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根本没办法跟上小舒风风火火的个性,她总是说风就是雨,温情想要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也只是徒劳。
“你别问这么多啦,我还会害你不成?舞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小舒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一手撩起裙角一手拉着温情穿过走廊回到刚到时所站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气,小舒用力握了握温情的手,“温情,别害怕,有我在。以前我常跟老爸来这些地方,有什么事我会罩着你!”小舒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撒谎也不打草稿。
看着小舒不安的样子,温情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总算来了。”深山景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现在才来!”看见深山景,小舒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明显多了一分底气。
“对不起,我刚才和一些很久没见的长辈打招呼,”说到这里,深山景此时才注意到小舒身边的温情,“情子,你?”深山景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样?惊呆了吧。嘻嘻,温情今天很漂亮吧。”看见深山景目瞪口呆的样子,小舒虽然笑嘻嘻的但在心里狠狠地说了一句:男人都是色胚。
“是的,情子,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深山景由衷地赞叹道。
“谢谢。”温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深山景今天一身黑色西装,修长的体型格外的醒目,小舒看着眼前登对的两人,打算先下手为强:“喂,深山景,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有女生谈论你呢,听说你总喜欢对女的献殷勤,你说你怎么总是到处留情呢。”
“我,我到处留情?”每次听到小舒的大言不惭,深山景良好的素养都会被逼得全部消失,这小妮子说话怎么总是不经大脑?
“算了算了,我们也懒得和你计较这些,你啊,等一下好好带着温情,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她要给温情和深山景多制造独处的机会。
“你要去哪里?”温情和深山景同时问。
“呦,现在说话都很一致呢。”小舒对不清楚状况的两人挤眉弄眼。
“你说什么呢?别岔开话题,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深山景知道只要遇上她准要发脾气的。
“你真想知道?”小舒踮起脚尽量靠近他,一脸神秘地问。
“别故弄玄虚了,快说。”再这样下去,深山景怕是要不耐烦了。
“我要去便便!”小舒笑着大声喊了一句,然后飞也似地跑开。周围进场的人听到她的话都嫌恶地看向他们。
“你!?”深山景真是要败给她了。
“小舒她不是有意的。”温情不好意思地对深山景说。
“我知道。那,我们走吧。”深山景弯着手臂,示意温情挽着他。
“来吧。”深山景微笑着再次邀请。在这种地方这是礼貌,不能太矫情了,温情想了想,走上前,挽着他的手,随他一同走进大厅。
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同时出现,自然成为大家的焦点,大家都在猜测深山景身边的美人儿究竟是哪位董事的千金。
“妈,”深山景带着温情走到一位优雅的夫人面前,“情子,这是我妈。妈妈,这就是我向您提起的要邀请到来的情子。”
深山夫人穿着绣有兰花的淡黄色旗袍,肩上裹着一条华贵的披肩,头发绾成一个发髻,发髻上是一支玉簪子。脸上的细纹没有影响她淡雅的妆容,倒显出成熟女人的娴静姿态。温情直觉这是一位非常有品位有修养的女人。
“深山夫人,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温情礼貌地欠了欠身。
“你好,深山很少会带朋友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温情小姐真是非常漂亮。”深山夫人温柔的笑容倒是和深山景很像。
“不是说两位小姐吗?还有一位呢?”深山夫人继续说话。
“是的,还有一位小舒小姐,因为临时有些事情,暂时出去一下。等一下再向母亲介绍。”怕温情不知道怎么说,深山景抢在温情的前头说。
小舒站在大厅外,看见温情和深山景正在和一位贵妇人说话,心里很是高兴,但很奇怪,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除了高兴,还有一丝奇怪的酸楚。暗淡着神色,小舒悄悄地离开。
这时候音乐响起,深山景拉着温情走进了舞池,贴着她的耳朵说:“不介意和我跳第一支舞吧,你要帮我,看看周围那些女人,我可不想和不熟悉的人共舞。”
温情了解地点了点头。或者,在一定的位置,有着特定的身份,也不一定是好事,太多的不愿意和不得已了。眼睛随意往上一瞟,二楼某个位置的石柱旁,那双丹凤眼正挑着冷眉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为了躲避那灼人的眼神,温情低下头,几次不经意踩到深山景的脚。
“对不起。”温情又一次道歉,脸红得像熟透的鸡蛋。
“没关系,但情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有些恍惚。”深山景担心地问。
“没有。”温情幽幽地说。心里却想着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脑海中又回放着在樱花园那一幕和他那句伤人的话。
音乐一结束就有好几位淑女向深山景示意,希望能与君共舞,但都被深山景婉转拒绝了。
“情子,下一个环节是慈善拍卖,我现在要过去和母亲一起准备,你先吃点东西,我过一会儿就能回来,好吗?”深山景体贴地带情子到餐点自助区,周围是羡慕和嫉妒的眼光。
“你去吧,我没问题。”温情笑着说。
深山景离开后,温情看到旁边一些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她随便夹了一块芝士蛋糕,走到大厅的庭院外。
她把蛋糕放在一张白色小圆桌上,走到栏杆前,寒风很快吹得她打寒战,但她宁可冷也不想一个人进去面对各色眼光。
突然一个黑影把她搂到了庭院的角落,翻身把她压在墙上。她惊呼了一声,在看清楚眼前的人竟是藤井沐阳时,她的眼瞳微微放大。
“想不到,连深山景也会对你另眼相看。”藤井沐阳一手把她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一手抚模她的发丝说。
“请你注意你的用词!”藤井沐阳的言语让温情生气。
“你注意你的举止了吗?!”虽然是轻喝一声,温情却有点害怕。
想起昔日在车里他对自己做的事情,温情惊慌地用力一推,“请您放尊重一些!”可那力道在藤井沐阳身上不起半点作用。
“尊重?你自重了吗?”说着,藤井沐阳堵住了她微张的唇,温情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几近肆虐的蹂躏。
“唔唔……”温情被吻得地几乎要呼吸不了,这不是吻,是惩罚。
过了许久,藤井沐阳终于把她放开。由于长时间缺乏氧气,一接触到空气温情就大口地呼吸以至于呛得咳了一阵。
“咳咳,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温情呼吸还没稳就指责藤井沐阳,他三番四次地侮辱自己然后又帮助自己,他是耍着她好玩的吗?
藤井沐阳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为自己点上一根烟,若有似无地盯着远方的夜空。温情走到他面前,勇敢地抬起头:“既然要侮辱我那为什么要救我?”
瞥了她一眼,藤井沐阳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温情,我要你。”
“……”温情肯定刚才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刚才藤井沐阳说要自己?
“我要你。”藤井沐阳转过头对着她又说了一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温情很气恼,他以为他是谁,任凭谁都听他的话吗?
“是有偿交易,你可以出一个价,”藤井沐阳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深山景玩过的女人,我给的价不高。”冷淡的态度真的如他所说的在谈一场交易。
“那你以前对我所作的一切是什么?是耍我的,对吗?我还以为……”温情真的不明白,一个人可以让自己一下天堂一下地狱。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喜欢你?你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如果藤井沐阳的话是刀,那现在温情身上已经被划出一道伤口,溢出鲜血。
“那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把我带到温泉别墅?”温情不死心地追问。
“好玩。”藤井沐阳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好玩?!”温情觉得呼吸困难。
“看着一个女生误以为自己会成为灰姑娘,自作多情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藤井沐阳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上扬的嘴角刺痛了温情的眼睛,他第一次救自己的时候就那么笑过,原来,那是嘲笑,呵,愚蠢的温情。
“但现在我觉得这样有些乏味了,你只要点头或摇头。”藤井沐阳掐掉手中的烟,继续说。
“不可能。”温情颓然地说。
“你果真很爱深山景。”藤井沐阳凛着冷毅的脸,再次逼近温情,插在西裤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字一句地道:“交易在此刻如若不能成交,他日你要想再有这个机会,就是沉重的代价。”
说完这些,藤井沐阳毫不留恋地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温情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墙壁坐跌在地上。大厅内的舞曲旋律停止了,传来低沉的男中音:“女生们,先生们,感谢你们在百忙中抽空的来到今天的慈善盛宴,今晚……”
就像受到打击而心烦意乱的人站在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里什么也感觉不到一样,温情听不见也看不见,此刻只有方才那一幕幕侵蚀着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像大多数受到打击而不愿承认事实的人一样,她希望方才是一个梦。但偏偏那种听不见看不见不是完全的听不见和看不见,眼前被风吹动的枯藤不是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是真的吗?飘散着的香烟余味不是也提醒着她刚才藤井沐阳的确在这里吗?他的确说了一些让她不愿意承认的话,但那都是真的。
可那些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刚来的时候,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小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起泡温泉吗?本来在东京就有很多浴场是男女共浴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温情喃喃道,两行泪却不自觉地淌下,然后被风吹干化成空气。
“情子?”深山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不确定那个埋着头坐在地上的人是不是温情。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温情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站起来。看清楚来人是深山景,她笑了笑,“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这里风太大了,你会着凉的。”
深山景把西装外套月兑下为温情披上,熟悉的动作让温情想起藤井沐阳曾经也这么做过。想什么呢?温情摇了摇头,别人只是觉得好玩。
“谢谢。”她感激地看着深山景。由于是黑夜,在昏暗的庭院里深山景看不出她此时脸上的疲倦。
“拍卖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不经意碰到温情的手,深山景不禁微微一震,她是在这里待了多久,手才会这么冰冷。
感觉到深山景在看自己,温情转过头对他虚弱地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深山景知道温情的个性,如果她不想说,即使问她也没用。他什么话也没说,牵起她的手走向大厅。
被深山景的举动吓到,温情停了下来。
“什么也不要说了,走吧。”深山景抛开一向的礼貌,不由分说地包裹着温情冰冷的手。
可能是太累了,可能是深山景像兄长般的体贴,温情顺从地跟着他走。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号码牌,看到自己心仪的物件就举牌,出价者以所出最高价格拍得物品。这是一个慈善拍卖会,拍得的钱都会捐赠给慈善机构。
“现在,是本次拍卖的最大亮点——伊利莎白二世的海蓝之心,底价10亿,请出价。”站在台上的中年男子神采飞扬地演说。
10亿日元?温情被这个数字惊吓到,那是4亿台币了。她屏住呼吸,这样的价格会有人买吗?不单只她,在场很多人都等待着谁会出价,这样的紧张感让温情暂时忘掉刚才的伤痛。
“11亿。”
这个声音?温情转过头望着牵着自己的深山景,不敢相信。11亿?那是什么概念?温情连想都不敢想。
“是深山公子啊。”很多声音响起,有羡慕,有赞赏。
“20亿。”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二楼响起。
听到这个数字,现场一片哗然,在场的人都抬起头向二楼望去,想探清楚出价者是谁。
“是藤井公子,藤井沐阳公子。”有人认出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姿。
“天啊,藤井公子在这里?刚才我怎么没有看到呢?唉……”个别女生直接道出自己的懊恼。
“原来是藤井公子啊,难怪……”说话人是恍然大悟的语气,好像藤井沐阳出这个价是正常的,就该出这个价格一样。
知道是他,温情头也不抬,直愣愣地站在深山景身边,但其实她的心在打鼓。藤井沐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只牵连着的手,搭在栏杆上的手被他死死地磨破了一层皮。循着他的目光,深山景发现他盯着的竟是温情和自己牵着的手,难道他?不可能,他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突然,一个女生在人堆中响起,“你这个小偷!”
“什么?小偷?!”听到这个词,大厅里的人都骚动起来。
那个女生穿过层层人群来到深山景和温情面前,指着温情的脸说:“你这个小偷!”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温情手足无措地摇头,“不是的,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还在这里狡辩,你身上的衣服就是偷的!”蓝衣女子指着温情身上的小洋装,一脸的愤怒和理直气壮。
“对,我可以作证!这是里禾子为了以防衣服被弄脏特意带来换的,刚才这位村木小姐的裙子被一位客人弄翻的酒杯洒湿了,我和里禾子就带她去换,谁知道,衣服连同袋子也不见了!”蓝衣女子的朋友说得头头是道,在场的人都相信她们的话,矛头指向温情。
“大家请安静,情子小姐是我的朋友,她绝对不是那种偷拿别人东西的人,我猜想当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深山景搂着惊慌失措的情子,示意她镇定。
“深山公子,我们怕你会被人欺骗啊,我敢肯定没有什么误会,那绝对是我的衣服。”那位叫里禾子的女人说。
“你有什么证据?”深山景问。
“这是香奈儿秋冬版最新的衣服,全东京只有五件,我的发票还在这里。那她的呢?”蓝衣女子说着把票据拿出来。
“天啊,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漂亮居然是小偷,看来深山公子是被欺骗了……”周围又响起一阵议论。
“情子,你的发票呢?”深山景问温情。
“发票,我,我……”
人层包围着温情,绅士和淑女此时正张着嘴说着各种侮辱自己的话,声音仿佛消失了,每个人都是一张责骂着自己的狰狞的脸,温情被这周围的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
“看,她都无话可说了。”有一个围观者说了一句。
是啊,看到深山公子挽着这个女生的时候就让人很不舒服,嫉妒的种子在这群女人中发芽生根,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们怎么会放过呢。七嘴八舌地都在添油加醋。
“景,究竟是怎么回事?”深山夫人走进起哄的人群,严肃地问。
“这个……”面对母亲,看着惊魂不定的温情,深山景也一时语塞。
“衣服是我送给这位小姐的。”
众人寻找声源,是藤井公子!他不紧不慢地来到人群中,牵起温情的手,带她走向拍卖台,黑压压的人群自觉地给他们开出一条道,分成了两排。他拿起那条刚拍下的海蓝之心,把它戴在温情的脖子上。
藤井沐阳牵着她转身面对人群,眼神冷毅却坚定,那是一种让人臣服的不容置疑和绝对权威。传奇而奢华的海蓝之心挂在温情的脖子上,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藤井公子说是那肯定是了,衣服是那小姐的绝对没错。”台下又响起了一片议论。
“你们不把事情弄清楚就责怪别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一位年长的老者对刚才肇事的女生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太不礼貌了,希望藤井公子不会计较才好。”
台上,从刚才到现在,温情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这实在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从没想过所谓的上流社会变脸就像翻书那么快,而且他们从大方得体转变成尖酸刻薄居然不需要过渡,中间没有一个缓冲,温情觉得真的很可怕。
没能让她多想,藤井沐阳拉着她走出了那栋欧式建筑,后面是一片啧啧的赞叹和羡慕,很多人都在互相打听这个穿梭在深山景和藤井沐阳之间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看着离去的两人,深山景心里很不是滋味,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输给藤井沐阳!
蓝色跑车停在一个堤坝前,四周很安静,能听见流水的声音。一路上,温情试着把整件事的经过梳理清楚,但这件衣服?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你买的。”藤井沐阳盯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问。
“你不需要知道。”温情想到他对自己的侮辱,有点生气地说。
“是我救你出来的。”藤井沐阳提醒她。
“我不需要你救,而且你救我也是为了好玩,我不会感激你的。”温情堵着一口气在胸口,闷闷地说。
像是第一次认识温情一样,藤井沐阳抓着她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想不到她也有倔强的一面,藤井沐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你脖子上的项链是20亿,如果你答应我的交易,它就是你的。”放开她的脸,他正色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他告诉自己。
话还在藤井沐阳嘴边,温情却很快就把项链摘下来:“虽然价格高得让我无法想象,但我不会就这样出卖自己!”把项链递给他后,温情一刻也不停地走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父亲生病了,她的家人没跟她说是什么病,但语气很严肃,小舒有些担心。至于深山,他要去美国,为什么去,小舒说今晚要逼供。
准备出门,温情从柜子里取出毛大衣,两件黑色的男士外套引起了她的注意。从慈善会结束到现在,温情再没见过藤井沐阳,他甚至连期末考试也没有参加。好几个夜里,温情都会梦见那冷淡的眼神和令人伤痛的语言。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说出那些话?
摇了摇头,温情把衣柜拉上,时过境迁,无论好坏,都过去了。
东京的街头虽然寒意不减,但可能是放假且快到新年的缘故,温情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幸福的微笑。和家乡不一样,日本的新年是在元旦,温情算了算时间,就差半个多月了。
迎面走来两名女子,她们穿着华丽的和服,长长的振袖,在腰上系上一条宽宽的腰带,脚上再穿分叉棉袜和高底木屐,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婀娜多姿。她也穿过这么华美的和服吧,是的,在温泉别墅那时,藤井沐阳还细心地帮她穿上。温情苦笑了一下,不是说好要忘记吗?
“温情,这边。”还没走到音乐喷泉那边就听到小舒一如既往的爽朗声音。
小舒戴着一顶红色毛线帽子,戴着红色棉手套的小手不停地向自己这边挥动。旁边站着温文尔雅的深山景,什么时候开始,温情觉得小舒和深山其实很相配。
“你们很早就到了吗?”温情笑着小跑到他们身边。
“就到了一阵子。”深山景回答,并自觉地跟着两位女士的脚步。
“温情,离别晚宴这么重要的仪式真的要去包装马车那边吃吗?我们去高级餐厅吧,反正深山有钱,让他请。”小舒边说边对深山景做了个鬼脸。
自从上次得知深山景要花11亿买一条破狗链,小舒就整天在他耳边叨念他是职业富二代,米虫,刚开始深山景还会对他解释,次数多了,他也懒得理她,所以小舒总是变着法子拐着玩儿讽刺他。
“行,你要吃什么都可以,一定要吃饱了,我怕万一你吃不饱就跑到别桌去蹭吃。”深山景真的被她烦死了,就刚才等温情那会儿,她就一直对自己指桑骂槐的。
小舒当然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慈善会上溜进女士休息间偷衣服的事情,想要说点什么还击的话,但一想到温情因为自己受到委屈,她就不做声,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好了,事情过去了,你们都别闹了。明天就要各自离开了。”温情看了看深山景,然后转头看着小舒,“小舒,上次的事情你是为我好,我是知道的,我们都没料想到结果,现在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要是你们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们去了。”说着,温情就要转身离开。
“好了好了,我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小舒瞪了深山一眼,拽着温情继续往前走。
来到包装马车前,十来张四方桌上已经坐满了好几桌客人,老板在车上煮着各式各样的美食,挂在树梢的灯泡下照出昏黄的亮光,淡淡的,很温馨。三个人选了一张靠车边的桌子。
“深山,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温情边说着边给其余两人分发筷子。
“不是的,是第三次了。”深山景微笑着说,脸上的笑容是甜蜜的。
第三次?想不到深山景也会来这样的地方,她们以为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是坐在高级餐厅听着优雅的音乐用餐的。他真的很随和,这让温情想起了深山夫人,一位随和又高贵的夫人。
食物香味随着寒风飘进小舒的鼻子,她咽了一口唾液,“老板,要一份鸡素烧和荞麦面,再来一瓶清酒!”
温情和深山景分别点了天麸罗,乌冬面,生鱼片和酱汤。这些都是常见但美味的食物。
“深山,我和温情都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美国,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跑去美国干什么?”小舒又在不经大脑地提问了。
深山景知道,她吃东西的时候绝对是无意识的跳跃性思维,话是源源不断,但一门心思只在食物上,可不回答她吧,她又一直问一直问。沉默了两秒,深山景夹起一块生鱼片,送到嘴边前说了一句:“那里有我爱的人。”“哐当!”酒杯被打翻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几个人向他们那桌看了看。
“小舒,没事吧?”
温情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羽绒大衣,深山景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捡到一旁。
“我没事。”小舒低低地说了一句,眼神木木地盯着碗里的面。
接过深山景重新拿来的酒杯,小舒心事重重地为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你怎么了?”深山景带着询问的表情看了看温情然后偏过头问小舒,他觉得小舒突然有些不对劲。
“什么我怎么了?快吃啊,东西可好吃了!”小舒假装开心地笑着,“被我吓到了吧,哈哈,这是离别的惊喜,哈哈!”说着就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的荞麦面。
“你这小妮子!我就说嘛,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这样,要是我有心脏病肯定会被你害死。”
深山景气得不打一处来,小舒可不管,一直笑脸盈盈地和他抬杠,说些有的没的。温情看着小舒的脸,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明天,深山景和小舒都是上午的飞机,只是目的地不同。这是上天的某种暗示吗?温情搂着微微有些醉意的小舒走下车,隔着车窗和深山景告别:“深山,路上小心。”
看着离去的车身,小舒突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果然,温情的猜想是正确的。她走到小舒身边,也蹲了下来,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等到小舒的哭声转变成轻轻的抽噎时,温情对她说,“进屋吧。”
温情从柜子里拿出被子,边铺床边看向脸色暗淡的小舒。深山有爱人了,但小舒却喜欢上他。她知道小舒一向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可她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她会默默地把这份爱放在心底,自己一个人忍受着痛还能笑嘻嘻地跟人家称兄道弟。这就是温情最担心的地方,平日里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假若对方是她所爱,她就会倾心付出,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睡吧。”温情唤了小舒一声。
她木然地回头,然后挪了挪身体,坐到被子上,躺了下去。黑夜中,小舒满脑子里全是深山景说的那句话:“那里有我爱的人。”心像被锥子锥了一样,很痛。她这是怎么了?不管他心里有谁,自己都不应该有意见的不是吗?之前不是一心想把他和温情凑到一块儿吗?
“小舒,还没睡吧?”温情的声音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有些空旷。
“嗯。”小舒应了一句。
“你很爱深山吗?”温情又问了一句。
温情的话让小舒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接着她假装轻松地打趣道:“怎么可能?!那只米虫?!”
“我知道你爱上他了,但我怕你伤了自己。”温情坦然地说,在被窝里的右手伸向右边找到小舒的左手。她希望能给小舒安慰。
“温情……”小舒终于忍不住了,侧过身抱着温情一阵大哭。
听见小舒哭得如此伤心,温情心里也一阵酸楚,眼泪也跟着流下来,慢慢也哭出声来。
“温情,你怎么也哭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也爱上他了?”小舒有点慌了,怎么只顾自己忘了温情和深山的事情呢?要是她也爱上深山景,那,那该怎么办?要和深山的爱人决斗吗?怎么办?
“你说什么?我爱深山?”温情被小舒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不是吗?可你们是那么的登对。”小舒低低地说。
“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温情真是被她打败了。
“没有吗?”小舒吸了吸鼻子问。
“当然了。”温情敲了敲小舒的脑袋。
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阵,小舒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冒了一句:“你不是还想着杨辉吧?!上次把信给你,你不是说已经是陌生人,让我不要再当信差了吗?”
“我谁也没想,”温情淡淡地说,“我只想着我的妈妈,我希望能早日找到她。”
“原来是想妈妈了,温情,不要着急,我相信你肯定能很快找到你妈妈的。”小舒真的相信,血浓于水,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的。
“谢谢你,小舒。”温情由衷地说了一句,然后思绪飘渺地想着各种事情。
杨辉,曾经被自己刻在心上的名字,那些青春飞扬的过往,怎么可能说散就散呢?但有些事情,不属于你的终究不会停留在你的世界,强求不得。既然这是不可拥有的缘分,那么她就只能继续寻找那属于她的骨肉亲情了。
小舒是多么开朗多么善良的女孩,她希望小舒的爱情能顺顺利利。深山景已心有所属,那么这次暂时的离别或许正好能给小舒一个冷静的机会。送小舒和深山景登机后,温情一个人走出机场。抬头仰望天空,一架飞机正缓缓地上升前行,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温情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如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
坐空港快线回到所在市区,温情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走进一家大型超市,圣诞节和新年都快到了,而且又是接踵而来,买一点装饰品和食材吧。临别时,小舒红肿着双眼让自己保证一定要对自己好些。是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为自己担心的。
挑了一些稍微便宜的东西,温情走出了超市,准备穿过红绿灯的时候她感到一阵眩晕。可能是昨晚和小舒瞎聊太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头脑有些不清醒了。她靠在红绿灯指示杆边上,眯了眯眼,让自己定下神来。
忽然之间,超市外面的广告电视屏幕以及周围高楼大厦上的巨幅电子屏幕都停止了广告和音乐的播放,换成了统一的紧急新闻快报,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国际地产巨头“红中集团”,亚洲第一电子“星际科技”以及国内最大度假区开发公司“LK公司”一夜之间被一股新兴力量并吞,这一……”
屏幕上播放的是关于一些公司破产的消息,温情不太懂。看到红绿灯由红转绿,温情快步走到马路对面。
高大的电子屏幕上依旧声势巨大地播放着:“据报道称,实行并吞的集团为中元集团,该集团在半年内成功上市并以大量资金收购不同企业,成为多元化跨行业的企业巨头。中元集团总裁是由国内知名企业大洋集团董事长的公子藤井沐阳先生一手创办……”
藤井沐阳这个名字使刚走到马路对面的温情停下了脚步,她缓缓转身再次抬头仰望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藤井沐阳穿着西装的样子。成立集团?收购?董事?温情盯着屏幕上那张陌生的面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自己有交集呢。
转过身,温情默默地走回住处,任凭身后的快报不断地重复播放。走进家门,温情疲惫地把东西放好,虚软无力地走在地上。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掏出胸前的坠子,打开,里面一张清秀的面容正对着自己笑。妈妈,你在哪里?
只要再坚持一年就能攒够钱找妈妈了,想到这里,她拉开柜子的抽屉,却怎么翻也找不到她的木匣子。她越翻越着急,站起身打开柜子,发现柜子早被人翻了个遍,连藤井沐阳的那两件大衣也不见了。小偷!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连鞋也没穿,直接穿着袜子就跑去隔壁那栋楼。
“房东阿姨,房东阿姨!”刚才的疲惫一扫而光,温情此时正急匆匆地敲着房东的门。
房东不耐烦地开门,“情子小姐,你是想拆了我的门吗?”
“小偷,有小偷!”温情二话没说就拉着房东跑回自己的住处。
房东立刻打电话报警,警察五分钟就赶到,看了看案发现场,然后警察让温情把事情经过交待一下,温情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签了字就结束了,前后只花了十五分钟。警察离开后一些站在门外看热闹的房客夜离开了,小屋立刻恢复了平静。
房东阿姨絮絮叨叨了几句以后要小心财物之类的话就走了,温情茫然地看着整个房间,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恨自己怎么不到银行开户存钱,恨自己的不小心。不要说找侦探的钱了,眼看很快就到23号了,要是没有钱交房租,她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这时,房东阿姨又来到她的屋里,门没锁,她直接就进去了。
“怎么还不注意点?记得锁门!”房东阿姨不悦地说。
看见温情发呆的样子,她就没再说什么,递给她一封信,絮叨了一阵就走了。温情一直坐在屋子里,直到天黑,有人开了走廊的灯,她才回过神来。捡起脚旁的信,温情心不在焉地拉亮了矮桌上的台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见信封上的字,是学校留学服务中心寄来的。
拆开信封,温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打开。随着眼珠的从左至右,至上而下的移动,温情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这怎么可以?温情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由于资金问题,学校明年开始不再负责交换生的学费,那她该怎么办?如果不交学费,她就失去学生的身份,她就要离开这里,那,还怎么找妈妈?!人生就像海浪,浮浮沉沉,有人欢喜有人忧。或许今天你遇到了开心的事情,别人却正在受着煎熬;或者别人碰上了好事,而你却在愁眉苦脸。这就是人生,无论你愿不愿意,生活还是要继续。整个东京,可能有一半人过着一掷千金的生活,另一部分人则要起早贪黑才能艰难维持生计,残酷而现实,但你不得不面对,一旦你逃避了,就无法在这里生存。
窗外,分类垃圾回收车的鸣笛声响起,工薪阶层也陆陆续续挤进地铁,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温情躺在榻榻米上,整整一夜,她都没合眼。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卷铺盖回家,她要想办法。整晚,她唯一想到的办法就只有求小舒帮忙了。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她套上外套走到出租小楼附近的电话亭。轻吐了一口气,温情拿起电话,往电话箱里投了10个硬币。这是国际长途,她怕说到一半就断线。
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响,但没人接。挂上电话,温情犹豫地又拨了一遍。长久的嘟嘟声后,终于,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位妇人不是小舒的妈妈,温情曾经和小舒妈妈通过电话,她认得她的声音。
“你好,我叫温情,请问小舒在吗?”温情礼貌地说。
“请稍等。”中年妇女说完就撂下电话,温情估计她是去叫小舒了。
等待的过程中,温情听到了一些哭声和吵杂的声响。她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喂。”是小舒。
“小舒,是我,温情。”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听到小舒的声音,温情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放轻松了许多。
“温情!”小舒低呼着温情的名字,但声音有些哑,好像是长时间大哭造成的。
“小舒,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温情又有些紧张了,用力地握住电话,等待小舒的回答。
“温情!呜呜呜……”
小舒哭哭咽咽地说出了家里的事情,她爸爸得了癌症,医生说是晚期,即使治疗,机会也不大。听到小舒的遭遇,温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人生真的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谁想到平日里精神百倍的小舒爸爸会得这种病?她安慰了小舒一阵,说了些鼓励的话,电话就自动切断了。想再打过去,身上已经没钱了。
小舒的家庭正遭遇着重大的变化,温情想帮她但无能为力,更别说开口提自己的事情了,这样只会增加小舒的烦恼。
她很想大哭,但内心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叫她不要哭,要坚强。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要勇敢面对。当年未婚怀孕的妈妈为了把自己生下,高二就辍学,为了赚更多钱抚养自己和照顾外婆,毅然孑身一人来到东京打工。她肯定也能克服现在的困境!身体像突然被灌注了能量一样,温情一刻不停地跑去劳务处。
劳务处大厅内密密集集地聚满了不同年龄阶段的人,每个人都面容疲倦地等待着。一个人结束咨询就轮到下一位,就像在银行排队等候办理业务一样。能找到适合岗位的人会兴奋地跳起来,引起其余等待的人一阵羡慕,心里暗暗祈求自己也能有如此好的运气。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无法找到能工作的岗位,无论你怎么求劳务所的人,他们只会冰冷着脸对你说:“现在社会不景气,没有那么多岗位。”
取了排号,温情走到门口旁边的写字台,拿起一张表格填写了自己的个人情况。填完以后,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脸上的神情和在座所有人一样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传来“请103号进行咨询”的声音。温情看了看手中的号码,立刻走到咨询台。把个人情况交过去后,业务人员不悦地皱了皱眉,“你还是个学生,就好好念书,想勤工俭学就到餐馆或超市打工好了,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岗位。”说完面无表情地把温情的资料扔在一旁,放在一叠厚厚的纸上。
“请您再帮我看看好吗?一般文职工作我都可以做的,我会使用办公室设备自动化,我的电脑操作……”情急之下,温情根本顾不上广播里已经换成了对104号的呼叫,倔强地站在那里苦苦央求业务员。直到104号走到柜台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温情,温情才默默低下头尴尬地走开。走出门前,她还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温情沿着石径小路走到附近的公园,天空的晦暗和树荫笼罩着她,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因为是万籁俱寂的冬天,到公园里的人比较少,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年人。走着走着,温情看到一个纸盒子静静地躺在垃圾桶旁边,可能是某个行动不便的老年人一时疏忽了吧。
她走过去把盒子捡起来,是一个酸女乃盒。把酸女乃盒扔进垃圾桶的一瞬间,温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糟糕!她今天忘记去送牛女乃了!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停留,她飞快地往牛女乃店赶去。路上,她想了千万遍事情的后果,如果老板娘真的因此不让自己在那里打工,那她真的被逼到绝路上了。
来到牛女乃店门前,老板娘正在吩咐大叔搬牛女乃。温情有些胆怯地走到店门口,老板娘转过身正好看见她,随即又转过身忙着整理箱子,假装没看见温情。
“老板娘,对不起,因为出租屋出现小偷,所以……”温情有些急促地说。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老板娘带着尖细的嗓音恼怒地说:“情子小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是不是该提前打电话告知我一声呢?你这样做事情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你知道因为今天的事情我们接到多少投诉电话吗?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老板娘,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因为发生了急事就忘掉送牛女乃的工作,我以后一定不会忘记的,请您原谅我吧。”温情急匆匆地跑到老板娘面前说。
“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让我没办法再把工作交给你,你走吧。”不理会温情,老板娘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您好,我这里是森錊牛女乃店,我想找一名送牛女乃的兼职,请问您……”
看着老板娘当着自己的面打电话招聘兼职,温情只好默默地离开,呐呐地往住处走。事情为什么都赶到一块儿了呢?先是拉面馆老板娘要移民加拿大所以结束了面馆的生意,然后她攒下来的生活费和请侦探的钱被偷,再到资助学费变成了自助学费,现在连最后的兼职也没有了。
走了长长的路才回到住所,已经是下午2点了,昨晚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早就饥肠辘辘了。桌上还有一包拉面,今天就吃这个吧。
她沉默地打开门走到公用厨房,往锅里倒水,开火,然后走回小屋。她在想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还有什么办法。首先她想到应该先看看身上还有多少钱再定一个方案。可走进屋里,却看不见挎包的影子。
对了,劳务所,在劳务所等待的时候她把包包放在椅子上了,想到这里,她急忙跑去劳务所。
任凭她怎么找,怎么拜托劳务所的人,都找不到。真的,已经结束了,她已经无能为力了。不知在街上闲逛了多久,回到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来到小楼前却发现四周聚满了人,人群前两辆消防车正在救火。
“听说是因为有人在公用厨房做菜没关煤气就走引起的火灾,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站在温情前面的一位男子说。
她煮拉面开的煤气!温情吓得退后了一步。
“太可恶了,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这么多人的损失和无家可归!听说还有一个小男孩被烧伤了!”男子左边的女士说。
“一会儿警察会来这里逐户调查,谁也别想赖掉,肇事者肯定要赔偿我们的损失!”男子右边的中年夫妇咬牙切齿地说。
“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没能力赔偿我们所有损失吧,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那个被烧伤的男孩和房东太太了,小男孩还这么小,而且医疗费用肯定很贵……”男子左边的女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无法赔偿就等着坐牢吧!”又是那对中年夫妇。
温情站在人群后,听着这些议论,害怕极了,无意识地,她转身就跑。直到跑到自己没力气,她才气喘吁吁地找到路边的一张长椅坐了下来。赔偿?坐牢?多重压力的挤压和一天东奔西跑的疲惫,温情终于在崩溃中哭了起来。她想象着很多跟她一样漂泊的人因为自己而无家可归,想象着小男孩天真的笑脸因为自己而不复存在,她该怎么办?她真的无能为力啊。捂着脸,温情哭了一遍又一遍。
蓦地,她停止了哭泣,抬起头仰望那巨幅广告牌,广告牌上正播放着关于中元集团的发展事迹和该集团领导者的传奇故事。现在,只能这么做了。偌大的会议厅里,一个年轻而冷酷的男子正坐在会议桌的中间,和他的部下商讨并购后的下一步动向。现在外面多少人想挡住他的去路,为了保住努力得来的结果,他不得不连晚上也召开会议。黑暗中,多媒体屏幕发出的微微蓝光,把藤井沐阳脸部的轮廓线条映衬地更加深刻。在座的领导层已经习惯他冷漠的语气和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他们是忠心于他并且臣服于他的,因为他果断专业的决策能力。
大洋集团的藤井风在年少时也在叱咤风云的商界翻云覆雨,随着藤井风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积累,大洋集团的地位也越来越巩固,没曾想到,藤井风的儿子竟能在如此年少时做出比老子还惊为天人的成绩。如此一来,想要攀附藤井家族的人更是趋之若鹜了。
温情四处询问,来到半年内在东京突兀而起的新地标——中元大厦。这座大厦高得吓人,像是直入云霄,楼顶向四周发射的导航灯彰显着它的地位。站在它的脚下,温情觉得自己竟是如此微不足道。大门就在阶梯上方,温情想连门槛也设得这么高,是在告诉她这不是她随便能进入的地方吗?不理会这些,深呼吸一口气,她一步步地走上阶梯。来到大门前,两名保安挡住了她的去路,“请出示通行证。”
“我是来找人的。”温情的声音有些怯生生。
“找人明天再来,时间是早上9点至下午6点。”其中一名保安指了指门前的一块电子牌说。
“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要找,要找藤井沐阳。”温情说。
“藤井公子?”保安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温情,虽然容貌漂亮,但身上的旧毛衣和有些凌乱的长发不像是能走进这个地方的人。
“是的,如果他在的话请你让我进去,好吗?”温情希望他还在这里,除了这个地方和温泉别墅,她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但温泉别墅实在是太远了,而她不熟路身上又没有钱可以坐车。
“藤井公子很忙,没时间见客,想见藤井公子就要提前向秘书处预约。”保安冷淡地说。如果不是觉得温情长相甜美看起来很善良的样子,保安也懒得搭理她,一天中,有多少这样的人来找藤井公子。
“那我应该怎样联系秘书处?”温情又问。
“明天来这里找前台帮忙联系。”保安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
温情正想着还有什么要问,一阵高跟鞋的“咯噔咯噔”由下而上的传来,一名打扮时尚的女子顶着微微隆起的小月复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
“我要找藤井沐阳。”她说话的底气很足,完全不似温情那样怯生生的。
“明天来秘书处预约。”保安没好气地说。
“预约?我还需要预约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怀着你们老总的孩子,快点让我见藤井沐阳!”女子的气势更加强了,那个保安好像有些稳不住了。
她怀了藤井沐阳的孩子?温情看着眼前这位女子,有些诧异,藤井沐阳的私生活应该很乱吧。想到这里,她有些打退堂鼓了,万一以后自己被他抛弃了却怀了他的孩子,她该怎么办?会像这个女人那么勇敢跑来闹事吗?她不敢想象。
“这个……”两名保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不是难为他们吗?
“这是藤井沐阳的名片!是他给我的,要是你们再这样阻拦的话就等着滚蛋吧。”女人拿出一张名片,没好气地说。
两名保安真的被逼疯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见他们有些松动了,女子挺了挺身体跨起小高跟就要走进去了。其中一名保安突然回过神连忙拉着她的手臂拦住了她,“不管怎么,还是让我们先通传一声吧。”
“还通传什么?放开我!”女子现在已经不耐烦了,对着保安大喊。
这时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在三名保镖的陪同下走出了私人电梯来到大厦的前厅。听到门口的吵闹声,藤井沐阳微微蹙眉,其中一名保镖立刻走过去查明事情。
保镖把保安讲述的经过告诉藤井沐阳,没多思考,藤井沐阳给了保镖一个神色。过了一会儿,警车就到了并把那个女人带走。
看着被抓走的女人,温情呆呆地站在那里,以至于藤井沐阳走出门的时候也没看见。当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踏下阶梯时,她才回过神来,“藤井同学,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