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以前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看到這種情況,必然會全身繃緊,高度警惕。
只不過現在在國內,又是在醫院里,他實在是想不出來解釋那男人這怪異舉止的合適理由。
在刻意留心此人舉動之後,他又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醫院的入口是一條寬敞的兩車道,連接著地下車庫,車道的兩邊,是因地制宜隔出來的小花園,面積不大,除了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各有兩三張長椅。
雖然看不清那男人的眼神,但是他的臉卻始終對著醫院的入口,時不時地會看向對面那個花園。
而齊羽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對面的花園里,有個裝束跟他差不多的男人,最為明顯的,就是兩個人都戴著一模一樣的白色棒球帽。
那男人的神態幾乎和他一模一樣,兩個人似乎都盯著入口,在等待著什麼。
齊羽不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不過這兩人有些奇怪的行為舉止,卻不由得他不胡思亂想。
正在努力揣測這兩人身份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你怎麼還不上來?」這是周麗發來的短消息。
算了,就算有問題,跟自己也沒什麼關系,自己又不是警察,何必多管閑事,齊羽站起身來。
說不定這兩人是自己的同行呢,在這里準備迎接什麼人,或者是戒備什麼人,這倒也說得過去,而且也顯得特別專業,站在上行的電梯里,齊羽心想著笑了。
周麗並沒有刻意交待過,但是他是個聰明人,上來之前他還是特意跑到小商店里買了一束花,又買了些亂七八糟的營養品提在手里。
走進病房的時候,周麗正拿著削好的隻果,一瓣一瓣地喂到她媽媽的嘴里。
這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太太,頭發已經大半斑白,她靠在床頭,臉上的氣色有些虛弱。
「你來啦?」看來周麗並沒有告訴她媽媽齊羽的出現,她站起身來,有些緊張,臉上也微微地發紅。
「阿姨你好,我是周麗的朋友。」齊羽笑著走上前去,把花遞了過去。
「哦。」那老太太答應了一聲,卻有些疑惑地朝周麗看了看。
「你是?我以前好像沒怎麼見過你啊,這個小麗也是,有客人要來也不告訴我。」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朝齊羽笑了笑。
「這還用問啊,這個帥小伙一看就是你們家小麗的男朋友,以前沒見過不要緊,今天不就驚喜啦?」旁邊病床上有個胖乎乎的中年女子,快人快語地說道。
周麗抿著嘴笑了,滿臉通紅,卻沒有否認。
「坐,坐。」那老太太看到周麗的神態,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滿心歡喜地招呼著齊羽。
到現在為止,齊羽並沒有經歷過相親,不過據他推斷,相親的場景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因為自從他坐下之後,老太太就開始噓寒問暖,問東問西,問他父母的情況,問他工作的情況,哪年生的,買房子了沒,病房的空調冷氣很足,還是把齊羽給問出了一頭汗。
有些情況他也不便直說,只好虛虛實實地答應著,雖然周麗沖她媽媽直翻眼楮,也沒止住老太太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勢頭。
還好管床醫生的及時來到,才讓老太太的注意力暫時轉移了。
而齊羽也如釋重負,在醫生出門之後,他也隨便找了個理由,跟了出來。
「醫生,老太太現在情況怎麼樣?」他笑著問道。
「好像沒見過你啊,你是他家屬?」中年醫生推了推眼鏡問道。
齊羽只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她心髒血管有問題,這個你也應該知道,雖然目前還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一定要盡快手術,老年人的事,你也知道,說不準。」醫生沖他攤了攤手。
「這個我明白,我今天就是來交費的。」齊羽從進入病房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做出了決定,既然周麗沒有騙他,那這小姑娘一片孝心,他也願意幫幫她,畢竟這幾萬塊錢對目前的自己來說,掏出來也不算費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代價看上去並不高。
「那就好辦,我開個繳費單給你,最快後天就可以安排手術。」醫生也點了點頭。
他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周麗正好從病房里出來了。
听到這句話,她疑問的眼神就看向了齊羽。
而齊羽也沒說話,只是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回病房去陪著她媽。
周麗的臉上表情很復雜,眼神里卻充滿著欣喜和感激。
這醫院的生意是真不錯,齊羽有些感慨。
繳費的窗口一共開了四個,而每個窗口前面,都排著長長的隊伍,齊羽排在最外面的一個。
原本的單子上,已經欠了七千多塊,醫生開的手續繳費單是押金四萬,輪到他繳費的時候,他掏出銀行卡想了想,直接讓收錢的人刷了六萬。
倒不是他有多大方,只是既然做了好事,就干脆做到底,他看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不怎麼樣,就算做了手術,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出不了院。
他也可以看出周麗的臉皮比較薄,到時候如果錢不夠了,已經欠了他這麼多,就不一定再好意思跟他開口了。
而他也不願意因為這區區一筆錢到最後功虧一簣,讓那個小丫頭再干出什麼傻事來,她第一次做賊就遇到了自己,這是她的運氣,第二次就未必有那麼好運了。
拿著蓋過章的單子從隊伍里出來,他就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大廳里的人紛紛回頭望去。
一輛閃爍著警燈的依維柯直接開上了急診通道。
車門一開,先下來的是兩個荷槍實彈的武警,頭戴著鋼盔,手里端著微型沖鋒槍,警惕地朝四周戒備著。
然後出現的是兩個身材強壯的女警察,她們中間緊緊地夾著一個女人。
這女人穿著囚衣,臉色慘白,頭發凌亂,還在不停地掙扎,她的手腳都被重重的鐐銬給緊緊地鎖著。
在她們身後,還有兩個武警,緊跟著跳下車來。
大廳里的人立刻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還有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一看就是重刑犯,手銬腳鐐都連著呢。」「怎麼送到這兒來了,不知道是什麼病。」
齊羽站在人群里,心念突然一動,他再次回頭,透過大廳的玻璃窗望去。
醫院入口處的小花園里,他剛才看著覺得古怪的那兩個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