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來晚了麼?貌似錯過了好戲。」
寒冰般透徹心扉的聲音低沉沙啞,卻足以穿透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地下室門口浮夸的銀質藤蔓纏繞,逆光中男人修長的身影如鬼魅,他走進來,冷酷的面容如同覆著一層冰霜,是個由內到外都散發著寒氣的東方男人。
蘇沫本來已經摩拳擦掌了,听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她不禁停下動作,露出和所有人一樣困惑的神情。
「不如我們來玩一局,這位小姐坐在我的身邊怎麼樣?」蕭翎徑直走到吉姆的面前,傲人的身高絲毫不輸給高大的歐美人。
吉姆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最經不起別人的挑釁,當即咬牙切齒起來。
別看蕭翎為人冷冰冰的,有時候說起話來卻能夠氣死人,「你害怕了?怕別人看出你技不如人卻還怪罪女人的低劣品行?」
吉姆原本白得嚇人的臉因為蕭翎三番兩次的撩撥而漲得通紅,他的賭技不算好,面對眼前氣勢過人的男人有些膽怯,可是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一旁的同伴忽然湊到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吉姆忽然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我今天賭運都被這個女人給敗光了,我不跟你玩,不過你要是能夠贏得了我師傅我就服你。」
吉姆的話一開口,大家都有些愣住了,在場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吉姆的師傅的,吉姆幾年前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拜在了杰克賭王的門下,近年來賭技雖然沒有長進,但是時常拿出杰克的名號出來嚇唬人。
賭王杰克在拉斯維加斯也算得上是一個傳奇,六歲就混跡賭場的杰克在賭博上面有著驚人的天賦,憑借著他過人的賭技,不僅僅得到了賭王的稱號,還為他白手起家奠定了深厚的基礎,如今杰克不僅僅賭王,在拉斯維加斯也有不少資產。
杰克今天來巴斯赫酒店與一位重要的客人談生意,吉姆難得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師傅也就跟著趕過來,誰知道杰克一進酒店就直接去拜訪那位客人了,吉姆閑的無聊才約了朋友到下面來玩幾把,卻不想惹出了這一系列事端。
「也好,那你就去請你的師傅過來吧!」
蕭翎博學多才,是出了名的天才,他對賭博也有一定的研究,加上他城府深重,心思過于常人,迄今為止他與別人賭博還沒有輸過,所以他今天才會有這個自信。
「蕭少,你怎麼在這里?」蘇沫問出口就覺得自己的話多余,勒之堯住在這里,想必蕭翎定是跟著他來的。
蕭翎倒是沒有把蘇沫的話放在心上,他習慣性的扶了下自己的金邊眼鏡,狹長的鳳目不動聲色閃著寒光,他嘴上卻淡淡的安慰蘇沫,「別擔心,這點小事我應付得過來。」
蘇沫噤聲,不知道為什麼她本能的從蕭翎的身上察覺出危險,雖然知道蕭翎性格就是如此的冷酷,但是蘇沫總是忍不住想要與蕭翎保持距離。
蕭翎徑直走到賭桌旁坐下,越過蘇沫身邊的時候,蘇沫下意識地往後一縮,想要與蕭翎保持距離,這一動作落入蕭翎的眼,蕭翎漆黑的眸里流露出一層深意。
巴斯赫酒店的頂樓總統套房里,勒之堯正與一個國外老人聊得正歡,老人因為保養得宜看上去只有六七十歲,一頭花白的頭發透露出他的年齡,但是他有著一雙墨綠色的眼楮,這雙眼楮透亮而清明,給人很精明的感覺,這個老人就是赫赫有名的賭王杰克。
忽然房門被人敲響了,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走進來,俯在杰克的耳邊低語幾句。
杰克听了之後臉色並不好看,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勒之堯,他站起身,流露出一絲歉意,「不好意思,勒先生,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又在賭場里面給我惹事了,我現在下去看看,有空我們再聊了。」
勒之堯點點頭,友好的伸出手,「希望我們下次能夠合作愉快,有機會還是想要見識一下您身為賭王的風采。」
杰克很欣賞勒之堯,很不錯的一個東方年輕人,年紀輕輕的就取得這麼大的成就而且他渾身散發著孑然傲世的氣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不然這樣吧!勒先生要是有空的話,可以陪我們一起去地下賭場看看,到時候我還能夠給你露上一手。」杰克拿起自己精致的拐杖走到門口,忽然轉身對著勒之堯說道。
勒之堯怎麼可能拒絕一個長輩的邀請,當即露出一個淡漠的笑容,「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賭場里面此時氣氛有些嚴峻,大家听說待會兒賭王杰克又過來都興奮不已,能夠看到賭王的牌技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吉姆在一群豐滿性感的歐美女人的簇擁下顯得信心十足,這東方人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待會兒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賭王。
蕭翎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慵懶地倚著身後的沙發,他不是輸不起的人,輸贏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因為這次他賭博的目的根本不在于輸贏,他想要的只是一個取得蘇沫信任的機會,現在他似乎離這一步越來越近了。
「蕭少,您要是應付不過來不要硬撐,為了面子而輸掉了太多的錢不值得。」
蘇沫在一旁懷里像是揣了一只小鹿坐立難安,東張西望了半天,她還是忍不住給蕭翎一個忠告,知道他不在乎輸多少錢,但是事情因她而起,要是他輸了她心里會很過意不去的。
可惜蕭翎不領情只留給蘇沫一個冷冰冰地側臉,蘇沫吐了吐舌頭,忍不住在心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來了!來了!賭王來了!」
忽然有人嚷嚷起來,原本堵在門口的人群自動的讓出一條道來,賭王是多少賭徒心中的神,大家對他的敬佩之情不是言語能夠表達的。
只是賭王的身邊的男人是誰,他與賭王並肩而立,氣勢絲毫不輸于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賭王,那傲然的氣質很容易讓人產生膜拜的沖動,盡管是一張東方面孔,但是立體的五官如雕刻,美得讓人窒息。
蘇沫原本被賭王一身金光閃閃的衣服給晃倒了眼,心想這個賭王果然不同凡響,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移動的金山。
當她的視線落在賭王身邊清冷高貴的男人身上的時候,烏黑瞳孔一點點放大,他挺拔的身影印入了她的眼漸漸的佔據了她整個世界。
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此時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勒之堯顯然也注意到了蕭翎和蘇沫,兩個東方人的臉孔夾雜在一群金發碧眼的美國人之中本來就很顯眼。
見到蕭翎他不驚訝,但是蘇沫為什麼會在這里,還跟蕭翎坐在一起?勒之堯盡管面容依舊清朗淡漠,他蠕動了幾次的薄唇以及那探究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蕭翎冷酷的面容也有些松動,他也沒有想到勒之堯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深邃的眸子里幽光婉轉,心中已經準備好了應付勒之堯的措詞。
「師傅,就是這個不知死活的東方人膽敢蔑視您甚至揚言想要打敗您。」
吉姆見到自己的師傅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他急需師傅給他救場,他怎麼能夠在兩個東方人的面前丟臉。
「既然這樣把這兩個人丟出去不就好了。」
杰克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肚量不同于常人,他年紀一大把也不至于同兩個晚輩計較,而且自己徒弟的品性,他心里還是很清楚的,他的話不能盡信。
吉姆說完就給了身後的保鏢一個眼神,保鏢剛想要上前,一旁默不作聲的勒之堯忽然開口了,「前輩,稍等。」
杰克望了一眼勒之堯再看看自己不成器的徒弟,當即滿心的失望,「勒先生,真是讓您見笑了。」
「前輩,其實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我想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勒之堯與賭王的對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紛紛揣摩起這個男人的身份,居然值得賭王如此客氣的相待。
杰克听了之後,面上也有些尷尬,心里不禁責怪自己的徒弟,成天盡惹是生非,想必這件事情也是他先挑起來的。
「既然是勒先生的朋友,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定是我這不成器的徒弟挑的事。」
兩個人相視而笑,顯然都不準備計較這件事了。
「不過既然是賭局,不如就讓我們玩下去吧!」勒之堯冷峻的臉上掛著淺笑,投給蕭翎一個詢問的眼神。
蕭翎對和賭王切磋還是很感興趣的,沖著勒之堯點點頭,說起來骰子還是起源于中國的三國時期,中國的賭技源遠流長並不遜于他人,在拉斯維加斯這樣的賭博聖地不堵上一局如何能夠甘心。
蕭翎與賭王對峙,雙方就坐,氣氛被調動到最高點。
蘇沫坐在蕭翎的旁邊,目不轉楮地盯著賭桌,她咬唇的模樣顯得很認真,雖然她對賭博一竅不通,但是她這是在默默給蕭翎加油。
蘇沫沒有留心到勒之堯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胳膊站在了她的身後,蘇沫的每一個動作都落入勒之堯的寒星般的眸子,不知不覺勒之堯的眉頭緊緊鎖起來,對于蘇沫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蕭翎身上很是不滿。
蕭翎沉著冷靜,出牌快狠準,但是他的對手是身經百戰的賭王,不管是賭技還是心理戰術,蕭翎都稍稍弱于賭王,偏偏蕭翎無比的較真,三局下來,他輸了兩次僅僅有一次與賭王打成平手。
結局毫無懸念,底下不少人發出一陣陣噓聲,顯然是在嘲笑蕭翎的不自量力。
對面的賭王默不作聲,其實對面的年輕男人實力並不弱,作為一個業余的賭徒他的實力在拉斯維加斯已經能夠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了,可惜他輸就輸在太年輕氣盛了,自負是賭博中最致命的硬傷。
蕭翎本來並不在乎輸贏,但是高傲自負如他何時受到過別人的噓聲,當即他的臉就黑得像是鍋底一樣。
蘇沫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忍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她試圖安慰不斷散發寒氣的蕭翎,只是她沒有開口,蕭翎就一把推開身下的凳子,緊抿著唇站起身冷冰冰地走出去。
蘇沫很是無辜的抬頭,剛好與勒之堯四目相對,男人的嘴角慢慢揚起清淺的弧度,柔和的目光像是春日的陽光撒落在蘇沫素白的小臉上,這一刻,春暖花開,寒氣褪盡,蘇沫的心里蕩漾起層層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