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唐僧傳 雙叉嶺 第二十回

作者 ︰ 流雲破

黃袍道士自稱在茅山修煉了兩百年,十八歲的時候便已經精通五行之術,一百歲能降妖除魔,兩百歲打遍天下無敵手。但由于他為人比較低調,雖然死在他手上的妖魔沒有一萬也有九千,江湖中並沒有傳下他的名號。

「那麼道長的名號是?」人群中有人問。

道士皺了皺眉,表情有些為難,一方面低調是他的本性,另一方面又不能不滿足雇主的需求。幾輪激烈的思想交鋒後,他暫且把本性丟到一旁,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請叫我吳邪道長。」

「那麼邪道長……」村長話一出口,就覺得哪里不對,連忙改口道︰「還請吳道長幫我們除妖,我們也不需三分死、五分死或者七分死,只要妖怪不再過來傷害人畜就行。」

「那好,先交五十兩定金。」道士甩一甩衣袖。

「啊?要這麼多定金?」村長有些遲疑。五十兩不是個小數目,這位道長又是初來乍到,除掉妖怪還好,萬一他只是隨便吹吹牛,拿了銀子攜款私逃,村長可沒有辦法向村民們交代。

「我看不如……等吳道長抓了妖怪回來,我們再如數把錢奉上,道長覺得可好?」村長小心陪笑道。

吳邪臉色鐵青,心里很不是滋味,昂了昂頭道︰「實不相瞞,本道長出山時曾向師父發誓,幫人除妖定要先收定金,否則絕對不會出手。」他瞥了一眼村長,修著指甲道︰「既然村長信不過在下,那麼我只好到別處雲游去了。」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不過普天之下,像我這麼道法高深的驅魔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你們可要三思啊。」說完吹了吹指甲屑。

老村長拿不定主意,走到一旁跟村民們商量幾句,不久意見統一,滿臉堆笑地走回道長身邊,道︰「不知道長除妖需不需要幫手?我們村也有幾個能干的漢子,可以隨道長一起打打下手。」

吳邪在心里暗笑兩聲,說是打下手,其實就是怕自己攜款跑了。你們以為區區幾個村民就可以看得住本道長嗎?實在是太天真了!

「沒有問題!」吳邪欣然答應。

老村長很高興,恭恭敬敬地將五十兩定金交給吳道長,又點撥幾個村民跟著吳道長前去除妖,並且囑咐他們留意道長,萬一沒有遇到妖怪,一定要把五十兩給要回來。

一行五六個人在村民的歡送下,浩浩蕩蕩,朝西門走去。

西門不像東門,大門緊閉不說,守城的士兵足足多了兩三倍,城樓上每隔三里就有一個放哨的士兵,凝神戒備著遠處的山嶺。

老村長跟守城的隊長很熟,打了聲招呼,嘀咕幾句。隊長上下打量吳道長一番,點了點頭,吩咐士兵打開城門。士兵小心翼翼地把城門開出一道縫,僅夠一人穿過。道長和村民依次走出城門。

過了半晌,隊長問老村長道︰「那個牽著馬的和尚跟道士是一起的嗎?」

老村長愣了愣,搖搖頭︰「這個我沒有問,不過看和尚一直跟著道士,應該是的吧。」

「道士跟和尚的組合倒也奇怪。」

「管他呢,只要能把妖怪除掉,就是好組合。」

西去除妖的隊伍里終于有人發現後面跟著一個和尚。大家一陣騷動,紛紛躲到道長身後。道長也很緊張,怎麼後面多了一個人自己居然不知道。按理說以自己的二百年道行,應該能夠感受到才是。難道這個和尚是一個修成人形的妖怪?

吳道長抽出腰間的桃木劍,對著唐僧道︰「你、你是哪里來的妖怪?」

村民們听說是妖怪,更加緊張了,幾個人立刻抱住道長,大聲叫道︰「道長救命啊!千萬不要讓妖怪傷害我們!」有一個甚至摟住道長的脖子,把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唐僧走過去,看著被村民鎖喉、憋紅了臉的道長,抬手取下他的桃木劍仔細研究一番。

「這把小劍做得蠻精致,請問哪里有的賣?」

道長就快斷氣了,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茅山專賣店……」說完便因為缺氧昏死過去。

四個村民見道長昏死,以為妖怪的法力十分高強,紛紛哭喪著臉跪下來求饒。

唐僧道︰「我不是什麼妖怪,我是長安城西去取經的和尚,這是我的證書。」他解開包裹,把朝廷認證的證書遞給村民看。

村民們面面相覷,見證書上白紙黑字,還有唐王的印章,不像是假的,心里總算踏實了些。他們爬起來,撢了撢身上的塵土,見道長還昏死在地上,對唐僧道︰「師父既然是唐王認證的高僧,想必很有本事,還請把道長喚醒,好帶我們去除妖怪。」

唐僧道︰「他只是大腦缺氧,外加受了點驚嚇,休息一會就好了。」

一個村民道︰「既然師父的本領比道長高強,我們何不請師父除妖,為什麼要叫醒道長呢?」

其他人想想也是。他們湊到道長跟前,蹲子,七八只手在道長的全身上下撫模,口中喃喃道︰「咦,定金呢?」

道長忽然一躍而起,瞥了唐僧一眼,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獨自走在前面說︰「咱們要盡快趕到雙叉嶺,爭取在太陽落山之前除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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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叉嶺是一座綿延五十里的大山,自西向東延伸下去的山麓構建了河州衛這座城池。與其說雙叉嶺是河州衛附近的山頭,不如說河州衛是雙叉嶺周邊的城池,因為天地形成雙叉嶺的時候,建造河州衛的工匠們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很久以前,這里沒有妖魔,百姓們安居樂業,獵戶們時常進山打點野味,偶爾改善一下伙食,生活頗為安詳。可自從坊間傳聞雙叉嶺出了食人的妖魔,進山打獵的村民一下子減少許多。當然,也有一些膽大的獵戶不信邪,一如既往地狩獵野獸,因為沒有競爭的緣故,剛開始時收獲頗豐,忽然某一天,七八人結伴的打獵小團隊一個也沒能活著回來,進山打獵的人就徹底絕跡了。因為獵戶們意識到,自己懷著改善伙食的願望去打獵,妖怪們也有同樣的想法。

之後的一段時間,河州衛的村民與雙叉嶺的妖怪井水不犯河水,村民不進山,妖怪也不入城,只是村里偶爾會丟失一兩頭豬羊。最近丟豬羊的頻率大增,有的村民本來小有積財,一夜之間傾家蕩產,這就不能忍了。

進入山嶺月復地,一層淡淡的薄霧飄散過來。眾人抬眼望向山林深處,那里的霧色更濃,最中間的地段,隱約還有顏色的變化。村民們緊緊跟在道長後面,唐僧牽著馬走在最後。不對,是馬牽著唐僧走在最後。

道長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村民猝不及防,一個個隨著慣性撞了上去。

「怎麼了,道長?」

「有妖氣!」道長抬手,示意村民們保持安靜。他嗅了嗅鼻子,警戒地觀察著四周。

村民們靜若寒蟬,哪里敢發出半點聲響。

這里是一片林間空地,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加之薄霧籠罩,視線受到了很大的阻礙。在一棵大樹背後,兩道冷冷的目光注視著不請自來的一群人。

「那個道士好像發現了我們。」其中一個道,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同伴能夠听見。

「開什麼玩笑,看他的長相就知道是一個酒囊飯蛋,還想抓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這話不對,大哥常說,人不可貌相,雖然他看上去像個酒囊飯蛋,但未必就是酒囊飯蛋,我們還是小心提防為妙。」

「你這小鬼,大哥不在,拍什麼馬屁!」

「哎呀,拍習慣了。」

「噓,他來了,藏好。」

道士小心翼翼地走到大樹邊上,彎下腰,伸手在草叢里模索了一陣,然後把手湊到鼻尖,一股刺激的味道直躥入大腦。他厭惡地皺了一下眉毛,把手在樹皮上蹭了幾蹭。

「他為什麼要聞我們的尿騷?」

「噓!」

道士走回空地的中央,指揮眾人分散開來。這時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抽出腰間的桃木劍,又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

他閉上眼楮,口中念念有詞,用桃木劍刺穿符上下揮舞,轟的一聲,符化作烈火焚燒。

「啊呀!」一聲大叫從薄霧之中傳來。

「讓你不要亂叫!」另一個聲音急道。

「不是!我、我不受控制……」話音未落,一道瘦弱的身影仿佛被吸盤吸了過來,不由自主地跪倒在道士的面前。

眾人瞧過去,看到一只很奇怪的動物。它的臉和身子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只不過渾身毛茸茸的,還長了一條短尾巴,耳朵很長,兩顆大板牙十分突出。

「哼,本道長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妖怪,原來是一只小兔妖!」

村民們听道長這麼一說,再仔細看看,跪在地上的妖怪確實很像一只兔子。他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怪胎,內心頗為驚悸,若不是道長把它制得服服帖帖的,很可能一哄而散、屁滾尿流地逃回村子。

「你、你、你不要小瞧我們兔、兔仙!」那只兔妖渾身發抖,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壓迫,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但它嘴上不肯服輸。

道士冷笑兩聲,挖苦道︰「小小的兔妖還敢自稱神仙,你都當神仙了,本道長豈不是如來佛祖?哈哈哈!」

躲在眾人後面的唐僧見道士笑得特別開心,忍不住提醒道︰「道長,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如果它是神仙的話,你應該是玉皇大帝才對,玉帝管神仙嘛,佛祖不挨邊的。」

道士瞥了唐僧一眼,沒有接話。他握緊手中的桃木劍,木劍發出  的聲響,與此同時,跪在面前的兔妖如受重擊,渾身戰栗,兩只眼楮瞪得老大,眼中滿是血絲,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爆!」道士大吼一聲。

兔妖支撐不住,癱倒在地,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空了一般,沒有一點生氣。

就在道士得意之際,身後陡然風聲大作。他立刻謹慎起來,念動幾句咒語,寬大的道袍鼓動膨脹,覆蓋了周圍一丈的地方。

「啊!」有人大叫。

道士循聲望去,只見地上的兔妖已然不見。三丈之外的地方,一個與兔妖長得很像的妖怪半跪在地上,懷里抱著那只有氣無力的兔妖。

不仔細看那只妖怪,幾乎認為他就是一個與常人無異的普通人。而此刻,他的眼中滿是憤怒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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