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珍珠貝很大,有阿喀琉斯的手掌那麼大,海倫抓著有些費勁兒,干脆把貝殼放在礁石上,拿自己的黑夜樹之劍的劍柄去敲。貝殼並不是很結實,起碼在海倫的手里顯得有些脆弱了,所以一敲之下貝殼就裂成了幾片,里面粉紅色的貝露了出來。
海倫用手在柔軟而滿是粘液的貝肉中翻找了一下,立刻就驚呼了一聲︰「天啊,真美!」
海倫用兩根手指從那些貝肉中輕輕的捏起了一顆龍眼大的珍珠來,珍珠是罕見的粉紫色,圓潤光澤,耀眼奪目。
「當然會有,只是不知道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而已。」阿喀琉斯笑著從海倫的手里接過那顆完美無瑕的珍珠,蹲在礁石邊用海水仔細的沖洗干淨,然後再回來放在了海倫的手里。
海倫的小手白晰而精致,那顆渾圓的珍珠就在她的掌心滴溜溜的滾動著,不斷發出柔和而美麗的幻彩來,和那只美如白玉的手掌有著難以言喻的和諧之美,就好像那顆珍珠原本就應該屬于她的,而不是藏在那枚丑陋的貝殼中。
「看來我運氣不錯啊,找珍珠就像賭石一樣,並不是每個貝殼里的珍珠就這麼美對吧?」海倫知道,大海要找到一枚珍珠貝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否則珍珠就不會那麼值錢了。而要找到一枚珍珠貝,里面真的有珍珠的也不容易,因為珍珠的產生是一種偶然,並不是每個珍珠貝都會有美麗的珍珠的。
而不但找到了貝殼,又開啟出這樣完美的一顆珍珠來,這可要算是一次絕佳的運氣了。不過,海倫看了阿喀琉斯一眼,也不排除這個家伙有什麼竅門吧。自己差點又忘記了,他屬于大海,他是海洋女神的兒子啊。
「確實運氣很好,就是不知道這顆珍珠值不值五十個金幣。」阿喀琉斯開始穿起衣服來,不過肩頭裹傷的布條已經被海水浸濕,他只能把布條扯下來丟在一邊,露出了剛剛結痂卻又因為海水的浸泡而滲血的傷口。
「別動,我給你再裹一下傷口。剛剛說了重新包扎再下去的,結果我愣神的功夫你就跳下去了。」海倫嘴上埋怨著,其實卻心疼無比,忙把那顆珍珠塞進懷里,又把自己袍子又扯一塊下來,小心翼翼的幫阿喀琉斯把傷口周圍的血跡和海水擦拭干淨,然後把整個肩膀都包扎好,以防他再活動的時候拉開傷口。
終于包好了,海倫又掏出那顆珍珠愛不釋手的看著,然後悻悻的問阿喀琉斯︰「是不是就這樣給那個船管事的可惜了?早知道就不要讓我開貝殼好了,現在總感覺這個應該是屬于我的,給了別人可惜。」海倫知道,阿喀琉斯是打算用這顆珍珠抵那五十個金幣的,可是現在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他帶傷下海的那份情意。
「好,它是你的,不過得借我用用。」阿喀琉斯微笑著把那顆粉紫色的珍珠從海倫的手里拿過來,但俏皮的眨了眨眼楮,樣子可愛又帥氣,能萌翻了一片大海。
「借你?」海倫不大明白,不過只要阿喀琉斯開口,她保證全權信任。
「現在不回去,我們要裝作很難才籌到錢的樣子才行。」阿喀琉斯擁了擁海倫的肩,把那顆珍珠塞進腰帶,和她一起牽馬又向遠處走去。直到又繞過一片礁石,這里的地勢更高一些,阿喀琉斯才停下來,拉海倫坐下,指著遠處的巨輪說道︰「這里可以看到他們裝船,我們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再過去吧。」
「好,听你的。」海倫笑著窩進阿喀琉斯的懷里,雖然他身上微微有些海水的咸腥味,可一點也不難聞。
「睡會兒吧。這里不容易找木柴,晚上再點起火烤魚吃。」阿喀琉斯把海倫的身子擁在胸前,用自己的身體和手臂圍成一道人牆,不讓海風吹在她身上,身子斜倚在背後的礁石上,也閉上了眼楮。
海倫真的睡著了,而且睡的很香甜,直到感覺整個身子被硌的生疼才睜開眼楮,卻發現天已經接近藍灰色,遠處的晚霞也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條線,太陽早就落下海面了。
「阿喀琉斯……」海倫揉揉惺忪的睡眼,才發現自己獨自一個人躺在這塊礁石上,而原本擁著她的阿喀琉斯已經不知去向。
「小便去了?還是拉屎?」海倫又叫著問了一聲,然而回應她的除了陣陣的海風就只有海浪拍擊岩石的聲音了。海倫的心猛然一沉,一下子從礁石上站了起來,放眼四處的看著,想要找到阿喀琉斯的蹤跡,然而一側是茫茫的大海,一側是潔白而空曠的沙灘,腳下是堅硬的黑色礁石,卻無一處有阿喀琉斯的蹤影。
「該死的,你又去哪兒了?別玩兒了,快出來。」
「阿喀琉斯,出來呀,不然我要生氣了。」
「阿喀琉斯!」海倫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卻總得不到阿喀琉斯的一點回應。眼看著天邊最後的一絲光亮都消失不見了,遠處的巨輪也只剩下了一個巨大的黑色輪廓,仿佛是一只正浮于海面上伺機而動的怪獸,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而更有壓力的是海倫的心,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再次真切的回到了海倫的心里,就如同幾年前在聖山上一樣,他也是這樣突然走的。甚至走的形式都如此想象,同樣是自己睡了一覺醒來,他就不見了。
「阿喀琉斯,你這個壞蛋,被我找到的話絕不饒你。」海倫感覺有水汽蒙上了眼眶,心也酸澀的難受。但她仍然在努力的克制著,攥緊了小拳頭暗暗發誓,但願阿喀琉斯這個家伙別被自己逮到,這次自己肯定不會輕饒。
可這樣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海倫揉了揉因為在礁石上睡的太久而發麻脹痛的半邊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礁石邊上跳了下來,四下看看空曠而陌生的海灘,想了一下就向那艘輪船的方向走去。雖然自己現在沒有五十個金幣,不過海倫還是決定想辦法上船去,起碼要先到達海的對岸,找到帕特洛也許還能得到一些阿喀琉斯的消息。
沙灘因為缺少了陽光的照射而涼了下來,原本就刺的腳丫生疼的沙粒此時仿佛在磨礪著海倫柔軟的心房,讓她的心都疼的說不出話來。可她仍然一步一步的朝著巨輪的方向走去。
漸漸的,海倫感覺腳下的沙子有些發粘,而腳掌也因為長期的疼痛而麻木了。可她完全顧不得這些,只是想要快點到達,找到機會上船,也許就能盡快找到關于阿喀琉斯的消息。
可是海倫終究不能明白,為什麼他又要不辭而別?而且還把自己丟在冰冷的海邊,讓那堅硬的岩石給自己的心靈留下不滅的印記?
「沙沙」海倫只能听到自己的腳步聲響,腦中一片空白,卻仍然堅持著。現在的目的很明確了,她要再次找到阿喀琉斯,讓他當面說清楚,為什麼要一再的拋開自己?不喜歡在一起可以說清楚,這樣悄悄的一走了之算什麼?
「沙沙,沙沙……」腳步聲之外又響起急急的另一串腳步,應該是又什麼人踩著沙子快速的走來了。可海倫根本不想回頭看,就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海倫,你干嘛去?」熟悉的聲音驟然傳來,隨即海倫就感覺身子一輕,是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海倫抬眼就看到那張極美的臉龐也正低下來看著自己,而他眼中閃出的疑惑竟然不比自己的少!
「阿喀琉斯?!!」海倫徹底呆住了,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走了嗎,難道又回來了嗎?還是另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又或是,自己根本就是在做夢?
「海倫,你的腳!」阿喀琉斯的視線在海倫的上下一掃,就發現她那一雙原本雪白如玉的腳丫上沾滿了沙粒,而沙粒竟然是和血跡模糊在一起的。原來海倫踩在沙灘上感覺沙子變粘了,就是因為粗糙的沙粒磨破了她稚女敕的腳心,讓她的血染紅了一個個沙坑腳印。
「我不疼。你為什麼回來?」海倫的聲音很冷,然而心卻松動了。剛剛打定主意再不饒他,可現在看到那張俊臉和那雙滿是關切的眼楮,海倫的心竟然柔軟的化成一灘水,恨不得把自己裝滿他的心湖,和他融為一體。
「我找到了木柴當然要回來呀。倒是你,為什麼朝那邊走?有什麼事情發生嗎?」阿喀琉斯比海倫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海倫眼神中的冰冷因何而來。只是感覺她那受傷的表情令自己心疼不已,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心房,讓自己心里的溫度永遠把她溫暖起來。
「找木柴?」海倫忽地瞪大了眼楮,才想起睡著之前阿喀琉斯確實說過木柴不好找,要晚上再生火可以節約一些,難道說他是趁著自己睡覺去找木柴了?
「先回去,我把你的腳包扎一下。」阿喀琉斯根本不知道海倫剛剛經歷了怎樣的一番心痛到絕望,只是惦記著她現在滿是血跡和沙粒模糊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