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了,你还记得吗 23. 醉笑陪君三万场3【至】40.三虫记,步步紧逼4 文 / 月上雨

作者 : 月上雨

23.醉笑陪君三万场3文/月上雨-

顾家在H城称得上是望族,顾颜服饰由顾思北的爷爷顾老爷子携妻子颜妙云一手创办,已是全国顶尖的服装公司。

顾家一直是书香门第,因此订婚礼必不可少。而方家则是近十几年来崛起的地产大鳄,更在意的是排场。

这样两家居然也能够一拍即合,让人不禁感叹这世界的包容性真强。

订婚仪式的确定也颇费了一番心思,最终确定下来的形式倒称得上简约而不简单,可以想象光两边的车队便足够全城人津津乐道一整年了。

“明天得早点起床,最迟九点得用过早饭,化妆师会来家里给你化妆,今天聘礼已经送了,画完妆之后换好衣服就跟着小方他们家车队往千山走。”

顾家城东的别墅里,思北的正在被小姑耳提面命地教育订婚细节。

“好。”思北求助地望向在一边看热闹的母亲沈亦翎,迎来母亲调皮的一笑。

这个做娘的啊,被她父亲宠得太过分,连女儿订婚这种事情都不操心。

而她一个大姑一个小姑,都是最爱凑热闹的,这一整天思北已经被两个姑妈弄的都快成神经病了。好在她脾气好,还能不厌其烦地微笑表示赞同,如果换了她表姐,早就躲了起来。

“别好好好的,得记住!你从小就这样,什么事都虚心接受,反正坚决不改。”小姑不高兴地说。

思北无奈了,又被揪着耳朵交代了半天小姑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今天小西姐怎么没过来啊。”思北乖巧地忘母亲旁边一坐,随口问着一边的大姑。

“小西说你今天回不了市里那边,肯定会把你的狗带来,她还怀着孕呢,不好来凑热闹。”

“可惜了,今天我没把小明带过来??”思北说着,原本语气还挺轻松忽然就站了起来。

自从大清早出门喂了小明一顿她就再没回去过,明天至少要折腾一上午,估计下午也得搭进去,那小明还不得饿死!

想到这,思北着急地往卧室拿车钥匙:“妈,我得回市里一趟,今天忘了给小明留吃的。”

“狗一天饿不死的。”大姑阻止她说,“你现在回市里安全么?要不让司机送你去,或者小东和小西不都还在市里么,让他们去喂一趟嘛,你小姑娘没事晚上跑什么跑??”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很快的,半个小时不到就能到那儿。我跟他们也说不清楚怎么喂小明,我还是自己去吧。”思北急急地解释,迅速地上了楼又迅速地下来往门外奔去。

“手机??”母亲笑着把她落在茶几上的手机递了过去,“快去快回,路上要小心。麻烦的话就带回来,反正你小西姐姐也不回来住。”

“我看吧。”思北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电量已经是岌岌可危的红色,料想这一来一回也不会有什么费电的事情,顺手就揣进了包里。

一路上都很顺利,正如思北所言半小时不到就已经到了家门口,小明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是叫的分外凄惨。

门一开一颗不明飞行物便直直撞上思北的腿,思北无奈地边关门边哄着小明:“小明乖,妈妈这就给你弄吃的……”

24.醉笑陪君三万场4文/月上雨-

琥珀色的液体在晶莹的玻璃杯底晃出一个漂亮的漩涡,折射着昏黄的台灯光,氤氲出暧昧不明的诱.惑。陆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杯子,时不时地一饮而尽。

从回来起他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茶几上是一瓶空了大半的whisky。

他还清楚地记得喝第一口烈酒是什么滋味,呛口、辣都不足以形容,食道仿佛被灼伤一样。那是六年前的1月26日,与顾思北分手整一季。

一季时间,秋冬更替,短暂却又漫长。

彼时,陆习Hopkins的offer已经到手,离开H市飞往巴尔的摩只是时间问题。

那三个月的记忆,至今回想起来还会觉得恍惚。

陆习觉得自己应该恨她入骨,却在午夜梦回时眼前总会出现那张笑脸。

她说,陆习陆习,我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她说,陆习啊,我一定会考上你的大学的!

她说,陆习,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没一点感应呢?真是很有挫败感啊……

她说,其实我还是喜欢你,陆习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

每到此时,梦境戛然而止,来不及说出口的总是那个“好”字。

陆习捏着杯子的手骤然一紧,杯子重重地落在茶几上。

美国医学院的日子很苦,即便天资聪颖如他也必须努力学习,更何况那是世界闻名的Hopkins。医生在美国是一个无限荣光的职业,光鲜的背后却是苛刻的培养机制。两年的MD他用一年读完,获得进入Hopkins实习的机会,实习医生只是更加残酷的开始。

那时的日子,节奏快到连喘息都觉得奢侈。唯一的休闲只是在下班之后,在医院对面的小酒馆里和一块实习的同事喝一杯。一开始只需要喝到微醺,最后却需要烂醉才能让自己睡着,睡一觉便是下一天。

Whisky便是那时候爱上的,因为只消几杯,整个人便飘然欲醉,再不用担心回到那间冷寂凄清的屋子的寂寞。

七年来,习惯了她的叽叽喳喳,就是在电话里也能想象到那般生动的表情,这让他变得害怕寂寞。

寂寞就像冬天空巷里的冷风,呼啸着连发梢都带着冰凉的味道。

如果小北在身边,即便远隔重洋,自己或许便不会如此落寞。可是她会记得么?怕是早就幸福地忘了自己的存在。

可这些都是人后的他,在医院里,他从来是温和有礼的,喜欢他的医生护士数不胜数,只是这么多年却再没一个能够走进他的眼里。

陆习烦躁地喝掉杯中残存的液体,已经微醺的他开始不明白自己回国这么久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已经要订婚了不是么?这场情伤终究是要走向结束。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过去虚度的八年她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不,她不可以陪在自己身边。那样一个柔弱的向姑娘,怎么可以感受到一觉醒来发现身处黑暗之中的恐慌呢?

外面又传来一阵狗叫,这让有些微醺的他更加心烦意乱。

那只狗已经断断续续地叫了一整个晚上了。顾思北,你难道忘了喂它?你到底记得些什么?!

忽然,隔壁关门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他的耳膜,同时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底——

她,回来了?

25.醉笑陪君三万场5文/月上雨-

时间并不早,已经是晚上九点,所以思北喂了小明之后定好明天自动喂食的时间便准备回去,来回不过十多分钟。

“小明乖哦,妈妈明天一完事儿就来找你,这两天你就自己在家里跑圈儿吧。”思北蹲下模了模小明的脑袋,阻止他吃饱狗粮就要出去消食散步的举动。

“呜……”小明坐下舌忝着思北的手,坚定宛如革命烈士般看着门口。

思北叹了口气,把脚边的香蕉球往远处一踢:“小明,捡过来。”这是缺心眼的小明最爱的游戏,所以他噌的一下如离弦的箭一样奔了过去。

思北迅速地一个转身,开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门一合上,小明挠门的声音就响起了。

思北笑着摇头将门反锁,转身准备离去。

总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景见到他,你都会心跳加速不能自已。你可以压制、可以伪装、甚至可以逃避,但是那种不能自已的微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就是他。

无疑对于思北来说,尽管不想承认,陆习就是那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转身对上陆习的胸膛时,思北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陆习便逼近两步,恰到好处地将思北退路封住,他似笑非笑:“你说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就住在隔壁?

思北背靠着墙,谎言被揭穿的她有一瞬间的慌张。

“我知道你住这里,可是今天我是来喂小明的,与你无关。”思北解释道,她想他或许误解了什么。

“是,那只小东西叫了一晚上,我差点想破门而入给他打一针麻醉。”陆习双手支在墙上,刚好把思北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这样近的距离,让思北闻到了陆习身上的酒气。不难闻,但是特别明显。他还是酗酒么?现在的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思北皱了皱眉:“你喝多了,快去休息吧。”

“我没有。”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莫名地生气。

喝醉的人都这么狡辩吧?思北无心与他纠缠下去,与陆习这样近的距离,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她抬起头略有些强硬说:“我要回去了,明天订婚礼,我要早起的。”

不知为何,早已知道的事实从思北口中说出,依旧让陆习心中一瞬刺痛。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纯洁美好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才把那颗铁石一样的心隐藏好的?这样的气氛,让思北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时间的滴漏似乎停住,忽然四周一黑,灯灭了。

突然的黑暗让思北惊慌地抬头,却正对上陆习的深邃的眸子,竟再也舍不得移开。

黑暗中月光从外面的小窗洒入,盈盈地镀了一层暧昧的幽光。

陆习心念一动,借着月光,准确地攫住了思北的唇。

先是蜻蜓点水般的试探,然后唇齿交缠再也无法分开。思北思绪迷乱,在陆习的诱.惑下生涩而努力回应着他。陆习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思北席卷而来,他的唇薄而冰凉,竟让思北又生出了想要温暖他的荒谬想法。

那个想法,自从第一次看到陆习孤寂背影时,就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我们,重新开始吧。”

良久,陆习才眷眷地放开思北,声音有一丝沙哑。

26.醉笑陪君三万场6文/月上雨-

灯光随着陆习的声音骤亮。

重新开始?

思北的思绪却因此而陡然清醒,她用力地推着陆习,两人之间因她的坚持而隔了一臂的距离。思北低着头,确认陆习肯定是醉了,即便醉了他也这么难缠。她反问道:“你疯了么?我明天就订婚了,陆习,清醒点。”

“如果,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呢?你欠我的。”陆习捉住思北的手问道,力道大得思北忍不住一声闷呼。

“陆习你想说什么?我觉得我那天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晰,我们没有可能了,我也不欠你什么。陆习,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思北努力抽出自己的手,多年来那时痛苦的经历附骨之蛆一般折磨着自己的神经。真的,她早就不亏欠面前这个人一丝一毫,即便有,也早已经连本带利地还清了。

可陆习不这样认为,什么是还清了?

小北,你怎么可能还得清呢?如果感情是一比一的付出,那你还欠我一个八年。陆习很想撕开她假装无辜的表情,可是最后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中因为酒精的麻痹一时混沌一时清明。

表面上的他却已经恢复了往日那个温和的模样:“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后我说等你考上F大,我们就在一起。”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思北心中微笑,那可是她高三那年努力学习的唯一动力。

而此刻,她却只是低头不语。

“后来你考上了。”陆习说,“我就说,等你军训完了,我带着你一寸一寸走遍F大,最后也没能实现。”

“够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思北突然大声的打断道。

“我现在只想完成这个心愿,我们开车去F大,肯定不会影响你明天的行程。好吗?”陆习温言软语中还带着丝丝乞求的意味。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只是想和眼前的人多呆一会儿。

哪怕,就一小会儿。

思北鼻子无征兆地一酸,陆习曾经那么骄傲的人,竟也会这样地做小伏低?

“我们可以改天去。”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人,她不可能无视那些人的想法。

更何况她自己也害怕,如果去了会不会是万劫不复?

陆习笑得落魄,他扶着思北的肩膀:“小北,你看着我。你告诉我,过了今晚,我还有什么立场让你陪着我?”

思北只抬头看了一眼陆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被扎了一样,迅速地收拢躲起直到沉进心底再也找不到的角落里。

而那酸胀的感觉却从心底开始散发,直直地传到四肢百骸,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思北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极力地说服自己,然后越来越大,最后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见思北没有反对,陆习拉着她的手:“我所能求的,只剩今天一晚而已。”

思北睫毛微微地颤动,手起先还略微反抗着,听到陆习的这句话便再不挣扎。

她自欺欺其人地想,他们两个之间确实还差一个结束,从来没有真正地互相道别再不往来。或许是因为这样,才总是这样明知不可以还要念着,念成了执念。

就允许她自私一次吧,陆习他是醉的,或许他只是想把过去没有走完的路走完,之后两个人就真的再不相欠。

27.醉笑陪君三万场7文/月上雨-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亮光充斥在暗沉的楼道中。思北跟在陆习身后沉默地进了电梯,突然在陆习要按下楼层时拉了拉他的手。她抢先按下了B1,平静地说:“开我的车吧,你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陆习点头:“都听你的。”

便是这4个字,曾经也是从未说过的。

F大所在的城市离H市只有180公里,开车只需两个多小时。

“喂,妈妈……”上高速之前,思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并不难搞定,可是挂了电话之后,思北看着手机奄奄一息的电量,叹了口气。

老天保佑,这电可得撑到明天到家才好。

“家里人身体都还好么?”陆习见她挂了电话便随口问道。

“都挺好的,不过你知道,爷爷明年就七十了。老人家嘛身体总是不会特别好,特别是他这样年轻吃了很多苦的,高血压这种老年病吧。你呢?”

“我没这么多亲人,他们都还是那样。”陆习回答道,他从来都不习惯与人谈论自己家人。

对于思北的问题,他没有沉默已属难得。

这也难怪他,11岁时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了母亲。之后父亲便只身赴美,母亲没多久就再嫁。

他在继父家中生活的相当不自在,加上母亲从来控制欲格外强,因而初中毕业他便一个人出来住,省得在家心烦。对外只说家里别墅太远,这样离学校近些有助学习。

母亲拿他没办法,再加上他确实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也没太干涉他,只是时不时地唠叨些他也不会听的话。

他考上大学后继父一家移民美国,来往越发地少起来。

这些事情,陆习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即便是思北也只是断断续续地从姐姐那边听说过一些片段。

在外人眼里,陆习的父亲是国际知名基础医学专家,母亲是前省卫生局局长,继父是H市曾风云一时的商人。

有这些光环其实已经足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关系到底好不好。更不会有人去想,当年那个11岁的小男孩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一切。

除了思北,只有她会知道他温和的笑意之下掩藏的是怎样的寂寥。

“那就好。”意识到自己话题不对的思北也匆匆结束,话音未落,手机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是方若扬。

她看了一眼陆习,按下了接听键。

“思北,在哪儿呢?明天就要订婚了有没有很激动啊。”方若扬明快的声音传入。

“在家呢。”思北镇定地说,“激动什么,还不快睡。”

“睡不着啊,平时我要能在这个时间睡着觉,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一个礼拜。更何况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方若扬说,“要不思北,你唱歌哄哄我?”

“你耍我玩么?唱歌能哄你睡觉的话母猪也能上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啦?睡不着就别睡,我可不哄你。”思北娇嗔的样子总是很有神采,“我手机要没电了,没重要的事情就挂了吧。”

“没电就充嘛??”方若扬委屈的说。

“那我挂了啊。”陆习在身边,思北并不想和方若扬纠缠太久,于是作势要挂。

“别别别??我再说一句就行。”方若扬急了。

“说吧。”

28.醉笑陪君三万场8文/月上雨-

方若扬沉默了,思北几乎能听到他那边颤抖的呼吸声。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两秒,然后方若扬才不确定地问道:“思北……明天,你一定会出现的对吗?”

思北心里猛的一跳,像是被人戳穿了谎言的小孩子,却死也不肯承认。她的语气中因此有些慌乱的急躁:“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出现你跟谁订婚呢?”

“是啊,我还能跟谁订婚呢?”方若扬像是在反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喃喃的,让思北心中陡生愧疚。

然后他的声音又明亮了些:“确实是想的没边了,说不定是订婚前恐惧症呢。我的思北怎么可能不出现呢?你说是吧。”

“当然了。”

“那我努力去睡了,晚安。”

他的那声晚安,声音前所未有地沉静,如同深夜的草原一般包容万物。

“晚安。”挂掉电话的思北心神不定——方若扬的表现总有些不正常,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开车出城,依他大少爷的性子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电话这么简单?

要知道,在H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方若扬,处理棘手的事情来一向不是个含糊的角色。

或许只是他多心吧,又或许……

她忽然不想再往下想象其他的可能性,那太复杂,已经超出了她的处理范围。

陆习抚上了思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在给她坚定着信心一般。

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许久才说道:“如果,你说你现在要回去,我不会阻止。”

思北笑着摇摇头:“我听说美国人在结婚前夜有一个聚会,告别单身的,我这大概也算是吧。”

方若扬会拥有她从明天开始的一辈子,而陆习只剩下今晚而已。

陆习抽回手:“你说的是bachelor_party,专门给男生用的,而且是结婚前夜。”

“方顾两家的订婚礼,和结婚有什么差别呢?这可比结婚还可怕,任何一方违反约定,都会让两家成为全城的笑谈。”

陆习不再开口,原本劝她走只是一时不忍她为难的冲动,开口之后马上后悔了的事情自然不会再说第二遍。

汽车不急不缓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向后的是一排一排的路灯。

昏黄的光亮,甚至无法掩过天上的月光。

“在巴尔的摩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开车去看我父亲。”陆习看着窗外的路灯,缓缓开口,声音富含磁性,就像是唯美的乐章,“有时候会想,如果坐在我身边的还会有你,该多么好。”

思北勉强地笑着:“陆习,今天我们是来完成一个结果的。所以,我们不说有关经过的那些如果。”

倘若世上真有如果,又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复杂,她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好。”

“说说你在美国的生活吧。”

“那很乏味。”

“没关系,我想听。”思北的眉眼好看地弯成一勾新月,微微笑着,有着无穷的魔力。

“学校和医院都在巴尔的摩。”陆习于是好脾气地缓缓开始诉说,“巴尔的摩是马里兰州最大的城市,离华盛顿特区不远。那是个港口城市,虽然有些人会觉得那里破败颓废,我却以为守旧与发展平衡地刚刚好。我所在的医学院在东巴尔的摩校区,几乎在美国的七年,都是在那里度过。”

29.醉笑陪君三万场9文/月上雨-

实际上,陆习并不喜欢回忆在美国的生活,因为那总是伴随着灰暗、寂寞、催促以及血腥。

他无法向思北完整地形容美国的美好,或是美国的不好。因为对他来说,踏上那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人生的不完整。

“巴尔的摩这个名字很特别,听说那里的海鸥特别好看。”思北听的入神,她没有发现,极简单的话语从陆习嘴中说出,与她而言也是最美的天籁。

她并不是一个博学的姑娘,便是她博学,也不会知道美国有一个城市叫巴尔的摩,那里的海鸥特别好看。

“是,那里的海鸥不怕人,自由自在地飞着,我很羡慕。”陆习因为这话而心中暗暗地有些波动,难道她因为自己而特意去了解过么?不想打扰这样安静的气氛,默默地将疑问埋在心里。

“你这么说,我也很羡慕。”

两个小时的路程,并不算短。两人谈话的节奏,也不算快。

陆习努力地挑选着在巴尔的摩的生活片段,尽量避开那些不好的记忆,却发现可以说的真的很少。

那样的七年他是怎样过来的?

狠心地努力将自己的心分割成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一部分属于自己,另一部分则属于她。

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努力向上,而另一部分却颓靡不堪。工作时学习时的自己冰冷地就好像一个精确运转的机器,高速向前。其他时候的他独来独往,孤独而寥落。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因为压力太大,曾经有一年他将喝酒发展为酗酒,差点因此而被医院开除。戒酒的日子,每天都过得那样清晰,清晰地感觉到只有蚀骨的孤独围绕着自己。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挑选没有太多隐喻的话题,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不远不近。

陆习下车时,很自然地握住了思北的手。

第一次十指交扣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校门口。那是还是她新生入学第一天,站在陆习身边,她骄傲地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直到现在,那天也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

“好黑。”思北说着,不露痕迹地抽出手来。

陆习低头看了思北一眼,重新握住她的手:“没事,我带着你。”

“你们学校好大啊,我觉得我肯定会走迷路的。”第一次站在F大的门口的思北,握着陆习的手,表情明亮地如最明媚的阳光。

那时陆习也是这般温柔地看着思北,眼中盈盈地全是暖意:“没事,我带着你。”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思北再次挣月兑,向前轻快地走了两步:“不用,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呢,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了。”

“我呆了五年,比你长。”陆习不再强求,跟上思北的脚步,走在她身后一步之遥。

“是啊,要是不知道你是学医的,恐怕会有人感叹,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大学居然留级了。”思北俏皮地走上马路牙子,如走平衡木一般。

“那你呢?怎么只有三年,又不是专科。”

“学服装设计嘛,自然要喝点洋墨水,去国外实习了1年。”思北很好的隐藏了心中的微微一窒。

大四那年,服装设计班有去国外实习的机会。F大办学一向自由开放,因此实习也给了三个国家选择。分别是法国的巴黎、意大利的米兰、以及美国的华盛顿。

鬼使神差般的,思北选择了华盛顿,一个与时尚相距甚远却离巴尔的摩只有不到100公里。

30.醉笑陪君三万场10文/月上雨-

深夜的校园杳无人烟,偶尔切切依依的人影都是谈恋爱晚归的情侣。

他们爱着眷着,恨不能融为一体,像极了当年的她与他。再走向前却是传来一阵嘈杂,是小广场的方向。

“没想到,今天倒是有热闹可看。”

其实思北并不爱凑热闹,陆习也不喜欢。可这个时候,还是去凑的比较好。

两人站在人群的外围,发现大概是一个男生在准备向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

“同学,帮个忙哦,麻烦跟你男朋友站好队形。”一个胖胖的女生走了过来,塞了一把手持的烟花到思北手里,胡乱地叮嘱了两句又去了人群的另一边。无法解释的思北只能看着陆习尴尬地一笑,顺手把烟花分了一半给陆习。

小小的仙女棒,闪出荧荧火光,那样的细微,又那样的浪漫。

可是他们看到的故事并不浪漫,至少,对几乎被逼来然后又仓皇逃掉的女主来说毫无浪漫可言。

思北低着头看着手里燃烧殆尽的烟花,觉得好没意思。而一旁的陆习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地上的火光映衬着手里星星点点的烟花,雕刻般的脸上忽明忽暗尽是专注。

“你们有完没完啊!分手了还玩这一招,之前干嘛去了?你们真当我是说着玩的么?!我们!不可能了!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么?!”

女生的尖叫重新引起思北的注意,下一秒钟女生便掉头就跑顺手厌恶地把玫瑰随便思北怀里一塞。

思北看了一眼手上的玫瑰,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男主角已然颓废地坐在地上。人群该散的散,该围着主角的围着主角,再也没人来管思北手上的玫瑰。

陆习拍了拍思北的背说:“我们也走吧,这花就当是意外收获。”

“真可惜。”思北叹息道。

“如果我那时候像这个男生一样不死心,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陆习忽然问道。

他是最熟悉人脑构造的人,可他却无法猜到思北小小的脑子里到底在思考些什么,过去的人生从来没有哪一个经验告诉他应该怎么办。酒精可以让他说出清醒时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他找到心中疑问的答案。

思北脚步一顿,并不说话。

“又或许会和那个男生一样,自取其辱?”陆习又自嘲地问。

如果么?

思北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八年过去了。我听说人的细胞更新周期不过七年,所以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相比,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你怎么能强求我还像八年前一样跟在你身后呢?”

“小北,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迟了?”陆习明亮清晰的严重藏着异常复杂而诡谲的情绪。

她不敢开口,这个问题不会有最好的答案,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

陆习怔怔地看着思北许久,然后笑得满脸悲哀:“小北,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分手就是个错误?八年前我不在乎我的前途我的事业,甚至我的父母我都不在乎,那时候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你。八年后的今天,仍旧如此,可是你已经不在乎了。你犯下的错误,却由我来承担一切,对吗?”

可是你却从不会说你爱我。

陆习的话让思北的心中纷乱,她无意识地捏紧手里的玫瑰,手上似乎有些刺痛。

她茫然地抬起手,发现指尖一点殷红。

31.沉醉不愿梦醒1文/月上雨-

思北习惯性地将手指塞进嘴里吮了吮,勉强地笑着:“被刺扎着手了。”

不合时宜的话引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两个人依旧缓缓向前走着。

人很近,心却很远。

思索良久,陆习终于清清淡淡地开口,语气坚定地再理所当然不过:

“思北,我觉得,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你可以躲,但是我再不会放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等到你发现这一点。”

又是这样,自顾自地不留一点余地的宣布,却不记得这样的决定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思北说话的声音饱含着烦躁的情绪,几乎惊飞树上沉睡的小鸟:“陆习,你就不能放过我么?我马上就要订婚了啊!这样不管不顾地缠着我,你还是以前的陆习么?八年了,我变了,你也变了,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只有虚张声势,才能隐藏心中因这样的话带来的起伏。

她明天要订婚了,而且,面前的这个人,是陌生的。

她爱的陆习是那个身上永远散发着清冷气息的孤独少年。

那个少年,从来都冷静、自持,并且习惯性地与人保持距离。只有她,才能走到他的身边,分享他的情绪。

而面前这个人,因为恨她所以狠心把自己晾在异国他乡不管不顾,因为突然知道真相就离开不离不弃的未婚妻,因为曾经受过伤害就放纵自己酗酒泡吧**。

“有。”陆习十分认真地回答出了一个在思北看来十分荒谬的答案。

“你有病!”她气极,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流,只是赌气般的往前走去。

第二天早上思北醒来时,陆习已经在驾驶座上醒着。

记不起自己是怎样困倦至极的情况下回车睡着的,只依稀记得昨晚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的她又回到那个晚上。她只是那样静静的,静静地靠在陆习的怀里,直到地久天长。而陆习比眼前的还要温柔几分,低声呢喃着平实却无比动听的情话。

“几点了?”思北懒懒地问,刚睡醒的她意识尚有些混沌。“早上七点半。”

这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们得回去了!若扬的车队十点半会到我家市郊的别墅呢!”

“我开吧。”陆习说着系好安全带,发动了汽车。

思北点头,顺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她叹了口气,车上果然没有充电器。

忙了一周,周六的大城市的人们都会纷纷开着车一家老小地往郊区跑,所以这路上有些堵,出城的主干道上堵了许多车子,怎么避也无法避过。

等驶上高速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二十。

在九点多的时候,思北终于坐不住地拿陆习的手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小西姐,我??”

“你死哪儿去了,是想私奔还是想逃婚么?逃婚也逃地有志气点,订婚有什么好逃的!”顾望西自然没有好脾气对她。

“路上有点堵,可能十点多才能到市里??”思北语气焦急,“爸爸不会派车去我家揪我了吧?”

“你这电话打的很是时候,再联系不上你,她们就要报警了。”顾望西无语望天说。

“姐,你一定要稳住她们啊。”思北半是紧张半是撒娇地说。

“咱家我搞定,方家你得靠自己。”顾思北说的十分干脆,“这是谁的电话呢?你到底在哪儿?”

“我昨晚和施言玩得有点太疯了??”思北偷看了一眼陆习的神情,慢吞吞地撒着谎说。

32.沉醉不愿梦醒2文/月上雨-

尽管思北不愿意用陆习的号码打给方若扬,但是在十点十分还堵在高速出口的时候,她无奈地拨通了方若扬的号码。

“喂?你好?”接陌生电话时的方若扬声音低沉而稳重,完全不是思北脑中那个油腔滑调的方大少。

“是我,思北。”

“用的是哪位姑姑的电话啊?怎么,在家等我等急了?放心,十点半一定到你家。”方大少果然自恋,一听是思北语气马上变得轻佻起来。

“没……我起晚了,可能十点半到不了别墅。”思北含糊其辞地说,“我还没换好衣服化好妆。”

“你在瑶光?我去那儿接你也一样。”方大少又乐颠颠地补充说,“哎,你大概是H城里第一个素颜上婚车的新娘了。”

“是订婚。”思北月兑口而出地纠正,然后又赶紧说道,“我也不在瑶光,你们车队突然跑到瑶光也不大好的。我待会儿收拾好了自己去千山,施言会把礼服给我送来的。你看呢?”

方若扬一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思北,你不会不来了吧。”

“怎么可能。”思北没好气地回答,她真的那么像会临阵月兑逃的人么。

“那好吧,车队会在十一点到千山,仪式是十一点半开始,不要迟到。”原以为会迎来一整狂风暴雨,却不知方若扬会如此平静,连作势的撒娇都不曾有。

思北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愧疚,却什么也没法说出口,只能怔怔地挂了电话。

方若扬的心情很复杂,自昨天看到思北的车出城开始就一直忐忑的心情终于因了她一句话而尘埃落定。

他应该高兴,她还是会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思北为什么会在订婚前夜突然出城,可他明白,自己不能去逼她问她。

思北就是那样一个人,你顺着她,她会愧疚会感恩,会加倍地对你好,可是你如果逼她,她或许就逃掉了。

还好,他没有逼着她逃掉。

就这样思索着,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少爷,顾家到了。”一旁司机老周的喊声把方若扬喊回现实。

方若扬穿了一身略显骚包的Armani西服,整个人坐在他的保时捷的后座里,显得分外倜傥。

他右手拿着手机,在真皮的座椅上很有节奏地一扣一扣。

老周有些紧张地看着后视镜,这是少爷不高兴时的习惯动作,可他却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停了几分钟,方若扬一双桃花眼才斜斜地一挑,脸上显出一副长辈最喜欢的温顺微笑后,拉开车门走了过去。

他颇为正式地一一拜见了思北的爷爷以及父母后,垂着手低眉顺目地解释:“昨晚思北因为紧张所以睡得太晚,今天早上是怎么也醒不来。我想着瑶光那边离千山比较近,所以就自作主张,放肆了一回让她直接从瑶光出发。这会儿她应该起床了,我浴室先过来赔罪,按原计划接各位长辈过去。”

原本顾老爷子脸上明显地不悦,此时也缓解了许多,心中只是觉得这些年轻人太荒唐。

“哟,这么好心,昨晚可不是你把她折腾坏了吧?”顾向东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后也站出来打圆场。

“小东,说什么呢!”自然这句话一出口,马上就被他娘亲揪着耳朵呵斥了一声。

“是我们荒唐,不过还请各位长辈看在今天的日子上,移驾上车吧,酒宴上我和思北一定自罚。”方若扬陪着笑。

33.沉醉不愿梦醒3文/月上雨-

十点二十,两人回到瑶光小区,施言已经捧着礼服站在她门口,身边是施言带来的化妆师们以及等待陆习的洛谨谦。

十点三十五,洗漱完毕开始换衣服化妆做发型。

十一点十分,一切收拾妥当,简直光速。

出门时陆习和洛谨谦已经在门外等候。

“坐我的车吧,谨谦开车快。”陆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道。

“不用。”思北开口就想拒绝。

施言瞪了思北一眼,没等她说完就说道:“大小姐,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你这样没法打车也没法开车,你能相信我开车的技术?谢谢陆医生,我们快走吧。”

思北这才无奈答应。

整晚不曾入睡的陆习尽管冲了个澡,精神还是不济,因此皱着眉在副驾驶位上修养精神。

车上一路无话,气氛难免尴尬。加之时间已晚,顾家老小三分钟一个电话询问位置的架势让坐在后座的两个人都十分紧张。一辆豪华的跑车被这种气氛感染着,跑得居然格外费劲起来。

另一边游城的车队也已经行驶到尾声。

头车里,神情严肃的老周默默地按照既定线路开着,方若扬则闭目养神。看似安详的神态下,是跌宕起伏的心情。

从顾家别墅到千山会所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对他而言如千山万水。

游城的车队车窗紧闭,尽管从围观的角度完全无法发现里面缺了女主的事实,方若扬还是觉得很丢人。

到达千山之后为了躲避两家人问询的目光,方若扬独自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心里越焦急,脸上便越平静。

自上一个电话后他便没和思北通过电话,原本是等着思北主动汇报自己位置的心情在等待中渐渐冰凉。

“她好像真的很不把你这个未婚夫放心上呢?”方若扬自嘲地对自己说。

手机终于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响起,原本这个时间应该刚好开始举行仪式。

方若扬看着手机,笑得越发意味深长——她终于记起自己了,如果女主角没来或者中途退婚,这样的订婚礼应该会让整个H城沸腾吧。

“笑笑会把你们的车领去私人车库。”方若扬说着就接通了会所的内线,“笑笑……”

笑笑就是方若扬的特助,几乎他的大小事都是由她一人打点。

“等等,不是我的车,是一辆黑色宝马六系。”思北急忙打断。

“好的。”方若扬重新对内线发出指令后却发现对方已经挂断。

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方若扬左手收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实木桌面。

顾思北,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么?!

敲门声响起时方若扬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一行五人,心中却冷笑着,陆习,思北还是回来了,你输了不是么?

藏起心中的不快,方若扬粲然一笑。走过去微笑地将思北抱起轻巧的转了个圈后,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

思北便也微笑地揽着方若扬,亲密地有些可以。不错,她就是这样做给陆习看得,她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真的过得很好。

方若扬顺势揽着思北的腰,轻轻地把受伤的左手背在身后,一副男主人的模样说道:“谢谢几位护送我未婚妻过来,待会儿可得多喝几杯,都是好酒。笑笑,先送几位入座吧。”

陆习脸上挂着时时刻刻都在的疏离笑意,临出门前突然回头道:“小北,谢谢你。”完全不把方若扬放在眼里。

思北嘴微张,最后吐出一句客气的:“不用。”

34.沉醉不愿梦醒4文/月上雨-

休息室瞬间只剩下思北和方若扬两个。

思北巧妙地月兑离方若扬的怀抱,抱歉的一笑:“好像还是晚了一点,真对不起。昨天我……”

“你肯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晚个十几分钟,有谁敢说我们两家的不是?不过你得小心,我去你们家时,爷爷的脸色可不大好。”方若扬故作轻快地吹了个口哨打断思北的解释,细心地帮思北理了理落在额前的碎发。

“若扬,谢谢你。”方若扬善解人意的举动让思北的心微微一动想,有这样的未婚夫,她应该感恩的。

“思北,笑笑已经去通知前面,我们该去候场了。”方若扬像是没听到一样,握着思北的手往外走。

他不想听,也不想回应,因为这样只会惹来更多无用的情绪。他此时的想法很简单,把订婚仪式完成,然后找个适当的机会尽快结婚。

结婚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来感动她,来让她爱上自己。

陆习这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自己有一万个方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方若扬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仪式完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订婚仪式进行地十分没有意外。

方若扬和顾思北地站在台上,真真一双璧人。

毕竟大家族联姻,这订婚台上比一般人家便少了些浪漫,更多了些签署协议的意味。先隆重地请出一对新人,给双方父母敬茶后双方长辈说祝词。祝词自然没有太新鲜的内容,并且不可免俗的一定从儿女婚姻上升到两家事业的高度。思北虽听着无趣,站在台上的表情依旧是驾轻就熟的无懈可击。

司仪相当专业且敬业,开席前最后一分钟才轮到方若扬与思北互诉衷肠。

方若扬十分配合地接过话筒,整个人笼罩浓浓的幸福之中:

“虽然我和思北三年前才在一起,但是我们的缘分却很长。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从小学开始我们一直就是校友。这样的缘分,我很珍惜……”

思北听的心不在焉,却身侧有一阵凉意一般。她无意地稍稍偏头,却正对上陆习幽深无比却带着微笑的眸子,仿佛在嘲笑什么,又仿佛在伤感什么。

这样的目光交汇让她迅速地低下头,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让她心乱如麻。

忽然手被谁轻轻地拉了拉,她哑然,这个时候自然只有方若扬做得到。

等到思北调整好呼吸轻轻抬头,正看到方若扬含情脉脉的微笑,她礼貌地回以一笑后目光再没有移开。

有多可笑?那样定定的看着一个人,只是害怕自己会不自觉地看向另一个人。

开席前最后一项,是交换戒指。

方若扬单膝跪地。

“思北,有你,是我这辈子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我爱你。”

思北一愣,这样的情话不辩真假,却让她心底一酸。爱这个字,终究还是太重了。

这种场合,她又不得不优雅地伸出左手,微笑地仿佛从心底发出一般:“若扬,我也爱你。”

台下陆习脸上的微笑因这样的对话而变得寒冷,他真的无法明白,她需要的是这样廉价的一句我爱你么?

精美的卡地亚钻戒套上彼此的中指,两人拿起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香槟对着台下。

“希望各位贵宾今天能够尽兴而归。”

说完,方若扬特意对着陆习的位置微微一笑,志得意满地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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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沉醉不愿梦醒5文/月上雨-

与陆习同桌的,除了洛谨谦,其他的也大都是H市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小姐。

H市说大,也确实是个大城市。但是各人有各人的交际圈,像他们这样的坊间八卦,在这酒桌上传的是最快的。

“这方大少早些年还常和我一块去喝喝酒看看美人,自从和顾小姐处上了之后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酒是照喝不误,美人倒是再没看过了。我一直以为是这顾小姐管得紧,今天看来倒像是方大少玩真的了。”市警|察|局局长的儿子倒了杯酒抿了一口,然后颇有感慨地说。

“玩真的?”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漂亮女生杏仁美目凉凉地一瞟,很不以为然地说,“你们男人都是贱,越是清高做作的女人,越是当个宝一样哄着,方若扬怕是现在都还没把顾思北拿下呢。”

洛谨谦凑到陆习耳边轻轻说道:“你才回来恐怕不知道,那女的叫做邵雨乔,是方大少的前女友,听说之前还挺轰动的。”

陆习听了说道:“订婚宴还把前女友请上,这方若扬的爱好真特殊。”

顾思北不是也把你这前男友请上了么?这样一对爱好特殊到一块儿去了,也算是般配。洛谨谦正要开口揶揄,旁边一个青年男子又接着说:“雨乔,听你这口气酸的啊,该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整张桌子爆发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邵雨乔也不生气,而是不动声色地说:“警|察|局局长的儿子都在这,我怎么砸场子啊?再说了,我可是小门小户的,怎么跟他们顾家抢?”

旁边又有一个好事地抓着前事不放,好奇地问道:“哎哎哎,你刚刚说方大少还没得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问得正中陆习的下怀,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向前一倾。

邵雨乔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我说的能有假么?”

“只怕是假的吧,难不成你天天趴他们门口听墙角来着?”又是一阵哄笑。

邵雨乔的脸一时红一时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再没说出什么来。

原来只是吃着干醋说出来的气话,自己居然还当真。

陆习对自己的表现好笑地摇了摇头,顺手夹了个凉菜入口。

菜上了大半桌的时候,方若扬和顾思北敬酒的队伍才施施然走到陆习所在的桌子。说是队伍总共也就五个人,除了两个主角外,只有一对伴娘伴郎以及拿着酒瓶酒杯等杂物的笑笑。

“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身过来,我先干为敬。”方若扬的杯子里装的是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的架势,敬酒的诚意也算有了。一桌众人倒是没法说啥,便也随大流举起酒杯说着些百年好合的吉祥话陪了一杯。

思北也不看陆习,飞快地跟着把杯子里其实是水的酒给喝干了。

她的酒量特别差,一碗醪糟下肚都能满脸通红,喝多了更是会酒精过敏。

敬酒这个环节是她最为忐忑的地方,好在好友施言素有千杯不醉的海量,又是极为讲义气的一个人。否则按方若扬这架势,敬了一桌酒她就要开始耍酒疯了。

“大家吃好喝好,我们先失陪了。”方若扬转身便走,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好坐在身边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陆习,不像有什么动静的样子,他这心也随之放下了一半。

可没走出凉步,一个声音还是把他们喊住了:

“等等!方大少你这订婚酒喝的可真敷衍呢。”

36.沉醉不愿梦醒6文/月上雨-

这声音的来源正是刚刚说话的邵雨乔。

只见她的手中的红酒杯朝着顾思北的方向,人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方若扬,正是一副等着他如何反应的表情。

“雨乔说笑了,我喝的是真材实料,哪里敷衍了?今天来的都是贵客,大家如果嫌酒没喝够,改天我们再约。”虽然是好言解释,但是这话说出来却也是毋庸置疑的拒绝意味。

“都知道方大少是海量,这么一点就会醉么?还有顾小姐,大喜的日子,别端着一杯白水走一圈啊,红的总要喝一点的。”

邵雨乔说着把红酒硬塞到思北手里,又另倒了一杯白酒给方若扬。

“思北不能喝酒,她的我干了。”

方若扬先是微笑着,先是看也不看便把白酒当做白水一样喝干,接着接过思北的杯子。

整张桌子,起哄的有,看热闹的有,劝解双方的有。

唯有陆习不动声色地品尝美食,自斟自饮。

“你要喝自然有你的,我敬的是顾小姐。”邵雨乔把杯子夺过,丝毫不给方若扬半点面子。

“她的就是我的。”方若扬又要把杯子夺回。

邵雨乔反问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很多事情可以代劳,可这吃喝拉撒是肯定无法代劳的。”

一杯好好的红酒被两人你争我夺的泼了出来不少。

“不过是个订婚,你也不问问女方可愿意你代劳?”一直在旁边事不关己的陆习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声音不大,却是让在场的人都一愣。聪明点的,听出这话里有话,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原本顾思北只是在一旁不出声的看热闹,还不怀好意地暗自揣测了下邵雨乔与方若扬的关系。

陆习的话一出,她再无法置身事外,只能笑得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邵小姐,我确实是不能喝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了,我过敏要弄一身红疹子去医院可就喜过头了。既然你不愿意让若扬代我喝酒,让我好朋友施言代我一杯怎样?大家都是女生,这也公平些。”

邵雨乔自知再说下去就是胡搅蛮缠了,只好恨恨地看了顾思北一眼,不甘心地说:“既然这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就让施小姐代喝吧。”

这场面被邵雨乔搅合一阵之后,这一桌好事的也就放开了来敬酒。

夹在人群中间的陆习,也毫不客气地端起一满杯白酒送到方若扬面前:“我敬你们一杯。”他就那样凉薄地笑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意。

方若扬接了酒,正准备如之前一样一饮而尽时,陆习终于不咸不淡地开口:“祝你们能够顺利地结婚。”

十个字,让整张桌子顿时鸦雀无声……

方若扬不自主地捏着手中的杯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静默的一秒让整张桌子的气氛都显得十分压抑,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怀好意地等待这个故事的如何收场。

“这位就是陆习大医生么?一直久仰大名,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到了。”

圆桌的另一边,一个男人端着酒杯缓缓地向陆习走了过来。

身材挺拔,风度翩翩。

37.沉醉不愿梦醒7文/月上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淼,是顾小姐的朋友。”常淼脸上微微含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思北感激的目光。

陆习礼貌地握上了常淼伸过来的右手,不怒不恼地客套:“不知道常先生在哪里高就?”

“我……”

“常淼自己开了一家诊所,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思北抢在常淼面前说道,回过神来的她从容一笑看着陆习说,“陆习,你刚刚是要祝我婚姻美满吧。谢谢你的祝福,我和若扬一直以来都很顺利而幸福,婚宴的时候记得想一些好听的祝词哦。”

陆习的嘴角仍是噙着凉薄的笑意,他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周遭的人一副既八卦又不敢说出来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

“借花献佛,我就和陆医生一块敬方大少和顾小姐一杯吧。”常淼于是也端起杯子虚虚一晃。

“谢谢。”

四人便都微微笑着,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围观的众人虽然失望,也只能赔着假笑,有时候社交场上就是这样,说着谁都不信的鬼话,只要这一篇能翻过去就行。

酒喝完,陆习却没坐下,嘴角仍是噙着凉薄的笑意。

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目不转睛地盯着思北说道:“小北,单独喝一杯?”

思北亲昵地将挽着的方若扬推了推:“若扬代喝吧。”不着痕迹地对之前陆习挑衅的话做了一个有力的回击。

方若扬看着思北一笑,心情很好地举着杯子说道:“谢谢陆医生的祝福,我会和思北一直顺利下去的。”

“希望如此。”陆习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让人无法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是必定如此,我已经是思北的未婚夫。”方若扬沉不住气地针锋相对。

“我在美国的时候很相信一句话,结果才能说明一切。”陆习依旧淡淡的声音,四两拨千斤地又让方若扬落了下风。

什么是结果?

订婚么?又或是结婚?

不到白发苍苍相伴终老之时,谁也无法说清结果是什么。

他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自信,小北的结果,必定会是自己。

一旁看热闹的洛谨谦终于坐不住了,没等方若扬答话,他赶紧举着一杯柠檬水生生地把陆习按回座去,一副急吼吼的样子说道:“到我了到我了,我今天开了车,没法喝酒,所以也不强求二位喝什么了。祝两位以后事事顺心,甜甜蜜蜜。”

“谢谢。”

因为洛谨谦的搅合,方若扬和顾思北终于得以顺利地向下一桌行进。陆习原本就再不想说什么,坐下后举杯自饮时又对上常淼饶有兴致的目光。陆习因而微微一笑,轻轻举杯,一饮而尽。

回去的路上,洛谨谦忍不住埋怨:“陆习,回来这么久你也不采取什么行动。今天到宴会上了倒是想起来要干什么了?你要抢回顾思北你就对顾思北下手,方若扬对她的喜欢全城都知道,可是你真的不应该和他起正面冲突!你疯了啊!在H城明目张胆地得罪方大少!”

陆习听着洛谨谦的话,不置可否地反问:“我需要怕他么?”

“真不知道你怎么了!”

洛谨谦懒得再理陆习,气呼呼地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疯了么?陆习心中苦笑,是疯了,嫉妒得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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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虫记,步步紧逼1文/月上雨-

订婚之后一切都没有不一样,一切又似乎悄悄起了变化。

至少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时刻提醒着思北,她与方若扬的关系就这样定了下来,心中有一阵强烈的空虚。

泡一杯茶,在办公桌前坐定,如雪片般的设计稿在眼前一张一张铺开。这一期的设计杨子豪很巧妙地使用了风信子意象化的表达,取其神而非其形,也算交了一个圆满的答卷。

轻揉太阳穴的时候,小文敲了敲打开的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的风信子。

“小北姐,还是风信子。”

已经四天了,自订婚礼之后,她每天都能准时收到这样一束花。

“谢谢。”思北接过花,正准备如前几日一样扔进垃圾桶里时,发现今天的花中插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他终于忍不住要说些什么了?思北打开卡片,雪白的纸面上只写着一个字——

很难有人能够把这个字写得这样好看,一丝笑容攀上思北的两颊。她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自觉地伸出手指缓缓地描摹,却在下一刻如触电般地将手收回。

右手迅速地藏在桌下,轻轻地握紧拳头再松开,反复几次,才舒缓了微微的颤抖。

“小北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杨子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办公室,颇有来势汹汹之感。

“什么真的假的?”思北被问得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外面都传开了。”杨子豪拉了张椅子坐下,愤愤地说道,“现在他们都在传啊,你和方大少订了婚也没准要分!”

“是么?”思北一下子好奇心上来了,那天的事情今天才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到底是快还是慢?还有谁敢在H城不顾若扬的面子传的呢?答案几乎可以呼之欲出。

医院那种地方,护士那么多,从来都是八卦横飞的吧。

“是啊,那天我离那桌太远也不清楚怎么了。可是后来就有人传说那天方大少的旧情人邵雨乔当众想让你下不来台,还好咱们小北姐英勇无敌反倒让她吃了个软钉子。”杨子豪心虚地看了看思北。

其实真实版本说的是邵雨乔敬酒,谁知顾思北清高的很,怎么也不肯把那酒喝下去。当时她的脸上挂不住,一旁的陆医生看不下去,说了几句话解围这酒才算喝完了。

谣言就是这样传出来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而进行加工,最后你听到的早就不是事实。

“就这些?”思北问道。

杨子豪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她们还说一个叫陆什么的医生让你和方大少下不来台,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方大少!又有你和洛医生是老情人的,还有说你和常医生关系也不浅。反正就是胡说八道的那一套,我原本不信的,可是你这天天风信子收的……小北姐,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相信还跑来和我对质?”思北微微一笑,不露痕迹地将那张卡片收起。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文没好气地对杨子豪说:“你个猪头,你也太不相信我们小北姐了,要知道每天这风信子都是躺在垃圾桶里的!”

38.三虫记,步步紧逼2文/月上雨-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因为它的无孔不入。顾思北听得到,方若扬自然也能听到,成天混迹在护士堆里的洛谨谦听到的就更快了一些。

从对自己感情之曲折深表同情的护士妹妹嘴里听到那个版本的现场直播时,洛谨谦差点下巴掉下来。

顾不得维持一向的形象,他立刻气冲冲地跑上七楼陆习的办公室,好生郁闷地坐下后倒了杯水说:“气死我了!”

陆习见他来了,并不理会他的态度,而是拿出刚拍出来的片子对着背灯指给洛谨谦说:“你看,这个人的脑子。”

洛谨谦没好气地抬头,说:“脑子有病是么?拜托,我是胸外科的,不是你们神经外科,你让我看也没用。”

陆习完全不管洛谨谦的反应,而是指着片子的一处说:“你看这里。”

表情就好像手里握着糖的老师,道貌岸然地逗着面前的学生。

不得不说,洛谨谦绝对是一个配合的学生,果然定睛一看的洛谨谦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指着片子震惊地说:“我靠!那是什么?!这人脑子里长虫子了?!还是三条!”。

陆习很满意洛谨谦的表现说,脸上全是自信的微笑:“这个手术做完,你们医院要更出名了。”

“你打算做这个手术?”洛谨谦还沉浸在三条虫子中无法自拔,这样的手术国际上也没几例,完全忘了自己的来意。

陆习笑得骄傲,提醒洛谨谦说:“那当然。说吧,谁气死你了?”

洛谨谦因手术而激昂的心情瞬间沉寂下来,还没说出话来,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一个礼貌的声音传来:

“请问,陆医生是在这里么?”

“请进。”

陆习收敛起笑容正是一副闲人勿扰的陆医生模样,洛谨谦也配合地把自己因惊讶张得很没气质的嘴合上。

进来的人让陆习很意外,让洛谨谦更意外。

来的是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瘦巴巴一副营养不良的状况,只有那眼睛大而明亮。衣服一看就是很旧的款式,颜色已经洗得很淡很淡,但是仍然干净整洁。

小姑娘进来一看里面有两个人,立刻怯生生地看着陆习不再说话。

洛谨谦疑惑的看着陆习,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陆习露出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向小姑娘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然后看着她说:“不用怕,这是洛医生。谨谦,这就是我提到的那个病人的女儿。”

“洛医生好。”小姑娘很有礼貌地和洛谨谦打了个招呼之后,继续怯怯地看着陆习。

洛谨谦无奈了,从认识陆习开始,一切雌性动物只要有他在场,自己从来都只有被无视的份。居然八年过去,这症状已经严重到连一个小姑娘都认为他是电灯泡。

洛谨谦很挫败也很知趣地叹了口气道:“我回9楼的办公室,你这边结束了上去找我吧。”

陆习微微颔首,等洛谨谦关门出去之后给小玉倒了一杯茶:“坐下说,怎么了?”

小玉手握着杯子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妈妈要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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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虫记,步步紧逼3文/月上雨-

“为什么?不是让你们安心住院么?”陆习温和看着小玉说,虽然不解,但能理解。

小玉抹了抹眼睛说道:“她说她现在头也不疼了,还是快点回家吧,住院也是要很多钱的。可是她疼起来那么疼……陆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我妈妈出院真的没关系么?”

这个问题让陆习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种病不算不治之症。但是出院会不会有事也说不好,要说虫子钻到了什么隐秘部位然后失去活性,一辈子不再复发的可能性也有,不过是极小。如果要说回去之后,会马上病发身亡失去理智,这个可能性也如一辈子不再复发一样小。

这个病,最大的特点就是说不好。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好,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不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却不知道它定的时间是什么。

“我们一块去看看你母亲吧,”陆习站起身来,安慰人他从来都不会,哪怕面对陌生人关心的话也无法客套地说出口,更多的只是用实际行动完成自己心中所想。

“陆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妈妈……”眼泪在小玉的眼睛里打着转,几乎要落下,这样倔强而可怜的神情让陆习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像被催眠一样,陆习说出了多年不曾对患者家属给过的承诺:“好,我尽力。”

他终于想起,记忆里的那个姑娘,曾经也有这么一双眼睛。

那天天气很好,经不住思北软磨硬泡的陆习终于答应让她在自己上大学前一天跟在自己身边一整天。

可是出门的时候,却出了个小小的意外,乐极生悲的思北摔了一跤,膝盖上不断地渗出血来。

一定很痛吧,可她却勉强地笑着:“陆习,我一点也不疼,买两个创可贴贴上我们就走吧。”

那个表情,鬼才相信一点都不痛。

“去医院。”陆习淡淡的语气,心里是极关心的。

可是她却胡闹地说:“不去!你看我能走的!”倔强地忍着眼泪走了两步,还努力地微笑。

只是为了守在自己身边么?陆习的心一点点地软化,最后忍不住地抱起她说:“去医院看看,都流血了。”

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不要啦,我的膝盖我自己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你才答应让我跟着的,才不去医院浪费时间呢!我们去哪里?”被他抱着,虽然高兴,可是她更想呆在他身边。明天他就去S市了,再也没办法每个周末都曾在他身边,这样的事情想到就觉得难过。

陆习抱着思北的手紧了紧,笑问道:“我现在去医院,不知道你呢?”。

陆习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对于她,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做医生已经有六年多的陆习,生死自然早已经看惯。患者家属无论高兴难过,他都能保持理智地不涉入太多个人情感。

只是和她相似的眉眼,轻易地便让他一反常态。

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陆习的眉头皱地更厉害了。

那样一家人,真有些难办啊。

————今天还有一更哟————

40.三虫记,步步紧逼4文/月上雨-

直接上九层心胸外科找洛谨谦,门没锁,似乎洛谨谦从来就没有锁门这个习惯。

陆习直接走了进去,洛谨谦见他进来也不动弹,只是闷闷地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

“那小姑娘找你说什么呢?你可别一时心软做一些达不到的承诺啊。”洛谨谦态度严肃地提醒着陆习。

现在医患关系普遍紧张,在一院也不免如此。和患者家属单独见面总归是不好的,即便没有什么,也会引人遐想。更何况……那个小姑娘,长的还算水灵。要是真的拿什么来威胁陆习的话,以他的脾气和作风必然是要死磕到底的。

这样一来,却不一定对他和医院又好处了。

“那不重要,你现在和我一块去找洛院长。”

这句话让洛谨谦很不高兴,自从碰上他之后,自己明里暗里吃了多少闷亏帮了多少忙?洛谨谦很是恼火地对陆习吼道:“那什么是重要的?!你陆习天之骄子,样样第一,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你知不知道跟我没关系的顾思北都变成我的老情人了?和你没关系的陆雨乔都被你英雄救美了好不好?人言可畏你到底懂不懂啊,这不是美国!”

陆习完全不理会洛谨谦的话:“我只需要你和我去找院长。”

“陆习,我当你是好朋友的。”洛谨谦坐直了身子,严肃地看着陆习说,“我现在很担心你的状态。”

陆习便也微眯双眼直视回去,丝毫不显慌张。气氛就要僵硬到极点的时候,陆习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洛谨谦一脸莫名其妙。

笑了足足有一分钟,陆习才渐渐收敛笑容:“洛谨谦,你以为我是怎样一个人?如果我真的如你想的那样一点不懂这里的游戏规则,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么?方若扬不会动我也不会动你们医院的,因为他在乎小北,所以更加会在意她的看法。至于这个病人,我想的是治好她,让你门医院更加出名。所以,你还需要我解释什么?”

洛谨谦嘴张了张,这才心来:“那好吧,可是你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陆习抚额:“说吧。“

“那天的事情被传得面目全非了。”

“然后呢?”

洛谨谦望了眼天花板,无奈地说:“没然后了!你敢说你不关心具体内容?陆习你这么久没找女朋友是为什么呢?不是因为她是因为谁?”

“那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找女朋友是为什么?暗恋我么?”陆习嘴边勾起一丝狡黠地笑意说。

洛谨谦当年埋在心里的苦楚又翻了出来,几乎被这句话再次点燃地怒气值爆满:“你还说!我大学五年就算被你毁了好不好!学校本来女生就不多,我还莫名其妙地被传成和你是基友!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帅哥,好容易瞧上一个姑娘,不是喜欢你就是腐女!你说我暗恋你,是,我暗恋你暗恋的要死了!”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起站着外科区的马护士,她显然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整个人神情呆滞地看着洛谨谦:

“洛……洛……洛……医生……这……这是……你……你要的病例。”

洛谨谦突然有种想从窗口跳下去的冲动。

陆习看了一看洛谨谦,温和地从马护士手里接过病例说:“谢谢,你可以出去了,记得把门关上。”

说完,陆习微微一笑,在马护士看来凭空多了不少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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