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郡主之丑女也銷魂 第30章 追憶曾經

作者 ︰ 檸絮清風

百里京都皇城凝紫閣

閣中陳設清雅貴麗,一塵不染,雖然看似簡約,可每件物什無不透著主人的精心,琴,是與風吟相匹的破曦,一模一樣的琴身,仿若雙子;棋,每一顆都是由北海海底的天然流紋暖玉所雕成,白的通透若水紋,黑的溫潤若濃墨;書畫掛件不多,但也一樣都是不可多得的極品,價值連城。

能將之齊齊得來,即便是當今的皇帝也恐怕需要費一番功夫。

紫檀架上擺滿了經書,《安世經》、《法華經》、……,各種各樣,每一本皆是手抄本,青藍封面,上面用簪花小楷書上名稱,娟麗雋永,可見都是出自同一女子之手。

書架之下的青玉案邊,坐著個凝衣華服的男子,金冠束發,雪白的襟口上繡著凝繡龍紋。仿佛上天精心雕琢過的容顏令女子也忍不住要心生妒忌,清貴冷凝,深邃若寒夜的目光只有在觸及手中那一卷清麗的字跡時,才變得有一絲溫柔,眼眸中是一片妖嬈霧氣,看不甚分明,卻可令任何一個所見之人毫無抵抗的被深深吸引住。

他,百里祁帝,百里靖,已退去了平日里的相貌,此時,驚為天人。

這,才是他真實的容顏……

百里靖只是用修長白希的手指輕緩的劃過那一行行的墨跡,仿佛那個搖著扇子一臉燦爛笑容的女子此刻依稀在眼前。

「秀月銀牙,紅梅花雪,七瓖透玉青瓷杯,可好?」

「殿下請記住,今後沒有凝兒,只有凝公子。」

「百里靖,你以前欺負我也就算了,現如今連杯酒也不讓我喝麼?」

「以後,請你吃無憂做的烙蓮酥,那可是天下一絕呢。」

「碩親王殿下,這里沒有你要的江山呢。」

「百里靖,我此生最傻的事,便是愛上你,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要。」

……

百里靖痛苦的閉上眼楮,手中的書卷沒能握住,掉下案去。

雖時隔這麼久,他每一次想起,還是無可抑制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他這二十幾年來,負過不知道多少人,他深知,為了這個江山這些都是必須的,他早已無心,早已絕情,可是,這麼一個身影卻是在不知不覺中深映在他心上,在那些日子里,他習慣了她的目中無人的直呼他的名字,她的讓人氣的牙癢癢的譏誚可愛,她月復謗表情在他身邊怨念的樣子,也驚嘆痴迷在那種運籌帷幄的意氣慧黠中,早已經不可自拔。

他是不可以有情緒的,不能被任何人來牽制自己的感情,他明白,他懂,他曾說服自己那只是一時興趣,她沒有那麼重要的,可是,當他在完顏奕王帳中看到那一幕時,他自欺欺人的偽裝在一瞬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從來也不曾失控,鎮定自若的他,那一晚如同瘋掉一般,西夏俘軍在那一次被斬殺近十萬。

他知道自己的心亂了。

凝兒的身份絕對不可以被他人知道,如果百里嵐了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將凝兒圈禁在五王府里,在外人的眼里她只是一個沒有多大瓜葛的病人。

他知道,冷落在這暗潮洶涌的京都中是最好的保護,而他沒有去探望,不僅僅只是因為保護,其實他只是在找著借口,更或許是在逃避,他不允許自己動情,可是,沒有用,她,仿佛是個魔障,只是在午夜遠遠的看過了一眼,他便再也不能強自保持那種冷漠了,他知道這大概是注定的。

曾經他也曾對一個女子動心過,她冷情冷心,卻有著與人不同的溫熱。為了青梅竹馬的柔兒,我負了她……

我以為她也只不過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自己對她只有利用,僅有的或許還有一絲憐憫。可是,不想她的離開,竟然讓我心痛不已!

那個時候,我才驚覺,董凝霜這個冷言冷語的女子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滲入了自己的心。可是,卻偏偏要到無法挽回時,我才明白自己對她最真實的心意。

對她,我痛了很久。卻不想兩年後,我又遇到了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

這種動心,跟以往的不同。她單純,簡單,從一開始對自己從來便沒有半分欺瞞,更沒有半分功名利祿的牽扯。

他習慣了她的目中無人的直呼他的名字,她的讓人氣的牙癢癢的譏誚可愛,她月復謗表情在他身邊怨念的樣子,也驚嘆痴迷在那種運籌帷幄的意氣慧黠中,早已經不可自拔。

虞姬過來哭訴,他冷冷的看著,在宮里,這樣的把戲是每個女人都會的招數,只要一眼他就可以看穿。

可是,虞嬋兒盯上了凝兒了,即使有他的暗中保護,凝兒難保不會受傷,京都,他本來就不該帶她來的,是不是送她回到逍遙堡會好一些?

所以,他做出了那個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決定。

當她淒楚悲愴的笑著說出那句話,決絕的從懸崖上跳下去的時候,他徹徹底底的後悔了,他發現自己居然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仿佛那顆心是生生被撕成了碎片,整個生命在軀體里一瞬間抽離,他不懂,從來不曾懂得。

母後說,他已經失去了這個世上最愛他的人。

那時候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人心會比天下更難得到,可是,如今,他卻是真的相信了,因為,無論他的後宮有多少女人,愛的卻只是那個至高無上的身份,她們只會叫他皇上,而凝兒卻會直呼他百里靖,是的,只是百里靖,不是皇上,不是主子,不是爺,她愛的只是百里靖。

「一年了,凝兒。」百里靖的眼神溫柔而憂傷。

「皇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敬德估模了下時間,在門外恭身道,他十歲就跟在百里靖的身邊,已經有十二年了,對于主子的行事作風他向來十分了解,只一件是不同的,那便是這大半年前修建的凝紫閣,閣中的東西皆是主子一人置辦,只隱約知道是與逍遙堡有關,原本以為是瑤妃娘娘。

但自從瑤妃進宮以來,主子就不曾見過她,並將她圈禁在青禾苑中,凝衣玉食的養著,也不許任何人接近,似乎不是什麼恩*,但凝紫閣分明就是為一女子所建,宮中有人好奇,卻也沒有人敢妄議。

因為,凝紫閣是宮中的禁地,曾經有妃嬪擅闖過被處死,這個地方除了皇上無人可入,就連他,在皇上每日照例呆上的一個時辰時,也只能侯在門外而已。

木質格門‘呀’一聲開了,三月的暖陽照在百里靖的俊顏上,眼中方才的憂傷已在一瞬間隱沒于幽暗深邃之中,余下的,只是百里帝的冷漠和無形的威懾,一身清貴和無端的邪肆。

「奉言來了麼?」百里靖靜靜開口。

「沈相已在殿外多時了。」敬德恭敬回話,皇上在凝紫閣里是不能被擅自打攪的,這一點,宮中人人盡知。即使是有事,也得到時辰再說。

百里靖勾唇一笑,眼中卻是冷然一片,「讓他隨朕同往。」既然崔慎故意抱病,他就不會曲意探望麼?

百里靖才及宮門,便見一人束冠長袍,煙色布衣不甚華麗,穿在身上卻顯得那麼一份世外的淡泊和從容有度,轉顏,笑容溫吞醇厚,只是,容顏略比之涼州時更消瘦蒼白了一分,不是沈奉言,又是何人?

沈奉言正待行禮,卻被百里靖攔住,「奉言不必多禮。」

沈奉言會意,微微一笑,「崔相抱恙三日,皇上可是去體恤?」

百里靖聞言勾了勾唇角,「知我者,奉言也。」

自從那日遇見冷輕塵,他便成了這雲苑的常客,幾乎日日來看我,原本頗有著惱的雲沁也被他的戲謔與無賴弄得無可奈何了,只得隨他去。

一大早,我趁著還算清淨,便讓九月開始擺棋,百里靖如今朝堂上還並不甚太平,左相崔慎罷朝抱病,臨城一帶又遭逢百年不遇的水澇災害,百里靖的江山坐得並不穩。

「朝中委派去賑災的是誰?」我垂首看向棋局,問道。

「听說,是西涼王。」九月在我身邊回話。

「軒兒麼?」我微微一笑,「百里靖一定向四家納捐了吧。」崔慎幾乎掌了一半的國庫財政,此時抱病,不就是分明給百里靖出難題?唯今賑災之款必定需要世家出資,不過,薛雲洛白可是在我授意下前不久才受到削減呢。

「小姐料得不錯。」九月接著說,「小扇那里來的消息是今日便會宣世家覲見的。」

我靜靜听著,沒有說話,真的是好久不見小扇那丫頭了,許久不听那份聒噪還真的有些想念。

想當初,她一身男裝打扮第一次遇見錢小扇時,那丫頭瞪著一雙花痴的眼楮半天不敢相信,她說她第一次覺得有人比銀子可愛。

從那以後,那麼一個大大咧咧喋喋不休的人就天天跟在她身後甜膩膩的叫,凝月哥哥,凝月哥哥……,裝淑女扮純真可愛小鳥依人,害她郁悶的想撞牆。

後來知道了她的女兒身後,竟然整整一下消失了三天,在她以為她是受打擊離開了的時候,她又若無其事的回來了,但從此之後,錢小扇變本加厲的更愛錢了,她說,凝月,我現在只有一個沖動就是把你給賣了。

不過,盡管只有十六歲,錢小扇在錢的方面卻是仿佛有天賦一般的精明,思路清晰算計老辣,做生意的本事有時候連她都要佩服,在這方面,看如今如日中天的百曉樓就知道了。

思忖間,雲沁便來了,一身束冠凝衣,裝束鄭重而優雅,晨曦如縷,勾畫得他的容顏宛若神祇。

「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我起身笑道。

「百里帝召見,為的是募捐。」雲沁微笑,眼中一絲凝重,「多少似乎都不合適。」

的確,若多,自然有利于百姓,但四家早前的‘消削’便會讓百里靖起疑,若少,四家可以全身而退,但苦的可是百姓。

「輕塵也擾這里多時了,此番就讓他做這個東吧,薛雲洛白不動為妙。」我坐了下來,自顧在局中放下一子。當初北驪七城的財富可是讓他佔了好大便宜,如今讓還我些利息,不為過吧?

「冷輕塵?」雲沁有些疑惑。

「你可知那時北驪七城的財富都去了哪里?」我勾唇笑道。

雲沁一臉驚詫,「你是說……。」

我淺淺笑著,不置可否。

梵曄寺

原本,我以為桃花塢的美景在外面算是無緣得見了,卻未想到,百里京都城居然也有這樣的地方,三月,十里桃花的梵曄寺,美得讓人不暇移目。

我坐在溪邊的青石上,luo著一雙足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中起浮劃動,看漫天如雨的桃花落滿我的衣襟,落滿淙淙而去的流水。

在桃花塢中我常常這樣,隨性著自在著,漠不關心。

桃花,開時美得驚心,敗時亦美得驚心,不過,不論有多少曲折,終究會隨流水而一去不返,什麼不是如此呢?我笑靨依舊。

「小姐,你又任性了。」九月看我luo了雙足,無奈道。在桃花塢中是沒有外人,可是如今在這里,小姐也太隨意了。

「好九月,這里又不曾有外人,你就容我放肆下吧。」我轉顏,眨了眨眼,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

九月撫額,又是這招,天曉得,她這副容顏只要輕皺皺眉眼都不知道要害多少人憐惜心疼到斃掉,不僅是男子,女人也是一樣,不說她了,就是錢小扇,小姐一裝可憐也是無法招架。

「小姐你啊。」*溺而無奈。

「不然,九月吹曲《傾城》。」我挑眉得逞的笑,得寸進尺的說。

九月卻是不再上當了,勾唇一笑,「除非小姐合上一舞。」

桃花林中的舞蹈,我只在桃花塢中跳過,那樣的美,劍離是唯一的觀眾,只是,如今卻沒了他,傾絕無雙的面容,溫雅和煦的笑顏,一年了,倒有些想念。

九月拿出隨身的青玉短笛,《傾城》的前調便悠然逸出。

緩緩舒袖,點踏而起。我知道,最美的舞蹈,不是在取悅,而是在悅己。最高的技藝,不是繁難,而是自然,是借助天地間的一切來敘述所感所想,所以,舞蹈不是媚俗,就如同,花的開落並不是因為任何人一樣。

我曾經說過,只有在舞中,我才能夠毫不淡漠復雜的笑,卸去了諸多牽絆,心才可能輕靈,也許,正是這個原因。

曲畢,我轉身收袖,漫天花雨依舊瑰麗絢爛,我含笑仰首。

桃花林中嬉戲的二人卻沒有想到,這一切仍舊有著旁觀者。

遠處的慧心亭上,卻有人正好將方才的綺麗收進了眼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相信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奪人心魄的女子,美得自然天成,不偏倚任何一方,妖魅如精靈和純澈如仙子,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輕靈之氣凝結而成,美得如同不真實的幻境。

舉手投足清貴雅致,既有狡黠頑肆,又不失閨秀氣質,最是那一抹笑,惹人遐想蹁躚,忘乎所以。

只是一眼,便叫千山失碧,百花無色,而這笑容之後,又無端端帶著一絲的迷離空寂,讓人琢磨不透,無法自拔,就如同那雙眼眸一樣,清澈如夏夜星輝,既純真善然又有漠視天下的傲氣,暖如陽,冷如雪,讓人不可抑制的沉湎其中。

這樣的眼,他似乎在哪里見過的,莫名的熟悉。

百里靖遠遠的看著那在花浪中翩然若仙的女子,原來,一場舞蹈也可以這樣讓人痴迷。

她,是誰?

敬德一身便衣在一邊候著,有時候主子心煩的時候便會來這梵曄寺找玄慈大師說說話,完了便信步到這慧心亭中散散心,沒想到今日卻遇見這麼一道奇景。

說實話,他趙敬德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皇宮中什麼樣的美人沒有?況且,他家爺的容貌堪稱是天下第一了,他幾乎該是見怪不怪,可是如今一見這溪水邊的女子,他差點沒將手中的卷諫握住。

世上真有這樣的女子麼?他是不是眼花?

偷眼看了下主子,這樣的女子恐怕才配得上主子,而,大概也只有主子才值得擁有她了吧!

一個是天下第一,一個是舉世無雙。

直到桃花林中空空如也,百里靖眼前也無法消遁那一雙眼眸與那一抹綺麗之極的笑容。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子他不想放開。

「去查查。」百里靖良久後開口,一種志在必得的傲然氣度。

「是。」敬德恭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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