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為暴王的棄妃 第八章 顛倒眾生

作者 ︰ 西禾晚晴

一連五日,大雪連綿不斷又停又下絲毫不停歇。天寒地凍,白雪鋪路,然而那日張藥老一家的失火之事,在那日蕭青航的全力照顧下也算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而蕭青航也告訴他家他定會將此事上報朝廷,捉拿凶手。因此,這樣一來,這個來歷不明的陌生公子便也毫無預兆的告訴了大家他的身份。

日頭正烈,玲嵐捧了一小蘿筐的臘梅推門走進了院中最正中央的那一間草屋,頓時一股菜香味撲鼻而來,玲嵐笑笑,徑直走向了前方那一抹忙的不可開交的身影,道了句︰「蘇姐姐。」

蘇雲裳回過頭正見玲嵐紅撲撲著小臉周遭帶著一股寒氣向她走來,她淡淡一笑,目光又落在了玲嵐手中捧住的臘梅,輕聲說道︰「可是自己去的?那懸崖邊的路並不好走,下次還是讓阿勝跟上你吧!」

玲嵐搖搖頭,「不用不用,這點事我都做不好,以後還怎麼在這大千世界中生存呢?」

蘇雲裳本是再翻炒著鍋中的燒魚,然而卻在听到這一句話以後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而此刻玲嵐也許是知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即刻明白了過來,瞥了瞥嘴便也默然下來不再說話。

一時之間,屋子里再也沒有了剛剛的那一股忙的不可開交的氣急,只存留下一片寧靜之色。

許久,蘇雲裳放下了手中的瓷盤,一臉正色的抬頭看了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玲嵐,最後到底是也沒有說些什麼,而是幽幽道︰「便去喚阿勝吧!飯菜已經煮好了,一連幾日大雪如今終是歇了,想必大家伙的心思也該比往日好的多了。

大家伙的心思,指的正是那日張藥老家發生的失火一事。

玲嵐心下了然,見蘇雲裳並沒有說些什麼那本是欲到嘴邊的話也是硬生生的壓了回去,但轉念一想到那日的大火以及那些死去的孩子們,她的眼底便不禁染上了一絲悲痛之色,而那剛剛欲到嘴邊又硬生生壓回去的話自然而然的終究又是說了出來。

「蘇姐姐,外面的大千世界有何不好麼?昆騰山,我們不可能停留在這里……一輩子。」說到這,玲嵐便不再忍心說下去。

卜算子的最後彌留之際,口口聲聲堅定的告知蘇雲裳,不可下山,絕不可下山!難道一輩子都不曾下山一生都要被束縛在這里,老死這里嗎?還要伴著這一手用毒的本領?

玲嵐心中越想越悲憫,再看看蘇雲裳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樣,便咬咬牙又再次開口說道︰「蘇姐姐,這些年官家人世找到這里來的好不少麼?我們為了那些瓶瓶罐罐竟是像忍辱偷生般躲了這個又要去躲那個,當真是值得的麼?更何況那日的失火如果真是那登徒子所為,真真的到底是沖著我們而來,這……這到底要我們怎生是好?如若大家伙都是知曉了,那吐沫星子就能活活的把我們給淹死!」

玲嵐一如往常一樣心直口快,蘇雲裳看在眼里也覺她純真活潑到底是良善心思,況且自打小以來,她便跟在自己身邊,倆人猶如親姐妹一般相互照顧,縱然是怎樣,她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但如今的情形來看,如若玲嵐依舊再是這樣的口直心快的性子,那麼以後她又如何在這個世間所生存呢?而她又能真的這一生都要護著她跟在她的身邊嗎?也許不可能,況且她對未來的事情也說不準,再又一想到那日蕭青航手中所拿的軒轅大國的地圖,她的心里便咯 一下。

轉而,蘇雲裳便看著她,輕輕開口道︰「玲嵐,我喚你一聲嵐妹,就是早已將你視為我的妹妹。」說著,她又是輕聲一嘆,復而又道︰「外面的大千世界也許的確很好,可不是我等竟能消受的起的。所以你妄不可再胡思亂想。」

玲嵐這時本就心存郁結,她也本以為可以與她的蘇姐姐遵從師命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幾乎要隔絕于世的森山里一輩子了,可自當那日她所听所聞張藥老一家發生的失火之事,她便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鎮定心思,頃刻間便有一股無端的恐懼感悄悄的向她襲來。

因此,她想到相處,又抬眼輕輕看了一眼蘇雲裳,眼眶稍紅了紅,用著幾乎聞不見的聲音輕聲而道︰「蘇姐姐,你可知外面的大千世界是何模樣?」說著,玲嵐抬起了頭看了蘇雲裳一眼,「師傅生前,蘇姐姐還可曾出山,可自從師傅去世了,蘇姐姐對這人世間可還有半絲的念想?」她搖了搖頭,蒼白著一張臉黯然道︰「不曾有了,的確不曾有了,我們每日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著,與人們隔絕于世般生活著。」

冰天雪地,寒風刺骨,路面積雪,草屋內的兩名妙齡少女就這樣在那不大不小的屋子里黯然說著話,卻絲毫未曾注意到草屋的房頂上,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佔據了兩道無聲的身影。

冰風四起,其中一人他身著一身墨黑色的金絲長袍,頭上戴著暗紫色的上好光滑寶玉束發金冠,黑靴上腳,身軀修長,矯健非凡,挺拔的鼻梁,容貌如畫,一雙丹鳳明眸明明是光澤流動卻又恍惚的似淡然無波,死寂一片。

就是這樣的一抹矯健身影,在旁的那一褐色的瘦弱身影看來卻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明明可以溫潤的如那鹿明山瀑布的一汪清水般一樣透徹,卻又似覺得他又猶如那來自黑暗無邊修羅地獄的薄情冰冷之人一般,但奇怪的是就是這樣一副雙生的人面之象卻是那樣的風雲無垠,顛倒眾生。

大雪過後,寒風呼嘯,旁的那一抹褐色身影輕輕拱手,語氣極其鎮定又恭敬的輕聲說道︰「墨主,屬下這些以來不曾打探到絲毫關于卜算子的消息。而卜算子的確是在最後之際交予了蘇姑娘一張用毒妙方,不曾是假!」說著,那抹褐色身影又低了低頭,又輕聲而道︰「屬下未打探到有用消息,還請墨主降罪于屬下!」話音剛落,那褐色身影便要拿起腰間別系的金色匕首欲要頃刻間插入自己的月復中。

說時遲那時快,同一時間,卻有一道不明黑影輕輕一閃,那本是要被那抹褐色身影插入月復中的金色匕首便輕輕踫撞一聲飛出了老遠,直扎入草屋後院的厚雪之中,看似用力,然後待落地之後卻是那樣的悄聲無息,幾乎不可聞。那抹褐色身影見此神色一頓,復又雙腿跪地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驀然,身旁之人卻是幽幽的一聲,「本墨還未動手,你便先行了一步,是想自行離開墨門麼?」一句話落,看似漫不經心,話語里卻是暗藏著無數的刀鋒與冰冷,哪怕是站在昆騰山最頂峰的感受著那漫天大雪帶來的寒氣在這一刻相知比較也不過是爾爾。

那褐色的身影為之一顫,隨後便堅定而道︰「墨主恕罪!屬下打探消息不力,願自行離開墨門,永世不得……回返。」

「當真不是玩笑麼?」那身旁之人听見褐色身影如此堅定的話語卻是飄飄然的應了一聲,再似漫不經心。

而那褐色身影此刻雖是低著頭看不出那身旁之人的神態,但從語氣里也听出了那一句飄飄然的聲音一如往常般並未有何變化,心里便也為之再驚了一分,因為再正常不過的事,有些時候偏偏卻是不正常的。

「你且退下罷,勿忘了後院的匕首,可別擾了姑娘的思緒。」那身旁之人再那褐色身影還未緩過神來的空檔又輕輕的出了一聲,而這一聲卻是冰冷的無比,嘲笑無邊。語罷,那褐色身影的耳邊一陣凌風跨過,再次眨眼看去,又哪里還有其他人的身影,只唯獨他一人漠然低頭雙膝跪地。

*****

寒風依舊再刮,天,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陰暗冰冷,然而剛剛房頂上所發生的那一幕卻猶如人間蒸發般並未曾留下任何的印記,只像似一陣過路的寒風般飄過了離去了便再也捕捉不到它一絲的蹤影。

蘇雲裳與玲嵐在草屋內還在說著話,門外便有一陣陣腳步聲傳來,卻是齊大娘與她家的女兒靈秀走進了院子。

齊大娘身穿一身冬襖,年過四旬,身姿有些富態臃腫,手臂提著一筐的物件笑呵呵的一步步向前走來,而相比靈秀來說,她卻是才年方剛過十四,不成及笄,今日里又難得一改往日的普通舊夾棉襖,套上了一層顏色算是艷麗的碎花襖裙,再加上那一張頗為靈動秀氣的臉蛋,便也是襯托了出了一份姿色。因此,蘇雲裳走出了屋子最先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齊大娘本是見院中無人,打算徑直與靈秀走到屋子內去探一探的,但見到蘇雲裳已然早早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便也是一笑,心頭一股計策緩緩換流涌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齊大娘可有何事?」蘇雲裳微微一笑,出聲詢問,一剎那間便已然將剛剛齊大娘的那一幕記在了心里。

齊大娘見蘇雲裳開口,便笑笑,卻並未答話,而是伸手拉過了站在一旁一臉羞澀默不作聲的靈秀,這才開口說道︰「雲裳丫頭,可是吃過中飯了?」

蘇雲裳點點頭,又掃了齊大娘手臂上那挎著的籃中一眼,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

而此時齊大娘見她正看著自己手中的小花籃,便更加笑的和顏悅色的道︰「這不是靈秀他爹再鎮上做工多掙了幾兩銀子,家中也沒有什麼再可添置的,也本想留著等以後多給秀兒置辦些嫁妝,可是轉念一想,那日雲裳丫頭與我家秀兒說的,改日要找上她,交交自己那繡得一雙靈動鴛鴦的本事,我便也拿出了些銀兩去鎮上給她買了些好布料。」說著,齊大娘便又推著一臉羞澀的靈秀向前去了去,靠近了些蘇雲裳,這才又說道︰「雲裳丫頭今日可是有空?」

蘇雲裳淡笑不語,一雙美眸卻是從始至終的未從齊大娘的面上移開過,而這一點,也讓剛剛本是笑的和顏悅色的齊大娘面上一僵。

但轉眼間,蘇雲裳便輕輕的伸手拉過了靈秀,伸手為她那暖了暖那這一路走來早已經凍僵的冰涼柔荑,點點頭與齊大娘說道︰「倒是有空的,那今日便是有勞靈秀妹妹了。瞧那一雙靈動的鴛鴦竟像似真物般,我倒是歡喜的緊。」

蘇雲裳的話語一罷,齊大娘那本是僵硬的臉頓時便緩和了過來,緊接著,她便開口應和道︰「那既然如此,我把秀兒送到了便也回去了,你們姐妹二人定人要好好敘敘話的。」說著,還未等到蘇雲裳再說什麼,那齊大娘已然先行一步轉過了身準備離去,但剛走了幾步,卻又似想起了什麼般,猛地一轉身,尷尬的慈笑道︰「瞧瞧我這記性,到底是老了,這後日便是秀兒生辰,雖是還未及笄,要再過一年,但如今村子里人多,再加上那日的事……家家本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便想借著這回,喜慶喜慶。」說著,齊大娘又低下了頭面上多了一絲痛惜之色,「可是苦了那些無辜的孩子。」說罷,她抬起頭又道︰「那麼到時候雲裳丫頭帶上玲嵐那丫頭,還有那阿勝小弟定是要去的,不憑別的,但憑你與我家秀兒這份情同姐妹的交好,也是要去的。」

一番話說的天衣無縫,那日的失火之事無辜的死去了那麼多的孩童,這樣一來,昆騰山的百姓們到底是覺得此事太過讓人痛惜,又覺得那日的事情實在讓人想想便後怕,便索性這些日子以來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後日正巧趕上靈秀的生辰,因此,齊大娘一家主張好好辦上一場生辰宴,讓大家伙逐漸的走出那日留下的陰霾便也不為過。

想到此,蘇雲裳與靈秀對視了一眼,便也笑笑點點頭算是應允。齊大娘見此這也才放下心緩緩離去。但今日齊大娘突然帶著靈秀就為了這些刺繡來此一趟,她便有些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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