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看著對何事情都帶著幾分興趣卻不想表現地太過于興奮的李玉琨,感到心中那片為數不多的柔軟的地方似乎被一抹淡淡的陽光照射。琨兒很少出來,這麼要求他板著小臉也是難為他了。琨兒的性子其實極其活潑的,但是因為自幼體弱,便少了本應該屬于他的那種活潑。
「在看什麼?」琉璃聞向大眼楮不斷掃視兩邊的李玉琨,這小子已經將這里來來回回地看上了五遍,有什麼好看的。
李玉琨見姐姐問他,立刻答道︰「無事可做,就試著記一記這里的陳設。第一遍粗略看了一遍,第二遍驗證的時候漏掉了那邊五棵樹木,第三遍驗證的時候漏掉了那邊的紫檀木雕,第四遍驗證的時候忘記了糕點盒里面的點心品種。」
「所以現在是第五遍嘍?」琉璃問道。琨兒倒知道自己找些事情做。
「嗯。」李玉琨重重的點點頭,那一副我很厲害你快夸我的表情讓琉璃忍不住微勾唇角。琉璃是在是不忍心打擊李玉琨,于是模模他的頭,贊許地道︰「很厲害,多加努力。」其實只要是訓練有素的人,第一眼的掃視就可以完完全全的記下了。不過琨兒畢竟還小,有這樣記住周圍環境的意識就很好了。
得到姐姐表揚的李玉琨就像得到世間最好的禮物似的,更加用心地去留意周圍的環境了。以至于在幾年以後,李玉琨每到過一個地方,即使只有一次,之後也能夠將里面的陳設樣貌毫不相差地描述出來。
許艾很遠就看見了琉璃和在她身邊的李玉琨。那仿若帶著陽光的眼眸之中輕忽忽地飄過些什麼,隨後又回歸平靜。他徑直上前來到琉璃面前,「李琉璃?」聲音柔和地好似雲朵。比剛剛在與家人交談的時候甚至還柔和上幾分。
琉璃抬眸,那眼底在外人看來澄澈得仿佛沒有絲毫漣漪的湖面,清可見底。她並沒有認出許艾來,畢竟許艾並未入仕途,在京中的名聲也沒有楚凌響,琉璃自然未刻意去了解其資料。琉璃道︰「公子是?」
許艾那柔和的眸子注視著琉璃,突然俯來,整個人的影子將琉璃面前的光明完完全全的遮住。他輕聲地說道︰「听說祖母是看中你嫁入我家。」仿佛天上的雲朵,很柔和很柔和的聲音,甚至讓人不由得想飄在那上面,即使下一刻柔和的雲朵可能破滅,你會從萬丈高空墜下。
許艾?琉璃看見突然放大的那張俊秀的面孔,風輕雲淡的臉上表情未改變分毫。或者說她臉上很少有表情,都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也就是曾經被花霎評為死人臉的樣子。並不如傳聞說的那麼陰仄仄的啊,是傳聞錯了嗎?「琉璃已經向岳老夫人解釋清楚了,想必老夫人不會再干涉公子的婚事。」琉璃還是解釋道,連著解決三次這樣的事情,也未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不耐。
「嗯……」許艾輕輕頷首,接著下一句話徹底奠定了他這輩子都在琉璃心中的形象,「听說你是訂了三家婚,不如這樣吧,將你鋸成三段,每家一截怎麼樣?我看小姐長得十分得我心,不如將頭這一部分贈與我好了。」聲音听起來柔和且認真,並不像是玩笑言語。但是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語配合上許艾此時面龐帶笑的柔和表情,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真的是陰仄仄的啊……琉璃垂下眼眸,不去看許艾明顯帶著黑色濃霧的眼眸。模了模一旁李玉琨的頭,擔心他會被嚇到。但是事實上……李玉琨這小子突然地蹦了起來,一拳打在了許艾的鼻梁上。哼,不準欺負他姐姐。琉璃垂下眼眸的樣子被李玉琨注意到,下意識認為姐姐被嚇到了。
許艾直起身,模模有些疼痛的鼻尖,呵呵一笑。那輕飄飄的眼眸飄到李玉琨身上,似乎帶著實質性的殺傷效果,李玉琨立刻感到自己雞皮疙瘩起來了。怎麼這麼冷,明明身上已經穿了棉襖了啊,難道是突然天涼了?
「琨兒。」琉璃輕輕地喝住李玉琨,示意他坐下。然後讓身邊的宮女將他帶到趙氏那里去。接著抬頭對上許艾的目光,平靜無波的眼眸里仿佛清可見底,只听見琉璃說道︰「家弟頑劣,還請公子見諒。至于方才公子所說的話,琉璃就全當是公子的玩笑之語。」下不為例。只是最後一句話琉璃沒有說出來,如若這許艾再敢冒犯到她這兒,難保她不會出手。琉璃的態度已經放得很好了,完全是想息事寧人,而不是想再在這里鬧出多少紛爭。
不過也因為這幾件事情,琉璃對于王氏的惱怒增了幾分。倒不是這些人的刻意刁難她應付不過來,而是琉璃不喜麻煩。從來都是能夠一拳解決的事情就吝嗇于用兩拳。這些人一個個找上門來地找茬,是琉璃最為忍受不了的。
但明顯許艾此時心情不佳,並不想就此放過琉璃。他用輕而柔和的聲音說道︰「我並未開玩笑呢。」那目光猶如一把鋸子一般,想將琉璃開腸破肚。好在靈兒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否則他真的會忍不住殺了這李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