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羽並不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當初他剛被選拔進藍鷹部隊的時候,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洗腦教育,也曾心懷為國為民的遠大理想,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報銷國家。
但是在他幾經生死之後,才漸漸發現,那些口號都是用來欺騙他們這些滿腔熱血的年輕人的,實際上他們只不過是政客手中的砝碼。
當初在藍鷹時,曾經有一次任務,以犧牲了三個戰友為代價,才奪回了一個上司口中聲稱的國家機密,而到最後才發現,那只是一份電子表格,上面列出的是國內很多高官在瑞士某銀行的銀行賬號,里面存著的也只是他們搜刮來的民脂民膏而已,當然了,這個表格如果曝光了,會對很多人的仕途造成影響,也是國際丑聞。
所以後來他才漸漸認識到,自己的人生,才是自己最應該關心的部分,為一幫腦滿腸肥的貪官污吏當炮灰完全不值得,這也是他離開藍鷹部隊的重要因素之一。
那邊樓上傳來了交火的聲音,那也就意味著會流血事件發生,甚至會有死亡,他本不想趟這個渾水,他現在已經不是國家公職人員了,危險的事情自然有那幫公帑供養的警察來處理。
但是周麗已經奔過去了,他就不得不追上去保護她,畢竟這個小姑娘什麼也不懂。
雖然見面都不到一天,而且她又是那麼詭異的身份,但是她如此孝順,本就讓從出生就沒有得到過父母疼愛的齊羽心生敬佩,加上她傻得有點可愛的個性,倒更讓他產生了幾分憐愛,想好好保護她。
應該是為了方便病人,住院樓和門診樓是連在一起的,不過齊羽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槍聲傳出的方向,會是在周麗媽媽所在的那個樓層。
大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估計是被那個火災警報和槍聲給嚇出來的,有些人甚至還推著輸液的吊瓶架子,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緊隨著周麗一到門口,齊羽就發現了環境中有些不協調的一個地方。
當初執行任務也好,從事現在新的工作也好,每到一個新的環境,他都能在很短的時間里觀察環境,並從四周的環境事物里尋找出不尋常的地方,這是他的技能之一。
為了讓一些行動不便的病人方便就診,大樓入口處並沒有台階,而是和外面的道路相連,中間是一條水泥澆築的坡道,這樣救護車也好,私家車也好,都能順利地開上來。
而現在大門外,就停著一輛小汽車,從微微抖動著的排氣管來看,這部車並沒有熄火。
這是一輛七八成新的大眾速騰,滿街都是的車型,平淡無奇。
奇怪的是,這輛車並沒有牌照,而且以齊羽敏銳的觀察力來看,車後原本用來懸掛牌照的地方很新,和兩邊有些髒污的車身呈現出明顯的差別。
那也就意味著,這輛車的牌照是剛摘下不久。
路過車旁,他朝駕駛位上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心里就咯 了一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撥了一旁的周麗,讓自己的身體擋在她和汽車之間。
汽車的窗戶都貼著深色的車膜,雖然看不清楚駕駛員的長相,但他卻能很明顯地看出,那個開車的人,頭上也戴著一頂棒球帽。
他本來還想拽住周麗,把里面可能出現的復雜情況和危險跟她交待一下,但是滿心煩亂的周麗,根本就沒有理會,還是專心朝里沖,無奈的齊羽只好跟了進去。
與此同時,在奔跑的過程中,他略略彎腰,手在褲腿下的腳踝處一勾,就拿出了一樣東西,然後大拇指一劃,就展開鎖定了。
平時出門的時候,他的腰帶上都會別著不少東西,這是工作需要,有一個皮套裝著的多功能工具鉗,展開後有十幾種功能的大小工具,還有一個,就是用背夾卡著,隨時可以拿下來的折刀。
和在工作時相比,現在的腰上已經少了對講機,也少了防身用的甩棍。
而他現在,也已經失去了合法帶槍出門的權利,平時用來防衛的主要武器,就是這把折刀,堅固鋒利,而且可靠。
跟剛才相比,現在的大廳里空曠了許多,靠牆的長椅上也沒坐幾個人,服務台里,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則不知所措,滿臉驚慌。
不過還是有陸陸續續的人從里面出來,和他們這兩個朝里面去的人形成了極大地反差。
還沒等周麗走到電梯口,齊羽就一把拉住了她,用力之大讓她立刻就頓住了。
「你干嘛啊?我要上去看我媽,我媽本來膽子就小,心髒又不好,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周麗又急又惱,邊扒拉著他那像鐵箍一下緊緊環著自己腰的手臂,一邊帶著哭腔喊道。
「你媽不會有事,她心髒不好,就更不能亂動,上面還有醫生,你上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齊羽並不看她,語氣里有些冷硬地解釋道。
說話的同時,他還死死地盯著電梯門口的指示燈,隨著數字的逐漸變化,電梯正在一層層下降著。
他們跑過來的過程中,激烈開火的槍聲還在持續著,齊羽的耳朵也一直在仔細地辨別。
但是等他們倆進了大廳之後,槍聲就有了暫時的停歇。
「那我也得上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周麗看著他冷峻的臉色,也似乎感覺到了寒意,雖然仍不死心,聲音卻小了些。
她的話還沒說完,齊羽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攔腰抱著,拖到了一邊。
周麗的臉色也變了,她側臉看著齊羽,眼楮瞪得很大,身體也開始微微地發抖。
就在她剛才說話的時候,齊羽看見那部電梯在二樓停了一下,「叮」的電梯開門聲清晰入耳。
緊接著,電梯井里就傳出了沉悶的幾聲槍響,樓上幾聲慘叫。
齊羽的面色凝重了起來。
他听得出來,這次的槍聲只有一種,是七九式沖鋒槍的聲音。
從剛才餐廳里的表現就可以看出,現在這幫國內武警的素質如他所料的那樣不怎麼高,但是他也知道,他們受過嚴格的訓練,不會隨意開槍。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現在的沖鋒槍,已經在他們敵人的手里,而且那幾個武警,多半已經沒有活著的希望了。
「怎麼辦?」他的手一松開,周麗就小聲問道,身體已經抖得跟篩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