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類劈腿 第十四章

作者 ︰ 逆波

吃了些東西才壓下了惡心的感覺。

洗了澡,吹干了頭發。梳妝台上有只小巧的安娜蘇圓腰鏡,黑色的鏡身妖嬈的纏滿了細溜溜的蔓草,公主氣十足。叢衡衡並不喜歡安娜蘇的東西,艷麗有加卻並不實用,價格不便宜,質量卻無法和真正大牌的彩妝相提並論。這柄鏡子是個例外。她把它放在梳妝台上,總覺得那就如同是白雪公主故事里會說話的魔鏡,所有的心事只有這面鏡子才懂,所有的妖嬈也就變成了必然。

水晶般的鏡面中照出一張疲憊的臉,尤其是放近了,可以看見一粒粒隱藏在皮膚中的痘,一片片眼角處的裂紋,以及一道道唇邊的法令紋,更可怕的是眼里的光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淡沒了。手里的鏡子仿佛真是面照妖鏡,所有的原形顯露無遺。拿著這面鏡子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前半生,一直妖嬈的旋轉,妖嬈的開放,忽然間,一切都變成了笑話一場。

這多半年來她叢衡衡老了何止十歲。人老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未老而心卻依然枯萎,再多的養分也滋養不回了。

睡不著,夜深人靜時,寂靜的空間格外的猙獰。

叢衡衡從書架上隨手取下了一本書,三毛的,隨便翻了翻,卻看到了那首詩︰

「樓高日盡,

望斷天涯路,

來時陌上初燻,

有清風萬里卷潮來,

推枕惘然不見,

分攜如昨到處萍漂泊,

浩然相對今夕何年,

誰道人生無再少,

依舊夢魂中,

但有舊歡新怨,

人生底事往來如梭,

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觴,

禪心已失人間愛,

又何曾夢覺,

這些個千萬生只在,

踏盡紅塵何處是吾鄉。」

區區幾十個字,叢衡衡卻惆悵了起來。似乎是上天的旨意,冥冥間指點了前路。縱使是「醉笑三萬場」的豪爽,到最後也只能長嘆「踏盡紅塵何處是吾鄉」,不過是一場「舊歡新怨,人生底事往來如梭」的無奈。

此意境就如同張愛玲最後終究也只能懨懨的對胡蘭成說,我自將萎謝了。

我自將萎謝了,于事無補,于情無益。情愛來說,不過是場惱人的戲,誰能看清那塵世間轉變的面孔後的翻雲覆雨手,世景荒蕪,人情薄涼,誰又是自己最終的依靠?

顯然不是衛馳的懷抱,也不會是其他男人的,就如同那個才華橫溢的女子,最終一個人孤獨寂靜的長眠于紅地毯上。

叢衡衡的眼角濕潤了,昏黃的燈光下臥室半明半暗,影影憧憧的家具,靜默如這個世界。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好像先前還是快快樂樂的,轉眼間是剩下寂寞一片,形單影只。前一刻還相擁在一起的愛人,轉眼間就松了手,只余下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黑暗和恐懼,這些千萬生只在,踏盡紅塵何處是吾鄉?

叢衡衡爬在梳妝台上,悄悄地哭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叢衡衡發現自己穿著睡衣躺在床上。應該是他把自己抱上來的吧。什麼時候回來的?居然回過家。

叢衡衡覺得頭有些漲,想必是頭天晚上哭的過多又爬著睡著了造成的。鏡子里面的女人蒼白頹廢,眼楮套了個紅圈般的高高鼓起,下巴處更是毫不留情的冒了個紅通通的硬包,模上去針扎般的疼。

真這樣出去也不用見人了。粉底液、散粉、腮紅、睫毛膏、眼線液、眼影、口紅,再配了付黑色眼鏡框,鏡子里面的女人終于變得精致而充滿活力。叢衡衡滿意的點了點頭,做了個加油的動作,「戰斗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人剛進了辦公室椅子還沒有坐熱,宋曉已經以迅雷不及qq旋風的速度粘了上來,依舊是慣有的神秘兮兮的樣子,只不過今天宋曉笑的有些賊,活月兌月兌一只偷了腥的貓。

「親,昨天謝謝啦!那個,那個,幫偶再創造創造機會啦~~~」

宋曉的話讓叢衡衡聯想起了肖丹,本來已經輕松了些的頭豁然間變的更疼了,神情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厭煩,口氣也生硬了起來︰「宋曉,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麼嗎?你沒看見人家無名指上的戒指嗎?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哎呀!衡衡,你什麼意思嗎?我只不過是想和他親近親近,要不是把你當朋友,我還不跟你說呢。」

「就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我才說你的!人家是已婚了的,你這算什麼?別逼著我說出不好听的來。」

「你今天犯什麼毛病!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宋曉不滿的嚷了起來,尖銳的女聲引的辦公室中不多的幾個人側目。

叢衡衡有些心虛,想來自己被衛馳和肖丹兩個人刺激的有些草木皆兵。宋曉是什麼樣的人她自然明白,不過比較愛玩而已。她低下頭,臉上有些燒︰「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個,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

「成了,」宋曉快速的打斷了叢衡衡,一臉的不屑,「本大小姐是什麼人,一個已婚的老男人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說完昂了頭,驕傲的小母雞般轉身走了。

叢衡衡臉色有些灰敗,自己還真是不一般的失敗。本來是好意卻得罪了同事,果然是人不如意步步衰。

辦公室的工作一如既往地繁瑣。郵箱里塞了二十幾封未讀郵件,除了山里侯和陸平的,還有的就是其他人的往來郵件cc到了她的郵箱。

粗略翻看處理後已經到了10︰30,一個上午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溜走了。

叢衡衡揉了揉有些僵硬了的頸椎,手按處酸疼的感覺襲來,真是老了。

msn上夢露烈焰紅唇的形象跳躍閃爍不停。叢衡衡皺眉,果然是個不安分的家伙,剛才還在想他怎麼放過了自己,看來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忙嗎?]

[還成。]一個模能量可的答案,也是最好的答案。如果回答「忙」,對方會說「真的這麼忙嗎?是不是該工作的時候開了小差?」,回答「不忙」,對方又會說「是不是給的工作太少了?看來下次要加量了」,總之兩頭堵,兩頭都有理。

[累了,下去喝杯咖啡。]祈使句,沒有任何讓人回轉的余地。

叢衡衡有些無奈,畢竟是昨天說好了的,這個時候也不好反悔,只得任命的回了個[好的,樓下休息室見]。

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既不是那種動輒納斯達斯上市,一個分公司就有成百上千人的大型跨國公司,也不是那種只有十幾個人,擠在個擁擠的空間內的小型私人公司。總體說來在國內的軟件行業中也算是能排得上號的。工資不見的多的令人眼熱,但福利確是實打實的擺在那里,無不讓外來的人垂涎。

紫紅色基地,高大明亮的落地窗,一人高深綠色闊葉景觀植物,原木色咖啡桌,若有若無的背景輕音樂以及空氣中彌漫著的咖啡和女乃油蛋糕的香氣。如果不是公司內部職員,恐怕無人敢相信這真的只是一家公司的休息室而已。

由于日常的工作繁忙,叢衡衡並沒有真正享受過這里幾次。想必其他人也大多如此。休息室里有些冷清,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

陸平帶著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沒等她開口就自主取了兩杯咖啡和一小碟撒了糖霜的曲奇餅回來。

「我一直覺得曲奇和咖啡是最相配的,要是女乃油蛋糕的話就膩了,」陸平一邊說笑著一邊把碟子往叢衡衡那邊推了推,「你嘗嘗,味道不錯。」。

叢衡衡笑著拈了塊曲奇,往咖啡杯口放處了下,又猶豫了下縮了手,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是不錯,香醇酥脆,和藍堡的味道挺像。我看外國人吃的時候總喜歡把餅干在咖啡里泡一下。」

陸平悠閑的端起咖啡杯,銀色的小勺呈順時針方向緩緩攪動︰「那可是個技術活,稍不留神餅干就會碎在杯子里。」

「所以我剛才就沒敢往杯子里泡,要真是碎了就惡心了。」叢衡衡好脾氣的笑了笑。

陸平沒說話,自顧自的專心一小口一小口喝他的咖啡。叢衡衡也覺得無法可說,氣氛頓時有些不上不下,尷尬了起來。

總這麼干著也不是事兒,叢衡衡決心打破僵局說些什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正恰撇見陸平手指上的戒指,借機把話題轉到了八卦上面︰「你手上的戒指很別致,從來沒有見過,哪里買的?」

陸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無所謂的笑了笑︰「結婚的時候隨便買的,好像是個國外牌子具體什麼我也不懂,我家那口子非逼著我戴,就這麼一直戴著了。」

果然是個已婚男人,叢衡衡松了口氣,自己卻也不知道為什麼。既然開了口,索性接了下去︰「你結婚幾年了,有孩子了嗎?這次在北京待這麼長時間夫人該著急了吧。」

陸平斜嘴笑了下,挑眉斜睨了眼叢衡衡,把球踢了回去︰「怎麼一直在問我,不說說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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