方说理去。
安莘现在的修为,练气期的修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便是筑基期修士,也能斗上一斗,若再算上八门聚魂锁和元元童子的实力,只怕筑基顶峰的修士也在她面前讨不到好处。
这一队总务衙司的差官,居然在她的一亩三分地,当着她的面,殴打客栈里面的伙计,岂不是嫌活得命长了?
安莘哪会和他们讲道理?
就算要讲道理,也要先动过拳头再说。
她早几天前就已经想通了,自己现在踏上修真之路,修为日渐精进,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如今这间客栈,已经不是她不可或缺的经济来源,最主要,只是一份感情的寄托。
客栈位于闹市,俗务繁多,灵脉不足,也不适合她的修行,过些日子,安莘必然是要离开这里的。
她能走,客栈的伙计们却走不得,他们都是悬空界的普通凡人,要靠着客栈的生意维持生计。
今后若是再有牛玉郎、阮灵仙那一类人来寻麻烦,安莘又不在客栈中,无法庇护客栈周全,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因此,借着这个机会,下手不留一点情面,当着众人的面,一举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也是要将名头打响出去,省得自己不在的时候,总有些阿猫阿狗过来生事。
客栈里那些伙计,一个个早就惊掉了下巴。
他们素来知道,自家掌柜脾气火辣,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不然当初也不能让阮灵仙那种老江湖当众栽了跟斗。
可总务衙司这些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都拿着兵刃,那可是来真格的,围住自家掌柜的,就好像一群恶狼围住一只兔子,有些胆子小的,都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谁知道,自家掌柜就凭那两只白生生的小巴掌,竟把这一群大男人拍苍蝇一般,尽数拍飞了。
还有那个黑脸的将官,刚才只一拳,就打翻了四五个伙计,现在也被掌柜的连甩五百记耳光,连他**妈只怕都不认得了。
安莘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没少拉着店里的伙计帮她打架,不久前还在客栈门口,带领众人胖揍过牛玉郎一通,她的实力大家都知道,在客栈里排名倒数第一,连年纪最小的孙百龄都比她厉害一些。
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吃了大力丸么?
安莘朝四周扫视了一圈,见所有敌人全都趴在地上,不住申吟,便搬了张椅子,往门口一放,施施然端坐好了,用手一指店里的伙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醉汉都给绑了,送去总务衙司,我要告他们寻衅闹事,欺压百姓。”
大家都听见了,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没人动弹。
小安掌柜生气了,重重在身边的桌子上拍了一记,只听“哗啦”一声,好生生一张桌子,被拍成了碎柴:“我还是不是你们的掌柜,怎么说话也没人听了么?”
众伙计这才如梦方醒,三三两两动了起来。
绳子不用找,这些差官身上,都预备着镣铐,是标准的行头,正好派上用场,十几个伙计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将这一队差官全都上了锁头,挨个提溜起来,丢到了安莘脚下。
安莘倒也没有存心伤人,因此下手不重,这些人只是受了外伤,只是脸颊高高坟起,牙齿月兑落,说话跑风,一个个不服不忿,吵吵嚷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那个领头将官,受伤最重,但也最强壮,过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神智,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吐着血沫子,双眼充血,仿佛一条疯狗,恶狠狠瞪着安莘,两个伙计想要过来压住他,都被他将身子一摇,给撞开了,猛然一蹿,以头做锤,朝安莘身上顶了过来。
安莘哪会怕他?用手一按,那将官“咕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正趴在安莘脚下。小安掌柜也不客气,一脚踩在他的后心上,微微用了些力道,只踩得他四肢乱刨,背上却好似压了一座大山,纹丝不动。
朱洪见状,连忙过来,说道:“掌柜的,别打了,别打了,这些总务衙司的差官,都是奉了周文通大人的号令,来咱们客栈搜查嫌犯的,被你打伤了,只怕惹怒了周大人,咱们客栈今后可要遭殃了。”
安莘咯咯一笑,安慰道:“老朱叔,今天你们只管把心放宽,在一旁看戏就成,不要说这些狗腿子,就是周文通亲自过来,我也应付得来。”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大喝:“是谁阻拦总务衙司公务,殴打差官,莫非吃了豹子胆?那个丫头,还不给我住手”
那些差官闯进安家客栈搜查,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安莘再来一出痛殴差官的好戏,更加轰动,客栈外面,早就被好事的路人围得水泄不通,比当初阮灵仙来闹事那次,更显得热闹。
早就有多事的,跑去总务衙司,将这边的状况禀报了。
总务衙司今天当值的司正,名叫周勃,乃是副掌印官周文通大人的一个子侄,听说自己手下干将被打了,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点齐一百个差官,直奔安家客栈,要擒拿闹事的凶徒。
外面围观的人群,见是总务衙司的大队人马杀到了,自觉让来一条路来,周勃一马当先,将客栈里的情况都看在眼里,不禁直犯嘀咕,心道:听消息说,这客栈里头有人本事极大,一个人就将整队差官打翻了,莫非是那个坐着的黄毛丫头?不会吧,就她那副小身板,掐吧掐吧八十来斤,能有多大力气?
到了客栈门前,周勃端坐在马鞍上,大喝一声,手下人马分作两队,一队拦住围观的人群,另一队闯入客栈,将客栈的伙计们逼退。
八名差官手持佩刀,围了一个圈子。
安莘见对方援军来了,也不紧张,施施然起身,顺势一脚,将那个黑脸将官踢得飞起来,摔出客栈门外。
那八名差官的包围登时破了,小安掌柜叉着手,从客栈里出来,正对着衙司周勃,一脸怒气,说道:“这位司正大人,说话好不讲道理,谁吃了豹子胆?说我阻拦公务,殴打差官?我还要和你理论理论呢,你们总务衙司的人来我客栈搜查,可有公文?为何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又是砸抢,又是打人?这般行径,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周勃见她只是轻轻一脚,便将二百多斤的大男人踢飞,知道自己也没这本事,不由得变色,心道:果然是这小丫头干的,她一个人能打十几个,我也不是对手,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那黑脸将官飞到周勃马下,好容易得了自由,从地上爬起来,拉住自家上司一条,大声咆哮,只是他没剩下几个牙齿,脸也肿成了猪头,嘴里说些什么,没有人能听得懂,但显然是在“控诉”安莘的“暴行”了。
他那张脸上,仿佛被泼了一脸泔水,汁水淋漓,什么颜色都有,周勃看得直皱眉,压低声音喝道:“给我闭嘴,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转身又用手一指安莘,厉声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不但殴打差官,还恶人先告状,你要是有理,就和我去总务衙司的大堂走一趟吧兄弟们,给我拿下了”
周勃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倒也没把安莘放在心上,想着她一介女流,再能打,一个对十个已经是顶天了,他这次来,可是带了整整一百人,每人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也把她戳倒了,哪里还用客气?
他想得倒好,却哪想到安莘并非凡人,不等那些差官动手,小安掌柜早已经欺身到了周勃马前,探手一扣,拉住马头上的辔头,用力一扯。
那匹马嘶鸣一声,四蹄无力,登时被扯翻了。
周勃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安莘拎着一只脚踝,高高擎在手中。
“你这狗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安莘把周勃提在半空,娇叱一声:“我看谁敢乱来?”
周勃只吓得屎都出来了,想要挣扎,死活用不上力气,六神无主,只顾喊救命。
那些差官见上司被人捉了,都慌了神,又听见周勃连声求救,只好呼啦一声,将安莘团团围住,纷纷呵斥安莘放人,却不敢动兵刃,生怕伤了自家上司。
安莘一皱眉头,心道:总务衙司这些人好生麻烦,不给他们些厉害瞧瞧,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她心头火起,便掐了一道法诀,一记米粒电闪蓄势待发。
正在此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喝令:“你们这些蠢材,在这里干什么?丢人丢得还嫌不够,还不给我退下”
原来客栈门前的动静已经传到后院,总务衙司正掌印官,赵凡赵大人得了消息,险些气歪了鼻子,连忙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