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種人輸了。」
「東方女人會帶來的霉運!」
輸贏毫無懸念的賭局同樣為眾人所津津樂道,各種議論如魔音萬丈,吉姆在一旁煽風點火將輸贏歸咎于蘇沫。
蘇沫烏黑的眼眸如夜空中的寒星,視線落在對面的吉姆身上,他正十分得瑟地沖著她擠眉弄眼。
冷哼一聲,蘇沫擱在桌下的手握成拳,粉唇抿起拉扯出一絲挑釁的弧度。
她似乎忘記了勒之堯的目光還駐留在她的身上,她孩子氣的動作落入男人的眼,溫暖的大手輕輕落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仿佛在讓她不要胡鬧一般。
「前輩,時候尚早,不如我們也來玩兩局。」男人清冽的聲音如急流直下的泉水,剎那間空氣中似有冷風吹過,賭場里喧鬧的氛圍漸漸平息下來。
勒之堯無比自然的拉開蘇沫身邊的椅子坐在了她的旁邊,清冷的俊顏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杰克哈哈大笑起來,滿臉的皺紋綻開了朵桔花,「勒先生,果然很有膽量,那咱們就來玩兩把。」
吉姆在一旁卻極為不滿,「師傅,你是什麼身份,哪能隨隨便便跟這些不入流的黃種人交手。」
「臭小子!勒先生是貴客,你今日得罪了他的朋友,待會兒就給我賠禮道歉去。」
杰克被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吉姆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不成器的東西,自己當初真是看走了眼,被他油嘴滑舌的哄騙了過去才會收他為徒。
吉姆癟癟嘴,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惹得杰克盛怒,「我才不跟手下敗將道歉。」
杰克有些擔心的瞧了一眼勒之堯,握緊手中的手杖狠狠給了吉姆一拐棍,「混賬,還敢頂嘴!待會兒你不道歉,今天我就當沒收過你這個徒弟。」
「前輩,您無需動怒,對于我們這些外行人來說,賭博多半看運氣,輸贏不重要。您這位徒弟想必是為了維護您才出此言。」
勒之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沒有為吉姆請求的意思,仿佛只是在陳述事實,他天生如此高傲如神低,矜貴得讓人汗顏。
勒之堯與杰克對戰玩的是德克薩斯撲克,是撲克中最為簡單的一種,荷官發出牌之後,勒之堯依舊一副慵懶的模樣,手指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面前的籌碼。
蘇沫在一旁默不作聲,雙眼卻緊緊盯著勒之堯,明知道他沒有在看自己,可是蘇沫的心里卻隱藏不了的悸動,男人側臉如同刀刻般深邃迷人,完美的融合了東方與西方人五官的優勢。
第一局攤牌之後,許是賭王刻意保留了實力,攤牌之後沒有分出勝負,大家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開始了下一局,不過每個人都難免對勒之堯刮目相看。
第二局,賭王與勒之堯兩個人緊緊逼迫,前面幾張牌還是沒有分出勝負,底下不少人發出贊嘆之聲,荷官最後發牌的手都有些顫抖,要說第一局可能夠識僥幸,但是這一局就能夠看出這位看似漫不經心的東方人實力很強,甚至緊逼賭王。
杰克神色更是萬分的復雜,他的臉上笑意越來越深,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對手了,看來這次他沒有看錯人,勒之堯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仿佛集中了上帝所有的*愛于一身,完美得讓人嘆息。
最後的五張牌一張張的攤開,勝負還是很難抉擇,關鍵就集中在了最後一張牌上面。
杰克首先掀開了自己的牌,毫無意外是一張同花順,前面的牌作廢了,到最後還能是同花順,賭王總是能夠讓人出乎意料,底下人不由贊嘆起來,其實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勒之堯只是瞟了一眼杰克面前撲克的花色,淡漠的神色好像泰山崩于前都不能撼動他分毫,他手支著下巴,狹長的鳳眸轉向乖乖坐在他身邊的蘇沫。
「沫沫,不如給你玩一會兒,這最後的牌由你來掀。」
賭場里傳出一陣唏噓聲,女人向蘇沫投去嫉妒的目光,男人則抱怨勒之堯這是在蔑視賭王。
勒之堯卻旁若無人的將蘇沫局促的擱在身邊的手拿起,放到了最後那張決定勝負的牌上。
這一刻,蘇沫似乎被電流擊中,耳邊的風靜止了,周圍的景物靜止了,男人的俊顏無限放大,*溺的神情像是糖漿將她一點點融化。
「好。」蘇沫腆著臉的模樣像是在刻意討好,在勒之堯這里卻無比受用,上揚的嘴角勾出更好看的弧度。
大家都屏息,期待著這最後一刻,唯有吉姆不屑地別過臉,心里暗暗嘀咕,由這個晦氣的女人掀牌,只會輸得更加難看。
「omg!上帝!我是眼花了麼!」
當最後一張牌揭曉的時候,眾人長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也是同花順,但是比賭王的還要大一點!這一局居然讓這個年輕的東方人贏了!
蘇沫訥訥的放下自己手里的牌,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張牌是好還是壞?
「這張牌你喜歡麼?」蘇沫從勒之堯平靜如常的神情中得不到信息,忍不住開口詢問。
勒之堯俊美的臉上勾勒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一刻天地為之動容,「喜歡,只要是你選的,我都喜歡。」
「年輕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真是不錯!」杰克極有賭王的風範,沒有因為輸了一局而有任何的異樣。
勒之堯謙虛的微微頷首,「不過是僥幸罷了,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兩局下來,居然是勒之堯領先,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對下一局就更加期待,難不成拉斯維加斯一代賭王會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東方人手上麼?
相比其他人的不淡定,兩個人卻淡然無比,在荷官發牌的間隙談笑自如。
只是最後一局的局勢卻讓眾人有些傻眼,因為勒之堯這邊的牌勢著實很爛,爛得難以想象的地步,相反的杰克這邊卻一路順風順水,掀翻的時候肯定是同花順,結果似乎毫無懸念。
當勒之堯模到最後一張牌的時候,他黑亮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優雅的點燃一支煙,他如畫般的面容在不斷升起的煙圈的暈染下越發的不真實。
擱下最後一張牌,勒之堯掐滅了煙,拉起蘇沫的手站起身,語氣淡漠,「前輩,這一局是我輸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我們有空再相聚。」
無視眾人詫異的目光,勒之堯坦然的拉著蘇沫往門外走去,眾人寂靜無聲,目送著這個有著帝王風範的東方人離開。
「切!這是落荒而逃了麼!」吉姆看勒之堯灰溜溜的離開,當即忍不住嘲諷道。
賭王倒是一直默不作聲,臉色略微有些沉重,他面前的牌已經掀開,正是同花順。
吉姆走到勒之堯剛剛坐過的位置上,勒之堯的最後一張牌還反著放在桌子上,吉姆非常不屑的將牌掀開,嘴里念叨著,「這麼亂的花色,難怪那麼急著離開。」
杰克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張牌上,犀利的綠眸猛地瞪大,他來不及拿起自己的手杖就快步來到了對面勒之堯的位置上。
吉姆被自己師傅的反應嚇到了,看著賭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賭王捏緊了手中的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想不到我賭王在拉斯維加斯所向披靡,到了晚年竟然會輸給一個年輕人!哈哈哈!中國的一句老話果然說得不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現在後生可畏,我真的是老了!」
眾人听見賭王的這番感嘆,心中無比的困惑,明明這次兩個人是打成了平手呀!
「師傅,你怎麼了?這最後一局明明是他輸了呀?他早就也承認了。」吉姆極為不滿,原本還想要好好嘲笑那兩個東方人一番的。
杰克漸漸收斂了笑容,取而代之是一種欣賞贊嘆的神情,「勒先生是為了顧全我的面子才認輸的,這一局其實是我輸了,你把這花牌放回牌里看看,咋一看確實是普通的花色,但是倒著看不就是皇家同花順麼!」
吉姆有些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確認再三之後,面如死灰說不出話來。
「既然來了巴斯赫,為什麼不來找我?當真不想再看見我麼?」勒之堯拉著蘇沫進了一家茶室,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蘇沫摳著身下的竹席,流露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唯有兩片蝶翼般忽閃忽閃的睫毛暴露了她並不單純的心思,她在找措詞應付勒之堯。
勒之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忽然將茶杯放下,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你是不打算對我說實話了?」
蘇沫感覺到勒之堯刀子般犀利般的眼神,小心髒忍不住狠狠一顫,她心里其實很不服氣,明明是他先對自己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前一段時間還跟李清美濃情蜜意,現在又來招惹她,他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見蘇沫久久不說話,勒之堯嘆息一聲,有些蒼白的手伸向了她的臉頰,想抬起她的頭讓她直視他的目光,只是蘇沫本能的往後一躲,避開勒之堯的觸踫。
「你在害怕我?」勒之堯半垂下模了個空的手,這只能夠看見細細青筋分布的手怎麼看怎麼有點落寞。
蘇沫點點頭,意識到有些不對,又連忙搖搖頭,她不是怕他,只是擔心他再次要將她送去治療心理病,她不喜歡他把她當成是一個心理病態的人,她知道自己很正常,他為什麼不相信她。
勒之堯被蘇沫糾結的模樣逗樂了,「好了,我還是讓人送你回去吧!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也不遲,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一直都是為你好的。」
「不用了,我待會兒還要去工作。」
勒之堯的目光這才落到蘇沫的身上,此時蘇沫還穿著中性小西裝,第一次見到蘇沫這樣打扮,男人黝黑的眼眸眯起,有些說不請道不明的意味。
蘇沫覺得尷尬,這不是她的穿衣風格,月水喜歡做這副打扮,還常常被她嫌棄,現在她自己穿成這樣被勒之堯打量,她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眼里她早就不是一個淑女了吧!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勒之堯起身邁著修長筆直的腿優雅地走到門邊,紳士的為蘇沫打開門,「既然你要去工作,我就不打擾你了。不過一個女孩子在賭場工作還是需要注意安全的。」
「謝謝你的關心。」
蘇沫頂著一張紅通通的隻果臉向門外走去,許是走得快,與勒之堯擦肩而過的瞬間,蘇沫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清冷素淨,亙古悠長,讓人*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