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著一個個學子由躲在自己父親家人背後畏畏縮縮的小白兔變成了抬頭挺胸的大公雞,滿意的對身後左右兩邊點了點頭,遂轉過身帶頭朝書閑學堂走去。我和戰無痕听得「轟隆」的兩次山門依次閉上的聲音,相視一眼便隨著人群一起走進了學堂。
我們繼續隨著老者朝里走,路上已經開始出現三三兩兩著統一服裝的年輕少年,見得老者都畢恭畢敬的鞠躬喚得聲「陳院監」,老者也嚴肅禮貌回禮,然後繼續帶著我們到得一處寬敞的廣場。一路過來,這書閑學堂果真極大,里面建築疊疊,庭園,假山、曲池,拱橋,八角型涼亭,以曲折小徑貫穿,小徑通幽。路旁有很多粗壯的參天大樹,樹身樹干上寄生許多綠草紅花,增添了幾分奇異。沿著一段小台階上去,竟還看到一段瀑布傾瀉而下,發灑飛流擊在岩石的稜角上瓊漿飛濺,碧玉粉碎,濺起的水花形成大片噴霧,像一條白色的輕煙薄雲,難怪在下面看上去有煙霧繚繞以為到得人間仙境。
陳院監帶我們在廣場站定,便率著堂監和舍監從廣場左邊上得廣場前面的一處高台,一小廝上前對著陳院監耳語了幾句,他不住的點頭,然後站直身子對著我們說︰「各位學子,現在有請我們院首大人蘇太傅訓話。」
學子人群中有人開始激動起來,早就慕名蘇院首,今日總算要得以一見了。我雖然從未听說過此等人物,但是我很隨大流,大家都很好奇,我是很好奇大家好奇的人物到底是怎麼樣的。
一位穿著學堂統一學子服裝的老者從廣場高台的右邊出現了,他面目不甚嚴肅,甚至還有幾分含笑的盯著我們,頗顯慈祥,身形筆直,在他這個年齡顯得很精神,這看上去不像是管理這樣大一個學堂的院首,倒像是也在這里念書的老年儒生,這就是陳國皇帝陛下的老師??我撇撇嘴︰其實也就一普通小老頭兒。
學子都按捺不住的相互議論開了,蘇院首淡定含笑的看著大家紛紛交頭接耳也沒有絲毫不悅,待大家議論的差不多了,方對著陳院監點了點頭。
陳院監上前兩步,在院首右邊後半步站定,清了清嗓子︰「各位學子,院首大人看到今年學子尤其滿意,也給予很大的期望,希望你們定不要他老人家失望。現在由我宣布學堂的紀律︰學堂開設詩書禮樂,騎射藥理,天文地理共八個學科種類,每位學子都必須學習,每月會有月度考核,最劣者取消月度一日省親日;學堂嚴禁私下械斗,有練武場為各位提供解決恩怨;學堂……」陳院監還在泡沫橫飛的演說他的學堂紀律,這麼多條款竟然是頭頭是道,信嘴說來,也不知演練過多多少回,威懾和欺騙了多少學子,尤其是第一句更是每年必騙的,院首大人看到每年的學子都是尤其滿意的。但是現在我腦袋里來不及消化這些條條款款以及接著鄙視蘇院首的虛情假意陳院監的為虎作倀,我腦袋里就一句話來回響起︰月度一日省親日,一天,就一天。考核最差的還取消!!我來京城時在昌平縣給魏北風的豪情萬丈啊︰小爺要去禍害京城了。可是現在我都還沒有看夠京城的大好風光,還沒有入得賭坊,出得姑娘廂房,我就得在這里三年年復一年。我的親爹後爹,我的嬌媚小妾,我的北郡昌平,沒有我他們會寂寞的。主意已定,我也顧不上戰無痕了,趁著陳院監繼續唱念他的紀律,我偷偷的向後移動一步,再一步……慢慢的接近人群最後一個。可恨這廣場太大,穿過最後一個人還有一段空閑地要走,我運了運氣,擺出了一個跑的起步式,深吸一口氣,撒丫子開跑——就要出廣場了,突然從廣場邊緣出現一隊青衣小廝,成半圓將我攔截下來。此番已有動靜,廣場前面的學子都轉過身看著我和青衣小廝的對峙,高台上的陳院監也停止了講話,和台上的人齊齊看過來。有人動了,一紅衣少年幾步奔到我身邊與我並肩站立,戰無痕,這廝總算從催眠中醒過來了。
陳院監啪啪拍手兩下,青衣小廝一齊動作,我與戰無痕竟沒能反應便被擒下帶至院首面前。學子們都表情各異的看著我們︰獨孤方是千古不變的鄙夷,葉俊雲是有些擔憂,這教養良好的娃,還有那北郡武林世家的公子,竟然對我們頗有敬佩之色,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一個表情,這次我們倆定會被書院除名了。這感情好,這樣也正合我意。我不怕死的盯著蘇院首,快吧,快把我除名,像個屁一樣把我放了,放下山吧!我又有些歉意的看了一下戰無痕,這廝竟然對我眨著眼楮,想是還頗為滿意現在的境況,我馬上就收起了我的歉疚,一開始就不該有這個良心作祟,這廝根本就不會是一個會在學堂好好念書改造的料,就那陳院監里嗦的一席話,他能堅持听保不準就是在被催眠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