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斂月被奉為江蘇第一美人絕不是得來的虛名。她的美和紀筱雅莊詩雪的美是不同的。紀筱雅美在她的清新,莊詩雪美得高貴,而司徒斂月則是美得冶艷。如果說紀筱雅是一株百合,那莊詩雪就是一朵牡丹,司徒斂月則是一株罌粟,透著誘惑,妖異。她是典型的大小姐,她的霸道不下于杜冬竹,甚至比她更甚,她的惡毒連杜冬梅,胡秋蓮都望其項背。听說她曾經將一名忤逆她的丫鬟打斷雙腿後趕出府里只是因為沒有及時送來參茶。
紀筱雅不禁為莊詩雪擔心。她太嬌柔,絕對不是有心機的司徒斂月的對手。面對如此強勢的情敵,她的情路只怕會比她更崎嶇更難走。天哪!那個月老到底在搞什麼鬼?竟給可憐的詩詩安排了這麼一段情事,教她如何承受得住?所幸她們和司徒斂月接觸的比較少,她還不知道詩詩心系何維風,現在只把精力放在對付鐘情于何維風的杜冬竹身上,否則——哎,後果不堪設想。這糊涂的何維風,到現在還看不出誰才是他的真命天女。這笨蛋,不要他做大哥了。
「怎麼了?在想什麼?」莊天亦自背後環住她的腰,輕吻她的耳垂。
「不要,好癢。」紀筱雅一面笑,一面躲,轉過身面對莊天亦。
「你說把詩詩許給維風哥哥怎麼樣?」
「自己還沒嫁人就想做媒婆了?」點著她的鼻子,莊天亦笑謔道。
「討厭,到底怎麼樣嘛?」不依的拉下他的手,用力的咬了一口。
「維風是個好兄弟,但似乎不適合詩雪。」考慮了一下,莊天亦如實回答。
「為什麼?」這家伙敢說她大哥不好,再咬一口。
「他定不下來,詩雪又太柔弱,太需要人保護,我不認為他能給詩雪足夠的安全感。」
「詩詩才不像你說的那麼柔弱呢。顯然你沒給你妹妹足夠的關心。相信我,他們的姻緣是上天注定的,誰也分不開。」
「我承認我給詩雪的關心不夠,但這並不影響我的判斷力,他們不合適。」
莊天亦的眉頭皺了起來。
「相信我,他們會幸福的。和我們一樣,維風哥哥對詩詩會像你對我一樣,他只是還沒發現自己的感情,等他發現了,他的付出不會少于你。」小手爬上他的臉,撫平他的眉峰。
「你確定?」
「確定。」主動把嘴湊上去,用吻來證明她有多確定。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膠著的唇才分開。
「我要去巡視商號,十天。」把她的頭靠在胸前,讓她傾听他的心跳。
「早去早回?一路順風?你想要哪句?」
「不。」
「不?」
「你和我一起去。」
「帶上火球?」火球是莊天亦為她買回來的那只狐狸的名字。
「帶上火球。」
「可是我擔心詩詩。」紀筱雅仍憂心不已。
「擔心詩雪?」莊天亦不解。
「司徒斂月不簡單,我怕她會對詩詩不利。」紀筱雅說出她的慮結所在。
「是你多心了,司徒斂月只是一個小女孩,況且她身在縱橫山莊,不會對詩雪怎麼樣的。」
「是嗎?但願如此。」心思一轉,提議道,「不如把詩詩全權托付給維風哥哥,這樣可以促進他們的感情,我們也可以安心了。」
「這樣好嗎?」莊天亦猶豫著。
「好嘛好嘛。不然我會心里不安的。」不停的對他撒嬌,這是她的殺手 ,屢試不爽。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但願不會有事發生。」看吧。
「天亦,你相信嗎?我覺得火球一定有靈性,而且它好象早就認識我。」兩天的巡視很快就結束了,兩人正駕車趕到下一個商號。
「狐狸都有靈性。」
「可是火球不一樣,別人叫它它都不理,只有我叫它時,它會對我笑。」
「狐狸是不會笑的。」
「可是火球會哎。」
「也許它不是狐狸,只是長得比較像狐狸而已。」
不像狐狸?誰說我不像狐狸的?我哪里不像狐狸了?看看這嘴,這耳朵,這尾巴,哪兒有一點不像狐狸了?火球好像听懂了一樣,豎起耳朵,幽怨的瞪著莊天亦。
「它听到了,它在瞪你呢。」紀筱雅吃吃的笑著。
「是嗎?讓我看看狐狸是怎麼瞪人的?」抱過伏在紀筱雅腿上那只驕傲的狐狸,看了一會兒,道︰「這哪是瞪我?這分明是愛慕嘛。火球?你愛上我了,是不是?」
天哪!不要啊!這——這誤會可大了。火球努力的掙扎出了莊天亦的魔爪,重新回到了紀筱雅的懷抱。
「真是不害臊。」紀筱雅朝他做了個鬼臉,安撫著被嚇壞了的火球。
「火球害羞了,我說對了,是不是?」
暈!不是暈車,而是暈倒。這男人下了界之後怎麼完全變了一副樣子?現在它可真是有點懷疑主子的眼光了。
「咦?你看你把它嚇暈了。」紀筱雅埋怨道。
「是嗎?我看看,拿嗅香給它聞一聞。」
馬車里不斷傳出低笑聲和狐狸哎哎的叫聲。
「天亦,停車,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聲音?沒有啊。」把紀筱雅抱下車後,仔細的听著。
「不對,就是有。仔細找一找。」
「真的沒有,是不是風聲?」他的武功很好,沒有理由她听得到他卻听並不見啊。
「不,不,一定有,是打斗聲。」
「打斗聲?那還是不要找了,免得惹麻煩。」
「天亦,求求你,快找找看,一定是---一定是我認識的人,不然我的心不會跳得這麼厲害。」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好好好,你別擔心。咱們一起去找找看。火球,跟在後面。」不忍見她如此模樣,莊天亦只好答應。
那是一片樹林,兩人憑著紀筱雅的感覺一直走。果然,越往深處走打斗聲就越清晰。
終于望見一片空地。只見有十幾個青衣人將兩個人團團圍住,那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藏青色長衫,已經被染上了血跡,不知是誰的。女子身穿湖藍色長裙,上面也有斑斑血跡。看得出男子的武功不弱,但對手太多,他又要保護身邊的女子,已有些漸漸不支。
兩人漸漸靠近了那幫人。紀筱雅努力想看清嗎一男一女的臉,但怎奈他們一直背對著她。
突然一個青衣人刺向男子,另一個則刺向女子。男子長劍磕開刺向女子的刀卻來不及招架刺向自己的,眼看就要刺穿他的小月復,那女子驚叫一聲撲到男子的身前,擋住了那一刀。男子大吼一聲,砍開了青衣人,抱住了女子不斷下滑的身軀。
紀筱雅大叫一聲,終于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抓緊了莊天亦的手,顫抖地說︰「是她,是她。天亦---救她,救她。」說著,眼淚撲簌而下。
莊天亦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轉向那只驕傲的狐狸,吩咐道︰「火球,保護好筱雅,知道嗎?」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覺得自己可以信任這只狐狸。而火球也好象听懂他的話一樣,對他叫了一聲。
莊天亦得到了火球的「保證」後便欺身上前,幫助那名男子。那十余名青衣人見有人幫忙也不戀戰,迅速撤離。莊天亦因見有人受傷也不再強追。
紀筱雅見青衣人退去,大膽的從隱身之處奔了過來,蹲坐在那女子身旁。仔細的看了看女子的面孔,她沒有看錯,正是她二十世紀的朋友古小茹的樣子。
她早該想到的,她在這個時代遇見了何維風,莊詩雪,自然也會遇到小茹的前世,只是為什麼是在這種情形下?為什麼她遇見了她,她卻是奄奄一息?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听到抱住她的那名男子喃喃答道︰「羽兒,羽兒---」
羽兒?羽兒是她今生的名字嗎?
只見她吃力的抬起手,擦去男子臉上的淚︰「相公,不要傷心,羽兒願意為你死。」
「不,我不許你死。我不許,你听到沒有?」男子大吼。
「相公,羽兒每次都听你的,這次恐怕不能听了。」
「不,你敢?你敢死,我絕不會原諒你。」男子眼里的淚一直流下來,這無力的嘶吼倒變成了深情的哭訴。
紀筱雅把頭靠在莊天亦的胸前,哭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找到了你,你卻---」再也說不下去。
羽兒轉過頭,輕輕的拉起紀筱雅的手,道︰「謝謝你們---救了---救我們。」
「快救救她,求你,快救她。」紀筱雅另一只手用力的搖著莊天亦。
莊天亦嘆著氣,搖頭︰「沒有救了,這一刀貫穿肺腑,就算有靈丹妙藥也沒用了。」
靈丹妙藥?
「這里面裝的可是從瑤池里取出來的瓊漿玉露,凡人光是聞一聞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只要不死呀,多重的傷,都可以救活。」月老的話從紀筱雅的腦海里蹦了出來。
「靈丹妙藥?對,靈丹妙藥。」松開了羽兒的手,紀筱雅向馬車的方向跑去。莊天亦緊緊的跟在後面,沒注意那男子異常平靜的表情和他的喃喃自語︰「羽兒,你別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紀筱雅從馬車里拿了紫葫蘆,順便拿了一只碗,又迅速的跑回原地,卻見到橫躺在地上的男子和覆在他身上的羽兒,血不斷的從他二人身上流出,紀筱雅不禁驚呆了,為那男子的深情感動,也為這愚蠢的行為。
和莊天亦一起分開他們,那男子還喃喃︰「不準---不準離開我。」
紀筱雅紅了眼眶,罵道︰」笨蛋。兩個笨蛋。「
從紫葫蘆里倒出一碗水,告訴莊天亦,一半清洗傷口,一半服下,莊天亦將信將疑的照做。
紀筱雅一邊幫羽兒清理傷口一邊罵︰「笨蛋,笨蛋---」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羽兒和那男子先後悠悠的醒來,彼此望了一眼,擁抱在一起。
羽兒哭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男子為她擦去眼淚,柔聲道︰「因為你怕黑,我不能讓你一個人。」
羽兒道︰「傻瓜,傻瓜。」
莊天亦看著這對夫妻,對紀筱雅道︰「你的紫葫蘆真是寶貝。」
「那是天上的神物。」紀筱雅流著淚笑道。
「你不是說她是你的朋友嗎?」
「她和維風哥哥,詩詩一樣,長得很像我家鄉的朋友。」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神秘?我似乎有些看不清楚,但你明明在我身邊,我好怕有一天你會像第一次出現時那樣,突然就不見了。」莊天亦動情的說。
「我一點也不神秘,你看到的我就是真實的我。有你在身邊,我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不會去。」
狐狸不宜,狐狸不宜。真是受不了這兩對人,卿卿我我也不會找個沒人,沒有小動物的地方,不怕教壞了它這只純潔的小狐狸。不甘心被冷落的火球用它的身子蹭著紀筱雅的腿,發出吱吱的叫聲。
感覺到小狐狸的抗議,兩個女孩子都羞紅了臉,但是兩個厚臉皮的大男人倒沒覺得有什麼害羞的。
「謝謝你們救了我們,我是藍羽茹,這是我相公衛書,不知道兩位如何稱呼?」
「我是紀筱雅,他是莊天亦。」
「她是我未來孩子的娘。」莊天亦補充道。
「喂,太過分了你。」紀筱雅紅著臉抗議道。
羽兒掩口而笑。她很喜歡這個女孩子,覺得兩個人似乎認識了好久。
「筱雅,不知你用什麼方法救了我們?」
「就當是用天上的瑤池聖水吧。」紀筱雅頑皮的眨了眨眼。
分別在即,紀筱雅對衛書說︰「衛公子,不管怎麼說,我希望你好好的珍惜羽兒。」
衛書低頭卡了看懷里的妻子︰「羽兒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好好的對她。倒是紀姑娘如果真的仁慈的話就不要再折磨你身邊那個可憐的男人了,見到了他我才知道我有多幸福。」
紀筱雅用手肘拐了一下正在偷笑的莊天亦,恨恨的道︰「感謝你這麼關心我這個救命恩人。不過我還是建議羽兒是不是考慮一下換個相公?畢竟像衛公子這樣‘體貼’的還真是少見。」
衛書飛快的將羽兒帶離紀筱雅的身邊,沉聲道︰「不許你帶壞我的妻子。莊大少爺,麻煩你有時間管教一下愛妻,不要讓她來禍害人間。」
「相公,不要這樣嘛。筱雅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羽兒安撫著丈夫。
「哼。」衛書不再繼續說下去。
「衛公子,管教愛妻相信你比我有經驗,有時間還請賜教,等我與筱雅成親之日,衛公子與夫人定是坐上之賓。」莊天亦得意的說。
「賜教不敢,切磋一下嘛倒也無妨,他日一定登門拜訪。」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羽兒保重。」
「筱雅你也保重。」
幾人揮手告別。
「恩哼,莊大少爺,你很得意嘛。」紀筱雅笑得不懷好意。
「沒——沒有啊。」莊天亦頭皮發麻。
「沒有?」語帶威脅。
「好啦,我承認有一點點啦。」
「一點點?好,罰你十天不準親我。」她紀大姑娘夠仁慈了吧?
「啊?十天?太長了吧?改為一個時辰好不好?」
「討價還價一次再加十天。」紀筱雅不容情面。
「可是我現在就想親你怎麼辦?」
「什麼?你這個——」
嘿嘿,相信大家都知道下面的話為什麼沒有說出來了吧?當然是因為紀大姑娘的嘴被堵住了,至于被什麼堵的,嘻嘻,你說呢?「什麼?胡秋蓮和杜家姐妹走了?」紀筱雅才回到家就听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不用問是司徒斂月的杰作對不對?」
巧月搖搖頭,答道︰「其實司徒小姐對胡小姐和杜小姐挺好的,經常邀請她們一起出游。听伺候她們的丫鬟說,司徒小姐還拿了特制的雪花膏送給她們用,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用了以後臉上就開始起紅疙瘩,還一塊一塊的往下掉皮,後來不知怎麼又好了,然後她們就突然都走了。」
紀筱雅听了思索了一陣,倒抽了一口涼氣,過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話︰「她下毒。」
「下毒?不會吧?她是個千金小姐怎麼會懂什麼毒呢?」巧月也嚇了一跳。
「她家做什麼生意的?」
「藥材。」
紀筱雅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了。她家既是做藥材,她沒道理不懂一些醫理。隨便把幾味相沖的藥混在一起都可要人的命,更何況是要人起幾顆小痘痘?巧月,以後大家吃的東西都要密切注意,不要讓那個司徒小姐和她身邊的人接觸,尤其是小姐,我怕她會對她不利。」
「為什麼司徒小姐會對小姐不利?」巧月疑惑的問。
「哎,跟你說不清楚。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但願我的擔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