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娇不是什么好鸟,仗着自己长得千娇百媚以及肚子里一个男女不知的孩子、还有一个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哥哥,在宣恩公府作威作福,将嫡妻打死。
简蝃蝀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丫头而已,以前是程秀娇的帮凶,现在开始和程秀娇打擂台,时不时还给夏雪弄点幺蛾子。
彩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丫头而已,还想算计夏雪,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都是自私的。
当然,夏雪也没有标榜自己是社会道德模范善男信女XX主义战士,她也在为自己的自由和人权努力着,不时也算计欺负一下别人。
说白了,大家都是一回事,不过谁强谁弱罢了。
成王败寇,好坏的逻辑就这么简单。
用了点手段,夏雪总算有惊无险的又熬了半个多月,简蝃蝀还给她请大夫来看了几次。
这其间太夫人的态度颇堪琢磨,有一次彩珠的小丫头和蒋妈妈说,似乎魏王妃带着翁主秦时蕙来访过,至于说了什么却没人知道。
对此,夏雪只能长叹一声,先这样吧。
她一直卧病在床,能将宣恩公府玩一玩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宣恩公府之外,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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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来日,当天上再次下起鹅毛大雪的时候,夏雪让蒋妈妈扶着她下了床……
“姑娘……”
蒋妈妈很有些担忧的看着夏雪,很多话却说不出口。
“几天了?”
夏雪站在窗前,这窗糊着纸,是看不到外面的,只是一种追求自由和光明的习惯而已。
“四天……听琇莹说,应该是有了……”
蒋妈妈声音说不出的担忧。
一连四天,简蝃蝀都没有派人过来;而这将近一个月,她位置越来越稳,竟然又想打压夏雪。
偏今年冬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风雪特别多,屋顶那处漏的更厉害了,外面下大雪屋里下小雪,烧多少炭屋里都冷飕飕的;而且炭也不多了……
夏雪却不如蒋妈妈那么担心,她的眼里只是事实,只有去面对,只需要好好盘算一下而已;
枯瘦的手指抚着窗户纸,她低声问道:
“怀孕四周才能确定吧,她这么着急,我倒是希望她不要失望的好……彩珠那里呢?”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才三周,她不能一滚床单就中奖吧?那也太容易受孕了。
如果没有其他干扰因素,夏雪反倒对简蝃蝀的这种迫不及待很满意,这种人好对付一些。
蒋妈妈愣了一下,不知道四周是个啥,或许是四旬?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和夏雪开玩笑,干巴巴的应道:
“她能怀上,对程秀娇影响最大,对我们也就那样。
只可惜天冷了些,否则谁管她呢?
彩珠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假性妊娠之后就再没有动静。
我倒是听说,最近西边闹得挺厉害。
我们这里都连番下大雪,西边的雪更大,靠近维冕罗山脉几个小国人都冻死了,程建业那里只怕会有些变数……”
程建业有变化,直接影响到程秀娇,程秀娇一动,所有人跟着闹腾。
现在程秀娇五个月左右,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人心;她要借题发挥,可不好对付。
夏雪对着窗户长叹一声,淡淡的道:
“好了,幽于这尺寸之地,连个老鼠都要瞪大眼睛看着,真累……
妈妈扶着我慢慢走走,我现在也不盼着长翅膀了,只要这双腿能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蒋妈妈不知道夏雪为啥那么在乎她的腿能不能好,几乎每天都要盯好久,说啥都会提到腿。
不过蒋妈妈不会在意那么多,只是慈祥的劝道:
“腿总是会好起来的,姑娘别担心。
现在还不足三个月,姑娘站一站便罢了,不要随意走动。
这已经入九,只要熬过四九……”
夏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穿的倒是像个棉球,气度却依旧那么悠然,淡然说道:
“四个九,一个多月,不好熬啊!实在不行将屋里所有能烧的东西都烧了!”
蒋妈妈连连摇头,眼睛紧张的扫过柜子椅子桌子被子……紧张的劝道:
“不行不行,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让她们知道……”
夏雪停在落雪之处,抬头望着一方洁白的天空,轻飘飘的说道:
“怕什么,有我呢。
等过几天天再冷一些,来的人更少,只要一时别让人知道就行。
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前些日子不是交了几个婆子吗,让她们给彩珠递个话,就说:
简蝃蝀终归是程秀娇从程家带来的丫头、跟程秀娇要亲厚一些,对我呢,是三心二意;
而我是不指望裴家荣对我好了,退而求其次,就看能不能和彩珠互相帮扶,各得其所。
你这就去吧,照你所说,裴家荣就可能在忙程建业的事,这当儿拉彩珠最好,过一天算一天。”
偌大的宣恩公府,也不是没有别的有头脸的媳妇丫头,那些媳妇儿有时候比半主子的侍妾权利还大;但夏雪实在不知道谁是谁的人,哪里敢轻易冒险。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回到原题:夏雪卧病在床、不能出去,她所见的人极为有限。
而宣恩公府简直从太夫人、裴家荣开始对夏雪可谓是“同仇敌忾”、“态度一致”,寻常人在猜不透主人心思的情况下,可不会或不敢对夏雪示好。
雪中送炭的人总归是罕见的。
遑论有人和裴家荣一样“讨厌”夏耿介因此迁怒夏雪。
没所谓了!
夏雪耸了耸肩,一个人扶着墙慢慢的像僵尸一样挪着腿,适当的活动活动,免得肌肉萎缩。
夏雪的两手已经有了以前七成的灵活度,数次出手都没被人看见,背着蒋妈妈练习的时候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但现在要提前练习走路,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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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的算计很对,彩珠很快让人送来了食物和炭,还有一些年货,让她自己在炭盆上热着吃。
是啊,快过年了,别的地方都忙着做冬衣买年货,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听说彩珠忙着给裴家荣做裘皮大衣,当然自从在这见过打老鼠现场之后,彩珠从未亲自来过。
蒋妈妈对几个丫头婆子谢了又谢,又在夜里照夏雪的吩咐偷偷将年货拿去送给交好的婆子。
那婆子知道夏雪可怜,又偷偷的给了蒋妈妈一兜地瓜,饿了总能填个肚子。
在这空挡,夏雪偷偷拆了夹板,两腿被束缚将近三个月,状态不容乐观,很不健康。
若是放在现在,两个月左右就可以不用吊了,慢慢的恢复;
可夏雪不仅是在条件很差的时代,而且被人恶意折磨,缺吃少穿,缺医少药……
现在能勉强站起来,只能感慨人本身的强大生存能力!
伤处隐隐作痛,与寒冷天气没有很好的保暖有很大关系;
腿瘦的跟假肢似的、肌肉萎缩,比一个发育良好的七八岁小孩还不如;
而只要她稍微一动,断腿还会钻心的痛;
看这些都不要紧,真正的问题在于……
忽然,夏雪发现:她的右腿没有接好!有点瘸!
她要瘸了!
她要瘸了!
慢慢的穿好衣服,盖住两腿,挪回到床上,夏雪陷入沉思……
所有的痛苦她都能忍受。
做特务的虽然不会没事干专门去吃辣椒水坐老虎凳——当然也有怕死怕痛的特务,每人工种不同嘛——但夏雪吃过的苦头,不比被活活打死少多少。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办?
她在思索对策,而不是哭天嚎地抹眼泪。
抹眼泪有啥用啊,对吧。
如果抹眼泪就能解决问题,那整十八个琼女郎去天天哭好了。
门推开,蒋妈妈喜滋滋的回来了,今儿心情真呀真不错!
夏雪看了她一眼,点头,让蒋妈妈将地瓜放好,还要防着会不会有老鼠、别被老鼠偷吃了。
蒋妈妈想了想也是,老鼠不是老虎,一山只有一只。若是这里有一窝老鼠,那还真得小心了。
蒋妈妈将东西放好,又去门外提了些干柴回来,笑道:
“世上还是好人多。
阎嫂子自己捡的干柴,怕拿多了让人看见,让我隔天早晚避着人去她那里拿一点。虽然不多,也能贴补贴补。
姑娘要不要吃点骨头汤?我放炭盆熬着。”
这骨头是彩珠给的,都知道夏雪断了腿,吃骨头比药好。
夏雪今儿心情却不是很好,摇了摇头,闷闷的钻进被窝脸也没洗便睡了。
等蒋妈妈睡下的时候,夏雪又睁开眼睛,盘算着什么时候将腿弄断了重新接;
要不一辈子做个瘸腿,真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尤其她还要靠自己的力量活着。
按说现在重新接最好,年纪轻、长得好,保养得好的话跟没断过的腿没啥区别。
夏雪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做出重新接腿的决定;但眼下情况并不允许。
瘸腿不会要命,但她若在床上再躺三五个月,说不定真会要了她的命。
事有轻重缓急,做特务的人,有时候连心脏都要交出去做实验,007的风光背后是多少将人当机器人照着零件折腾的……
也不算苦吧,不过各有各的活法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夏雪发誓,一定要将瘸腿弄正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